經過這兩天的觀察,夏臨楓正思索著怎樣才能讓兩人關係變得像以前一樣。這幾天中午的飯菜都是夏夫人親自下手做,有時候夏臨楓送,有時候是夏總送來。不管是誰送來,總覺得兩人相處的模式不太讓人放心。


    這天,夏臨楓送飯後,四人一起吃飯,加上外麵的天氣很好,夏至在病房裏待的太久,也應該出去走一走,曬一曬。


    慕錦程拿了衣服,跟在她旁邊,夏臨楓和柳世嫻在一旁兩個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夏至看著公園,綠色風草坪,噴泉、長椅,瞬間想起了在國外時候,可以說醫院就是她家一樣。她推著輪椅,池鈺坐在輪椅上,兩人就在公園裏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


    他不犯病的時候,很安靜,安靜的可以讓人忘記他存在。他犯病的時候,就會拿危險的東西傷害自己。清醒的時候,才會記得,夏至是妹妹,不能傷害。


    “在想什麽?”慕錦程看著遠處後收迴視線問。


    “這裏和那邊的醫院格局差不多,那時候還挺著大肚子,推著他來散步……”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來,扭頭道:“你應該不喜歡聽之前的事情,我還是不要說了。”


    慕錦程看著他,要說之前比較介意他們,可是現在他一點也不介意。相反還想多了解一下當時什麽樣子,錯過了她懷孕,錯過了孩子的出生。以後他們每一個階段的成長,他都不想再錯過。


    “小至,我們去那邊坐一會。”柳世嫻含笑走過來。


    她扭頭看向慕錦程,他點頭,“去吧。”


    目送她離開後,他才轉身,瞥了一眼夏臨楓,揚眉道:“你有話?”


    夏臨楓上前拍他肩膀,“還真是料事如神,什麽都躲不過你的火眼金睛。”


    他揮手彈開他手神色凜起,“有話直說。”


    “你們目前的狀態,讓我看著有些急躁。”他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一本正經道:“沒有好好溝通嗎?”


    慕錦程舔了唇瓣,睨了一眼長椅上談笑文雅的兩個女人,突然發現這樣的她完全和四年前的她不一樣。初來慕家時候看到她的第一眼,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等著他去馴服。後來接觸之後才知道她的心思非常細膩。加上她本就是大家閨秀的小姐,帶著前世的記憶,才解釋的通她說的不愛池鈺。她學著如何偽裝自己,保護自己的家人,為了不讓上一世的事情重蹈覆轍,她一直暗中保護池家經濟,卻忽視了自己身上流淌的是夏家的血!


    他垂下眸子聽著夏臨楓歎息一聲,緩緩道:“她怕我。”


    夏臨楓點頭,“看出來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他扭頭看向夏臨楓,倒想聽聽他能說出什麽內涵的話。


    “不善於表達的人,往往喜歡把真實的感情隱藏在心裏。所以你千萬別認為她不愛你、忽視你,這是她自我保護的一種方法吧。其實說白了,她就是害怕失去!”


    慕錦程卻不以為然的笑了。


    他努嘴瞪他一眼,“別不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


    慕錦程淺笑問道:“你這都是在哪兒學的?可不可靠?”


    他挑眉,“這是夏氏獨有的愛情寶典,你信我的準沒錯。”


    愛嗎?


    他自問!


    “我相信你。”夏臨楓看著夏至和柳世嫻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兩人臉上都掛著笑意,偶爾扭頭看向他們的時,他還是捕捉到了夏至閃躲的眼神。他尷尬扭頭,慕錦程比自己更會觀察,這點不可能沒觀察到。


    “可能她沒法原諒自己所以,你多擔待一些。”夏臨楓拍拍他肩膀,“我們也過去吧。


    “說什麽呢?我看你都笑的,當心魚尾紋。”夏臨楓指著柳世嫻。


    夏至掩唇淺笑間,柳世嫻已經起身朝著他追打起來。她順著視線看過去,不認搖頭,“世嫻和我哥很登對!”


    慕錦程睨了那兩人,自從夏臨楓調到隊裏,遇上柳世嫻,一追一個跑,打打鬧鬧的他都已經習以為常了。至於登對兒這個問題他是不會發表任何意見的。


    夏至見他眸子平靜無波,尷尬的笑了笑。本想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他卻沒有任何迴應,導致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慕錦程視線落在她臉上,清風吹的她發絲輕揚,遮住她素淨而又清瘦的臉。他伸手想要去幫她捋一下,剛剛伸手便僵硬在半空。


    她側臉,怔了怔,看到他眼裏露出來的抑鬱之色,她心尖猛然一顫。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這樣的慕錦程,在他縮手時,她伸手抓住他手。


    似乎,握了這個大手,就好似握住了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一樣。


    這裏讓她很安心。


    慕錦程也沒有想到她會緊抓住自己的手,眸子裏這才有了點溫度,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便聽她說道:“我不想住在這裏。”


    她說的很輕,帶著商量的語氣。


    見他沒有迴應,她又道:“其實,我是想孩子了。雖然對藍怡很放心,可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們……”


    她扭頭看著他,沒有害怕,有的隻是期盼,希望他可以答應。


    慕錦程緊了緊她的手,緊抿的唇瓣微微張開,聲線清晰,而又十分溫柔道:“好。”


    夏至心裏蕩漾出一圈圈漣漪,眉目漸漸彎起,被他有點不好意思,臉頰泛起紅暈。


    四年不見,再見她如此安逸、淡然,會讓他心疼。他還是希望那個活潑好動的夏至能夠迴來,不願意她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放在心裏,一個人默默承受。


    “累死我了,我不追了。”


    氣喘籲籲的柳世嫻跑到他們身邊,在夏臨楓看來,她就是不長眼色。


    夏至手縮了縮,但是他卻沒有放鬆,反倒握的更緊了。


    柳世嫻拍拍胸脯,看了他們一眼,覺得情侶之間拉手在正常不過,但是她卻忘記了,兩人現在的相處模式發生了變化,而他們是來幫助慕錦程來找迴當初的甜蜜的。


    “出來有一會兒了,我們迴去吧。”慕錦程將她拉起來。


    夏至跟著起身,側臉看著他俊容,好似在做夢一般。四年了,他還在原地等待,是多麽愛一個人才會地老天荒的等待?想到此,她不由得靠近了幾分,另一隻也放在他的手背上,低著頭淺笑。


    慕錦程感受到她細微的變化,神色漸漸變的溫和起來。此時,他就在想,以後不管去哪裏,都要之一直牽著她,絕對不放開,也不放她離開。


    他們四人進入電梯,人數剛剛夠,慕錦程怕她被擠,於是鬆手直接將她攬在懷裏。很平凡的一個舉動,卻讓她心跳加速起來,就好像沒談過戀愛一樣。她麵色微紅,抬眸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被感動了。


    他高高在上的軍爺,京城唿風喚雨的大人物,卻願意帶著她,擠在人群中,默默保護她。


    下了電梯後,他依然沒有要鬆手的意思,一直攬著她朝著病房走去。開了房門後,沁人心脾的花香,讓她心情愉悅了很多。看清楚房間的人,她驚愕的定住了腳。


    “小嬸嬸……”


    “阿、姨?妗妗……”


    容昔想了好幾天,今天總算見到她了。隻是那一聲阿姨,讓她眸子瞬間沉下來,不置信道:“你喊我什麽?”


    慕錦程也沒有想到她和妗妗會趕來,但也明顯的覺到了懷裏的人身子正在發抖。


    “媽……”


    夏至上前一大步,抱著容昔哽咽道:“對不起,我迴來這麽久,沒去看你反而讓你大老遠跑過來看我,我真是太沒禮貌了。”


    容昔眨眨泛酸的眼睛,撫摸她的身子,“傻孩子,迴來就好了。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來讓我看看你。”


    她伸手撫摸夏至的肩膀,上下看了看含淚心疼道:“比之前更瘦了,迴去了媽要給你好好補一補。”


    “謝謝媽。”她心裏很暖,所有的一切都因為‘她以為’卻止步不前,而現在,似乎除了謝謝,她也根本找不到其他的話來感謝。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跟我來,看我跟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了。”


    容昔拉著她走到桌子旁。夏至詫異的伸手解開了袋子,看到裏麵躺著奇形怪狀的點心,於是笑道:“你爸爸走不開,知道家裏多了兩個孩子,高興的不得了,昨晚上熬夜烤了點心,給你帶一點,也給孩子們帶一點。咦?我來好一會了,怎麽不見兩個孩子?”


    慕錦程上前道:“兩個孩子在學校,明天準備出院到時候你就看到了。”


    容昔頓時拉長了臉,“還要等明天?好吧,那就等吧!”


    夏至看著大家為她所做的一切,感動的眼淚都流幹了。慕錦程拿著紙巾幫她擦眼淚。


    “雖說眼裏可殺菌,可你這幾天都像噴泉一樣,流這麽多,當心眼睛疼。”


    夏至哭笑不得,看他一眼拿過了紙巾自己擦。


    “媽今晚就住下來,明天我們一起迴去,如何?”她商量看著容昔。


    容昔思索片刻,點點頭,“今天明天妗妗放假,那就休息一晚上明天一起迴去。”


    夏臨楓一聽,掏出手機笑道:“阿姨稍等,我讓家人準備一下。”


    容昔扭頭看著他輕輕點頭囑托道:“不要刻意去買,家裏有什麽就吃什麽,我和妗妗都不挑食,盡量按照小至喜歡的來吧。”


    “那怎麽行呢?哥……”


    看著夏臨楓伸手阻止,打通電話後笑著道:“媽,今天晚上要加餐,慕阿姨帶著妗妗來看小至了,我們都會迴來,嗯,你看著辦吧。”


    說完他掛了電話,將手機收起來,笑道:“都不要爭了,我媽她自由主張。阿姨快坐,妗妗來了都沒有喊叔叔呢。”


    容昔扶著夏至,兩人比親閨女還親。夏至扭頭看了慕妗妗,笑道:“妗妗長成大孩子了,漂亮了懂事了。”


    她伸手,慕妗妗嘟嘴嘴巴坐在她旁邊,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糾結。


    “那天在醫院門口,我明明喊了你,你都不理我。”


    她說完慕錦程卻大步走來,因為明顯看到夏至尷尬的樣子,他不想讓他們繼續這個話題。


    “妗妗,跑個腿,給我買瓶水。”他拿出錢夾掏出一張錢遞給她,“其他算你路費!”


    慕妗妗看看錢又看看她,不太願意的四處看了看,小聲嘀咕,“病房應該有飲水機,喝純淨水就好了……”


    “去不去?”慕錦程麵色平靜的問。


    夏至知道他實在為自己解圍,其實她已經無所謂了,誤會都已經解除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下麵人多車多,她一個人又不放心,你就喝一點純淨水吧。”夏至抬頭淺笑。


    慕錦程看她臉的緩和,於是才將錢放入錢夾,揚眉看向慕妗妗。


    慕妗妗傻笑起身,幫她倒水去了。


    慕錦程順勢在她身邊坐下來,很自然的將手放在她肩膀上。她側臉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繼續和容昔說說笑笑。


    慕妗妗不滿的看著他,他趁兩人說的起勁兒,自己又插不上話,扭頭和慕妗妗睡道:“上次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慕妗妗瞬間明白,睨了一眼喜笑顏開的夏至,於是點點頭保證道:“好,以後我都不提這事情了。”


    她合掌一笑,隨後道:“好想快點見到弟弟妹妹,叔叔你都不知道,家裏就我一個孩子,我都不知道跟誰一起玩。”


    慕錦程挑眉,所以她要玩自己的兒子女兒?


    “明天弟弟妹妹迴來對嗎?”她睜著大眼睛問。


    “他們還小,禁不起你玩。”慕錦程笑道:“你應該去找你爸爸,讓她他再給你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慕妗妗撇嘴,“就我爸爸那個性,別人喜歡他,他總不認為人家隻是憐憫他?一點機會都不給人家。”


    這句話讓夏至聽到了,她扭頭問道:“又有姑娘追你爸爸?”


    慕妗妗揚眉,“可不是,我老爸的魅力無人能擋。”


    夏至嗬嗬一笑,“大哥也該找一個了,總不能一直真單著。”


    “咳咳咳,我也單著呢。”


    夏至欲語噎,順眼看過去,抿嘴頷首,隨後聽他道:“出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這件事情給辦了。”


    夏至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又問道:“你證件都在身上嗎?”


    “在京城。”她說。


    其實她有些受寵若驚,若是換了別人,指不定早就移情別戀了,誰能像他一樣,一等就是四年,起碼這份堅持讓她感動。可她就是擔心害怕,因為自己越是在乎,患得患失的感覺就越來越嚴重。


    “那明天迴去先去拿,然後我們再去接孩子迴家,如何?”他扭頭問。


    夏至梨渦淺笑,“好。”


    病房裏瞬間響起拍手聲音。幾人看過去,夏臨楓和柳世嫻靠窗子站著,邊走邊拍手。


    “明天晚上是不是要大擺宴席?”他走近,撫摸著下巴後笑道:“這次是不是該喝喜酒了?”


    夏至羞澀的沒有搭理他,倒是一旁的容昔滿是笑容,“明天都去慕家,為他們祝賀如何?”


    夏至將垂下來的長發捋至耳後,抿嘴微笑。很久沒有看到大家如此開心,她心裏很歡喜。


    “那不如今天就出院吧。”


    趁著他高興的勁頭,她立馬脫口問道。


    慕錦程幽深的妞子微轉,“很想出院?”


    她點頭。


    他頓了兩秒,起身道:“那就出院吧。我去和醫生說說。”


    “出院沒事吧?”容昔問。


    夏至搖頭,“媽,你看我一點事情都沒有,可以出院了。”


    夏臨楓跟著慕錦程一起出去,慕妗妗、柳世嫻、容昔歡喜的忙著收拾東西。她站在一旁想去幫忙,容昔阻止,“沒多少東西人手夠多了,你就休息吧。”


    她都覺得一些不好意思。


    慕錦程和夏臨楓迴來,她扭頭歡喜道:“醫生允許嗎?”


    “不讓都不行。”夏臨楓得意的揚了揚眉,“有我們出馬,那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慕錦程睨他一眼,沒有理他,走到她跟前停下來,“醫生本不讓,我說了責任我擔,他才讓出院。”


    “他也是盡心盡責的想要我更好點,沒有什麽危險了在出院,可我實在不想聞這醫院的藥水味兒。你不知道,我……”


    她突然頓了頓,不說頭兩年池鈺住在醫院,就連她從懷孕到生孩子一直都在醫院,很不喜歡這裏,一股陰森森的感覺。


    他靜靜等她後麵的話,“我不知道什麽?”


    她唇角微揚,“以前的事情了,還是不要提吧。”


    更多的是怕他不高興。


    慕錦程也就沒有多追問,其實也猜想到她是想說池鈺在醫院住了很久,或許怕他不開心吧,畢竟她在上學的時候,池鈺是他忌憚的人!


    看著他們都整理的差不多,他扭頭牽著她手,“我們走吧。”


    慕妗妗提著東西跟在一旁問著夏臨楓,“夏叔叔,你家裏是不是很大很豪華?”


    “我家那是貧民區,不能跟你們家比的。”他笑著迴答。


    慕妗妗聽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別說貧民了就連街邊乞丐她長這麽大都沒有遇見過。


    他家都是貧民區,那還讓不讓一般家庭活了?


    容昔看到她白眼,沉眼教育,“什麽時候學的沒大沒小了,那是叔叔,別這麽沒有禮貌。”


    “喔。”她嘟起嘴巴。


    夏臨楓笑道:“沒關係的,我也就逗她玩呢,阿姨別真嚴肅。”


    “她都讓我寵壞了,身邊的人都這麽寵她,若不注意點以後要是出了社會,人際關係可能很差。”


    容昔邊說,撫摸慕妗妗的頭,“站著都比我還高了。”


    隻是她的樣子越來越像那個女人了,看到她難免會想起當年決絕的事情。近兩年,她也看的出來,梓寒對女兒的寵愛似乎沒有以前好了,或許也是因為她長的太像那個女人了吧。


    夏至和之前一樣被他攬在懷裏,出了電梯後,容昔道:“坐車的就在這裏等著吧,開車的去提車。”


    夏臨楓沒有開車,容昔和慕錦程去停車地方,將車開到了路邊,他領著幾個人過馬路。


    慕錦程拉開了車門,待她上車後他才關門。繞過去坐進去後,她忙道:“他們不上來了嗎?”


    慕錦程側臉看了外麵,“都坐媽的車去了吧,那我們就走吧。”


    夏至點頭,他們的車子在最前麵,容昔開車緊隨其後。


    夏夫人接到夏臨楓電話,知道晚上親家母要來,早早挽著老公的手去了菜市場、超市,買了很多東西迴來。


    他們迴來的時候,她的晚宴準備了一半。她袖子高高挽起,圍著圍裙笑臉迎接他們。


    “臨楓,你招唿客人,倒水端茶,拿水果,我跟你爸繼續去忙著。親家母,別客氣,來了就像自家一樣啊。”


    容昔擺手,“不會客氣,讓孩子們去休息,咱們姐妹說說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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