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水融,春已來,桃花飛。


    在一處桃花紛飛的山穀,一個綠衣女子咬牙切齒地盯著某個爛醉如泥的緋衣男子,“師傅!你又偷喝我的桃花酒!”聲音響徹山穀,震起一灘鷗鷺。


    “怎麽了?怎麽了?師傅不就是喝你一壇酒嗎?”緋衣男子懶懶地側臥在榻上,桃花落在他散落的青絲上,點綴出點點魅意。


    “一壇?”綠衣女子氣急地扯住他的頭發,“這是一壇?你確定這是一壇!”


    “唉唉……別扯頭發……”緋衣男子護住自己的一頭青絲,委屈地轉過身,可憐巴巴地看著綠衣女子。


    桃花從他的發絲間滑落到他袒露的胸膛上,緋色的衣裳淩亂地散在身上,精致的麵孔因為醉意而染上桃花的顏色,眼睛迷蒙帶著醉人的清麗。


    在落英繽紛的桃樹下,這副景象竟是比春光還要燦爛。


    綠衣女子卻是看不懂這副美景,她丟了他的頭發,一臉嫌棄,“你都幾百歲的人了,還在這兒裝小年輕。”


    緋衣男子右手懶懶地支起青絲散亂的腦袋,一隻手在細長的腿上輕敲,“你這是嫉妒吧……自己還不是三十幾了,還穿個綠衣裳,裝嫩啊……”


    綠衣女子聽了眼睛一挑,轉身往房宇間走去,“是嗎?那麽年老的我今年就不釀桃花酒了。”


    “唉……別啊……”緋衣男子一反慵懶之態,從榻上一躍而起,迷蒙的眼睛一下就清涼起來。


    他修長的身體一下就飛到了綠衣女子的身上,綠衣女子沒有看後麵,卻是很輕易地就躲開了。


    緋衣男子賴皮似的趴在落滿桃花的地上,“你不釀我就不起來了。”


    “那你不起來吧。”綠衣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她早已喜歡了他的無賴,明明都幾百歲的人了。


    沒錯,這正是水月。


    ……


    話說當年,落月盟被鎮壓。


    房宇烏天密布地都這麽壓了下來,整個地宮都變成了一片廢墟。


    水月在空間裏本來是見不著這種曠世之景的。


    但是,臨門前,正當水月在空間裏悠悠地修煉時。一股力量把她給推了出去。不,正確的說是扔了出去。


    一出去,她就出現在了粘粘怪的身後。


    粘粘怪慢條斯理地在地下洞穴裏蠕動著,沒有發現突然出現在它背後的水月。


    粘粘怪實名是千眼苦厄。它的成年期最多可以有上千隻眼睛,可能是眼睛長多了,所以它的感知力十分地差,隻能感知到它看到的東西。


    因此在它的眼睛沒有睜開的情況下,水月倒是處於一種危險的安全狀態。


    但這些水月都不知道,盡管她的膽子很大,但是一下子讓她出現在千眼苦厄的背後,還是讓她被狠狠地嚇了一跳。


    她摒息靜待在千眼苦厄黏乎乎的身體後麵,在腦海裏唿喚著阿然,可是許久都沒有人迴應。


    她的心裏出現陣陣的涼意,他們發生什麽事了嗎?


    靜下心來,她眼睛閃過流光。仔細思考道,她和空間是靈魂契約,如果發生什麽大事,她應該也會出事。如今她隻是被扔了出來,應該是又要升級了。隻不過,為什麽這麽不湊巧,在這個時候升級呢?


    水月微微皺著眉頭,小心地看著前麵慢悠悠地蠕動著的粘粘怪,又看了看空空的血池,直覺告訴她不要去已經空了的血池裏。


    但是這兒除了空蕩蕩的血池可以躲之外,還有哪兒可以躲藏呢?


    水月小心翼翼地往後挪動著,她眼觀四方,終於發現一個死角。


    那兒是兩塊岩壁的交錯處,剛好形成了大約一人可以站立的空間。她冷靜地往那個方向挪動,汗水從額間冒出,發絲都被打濕,凝成一股股的搭在她的臉上。


    轟隆隆……


    一時間,洞穴灰塵刷拉拉地往下落。粘粘怪依舊毫無知覺地往前挪動。


    水月感覺到頭上潄潄地落下的灰塵,手一緊,大步流星地靠著人體的潛能衝向死角處。她不敢用絲毫靈力,就怕粘粘怪感應到她的位置。


    縮在石壁的交接處,水月感覺頂上的動蕩越來越大,除了潄潄的灰塵,還有些碎石塊掉落下來。


    碎石塊砸在粘粘怪的身上,被它的黏液粘住,終於讓它有些反應了。它不滿地叫出聲來,聲音像是空曠的山林中砍柴的哢噠哢噠聲,有些詭異。


    一塊大石頭從上麵落了下來,接著,越來越多的掉下來。


    水月躲在角落裏,看著粘粘怪越來越氣憤,它的眼睛倏地張開了大半,齊刷刷地盯著四周。


    然後隻見巨大的粘粘怪體內的淺青色如同痰一般的黏液不停地湧動著,濃縮,濃縮,再濃縮。濃縮成了一隻迷你的粘粘怪,睜著它所有的眼睛,悠悠地爬上了樓梯,從夾縫間擠出了地下洞穴。


    盡管它的眼睛並沒有看著水月,但是其中的寒光卻是讓水月心中發毛。


    水月眯著眼,思考自己的後路。


    現在空間是進不了的。那麽隻能自己走出去了。


    她敲敲四周的岩壁,用了最大的勁卻是沒有撼動岩壁哪怕是一點點。


    水月走到出口處檢查了一下,被封死了。現在根本沒有時間讓她破壞陣法了。


    她在銀戒裏掃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可用的東西。


    這時,虛弱的聲音響起來,“主人……”


    “路安?”水月一愣,一連串地問了許多問題,“你不是在空間裏嗎?怎麽可以和我聯係了?空間已經可以進了?”


    “咳咳……主人……空間現在暫時不能進了。”路安虛弱地說話。


    水月聽出他聲音裏的虛弱,“路安你在哪兒?”


    “我在主人的識海裏。”聲音依舊虛弱,而且越來越弱。


    “識海?”怎麽會在那裏?


    “主人,你先聽我說,空間由於黑色霧氣的入侵而開始產生變異。在最後的關頭,阿然把所有的東西都放進了我的交易空間裏。”路安說著停頓了一會兒。


    “路安?”水月皺眉,聽到聲音沒了,她有些擔心,但是她又進不了自己的識海,幫不了他。


    “主人,我把所有東西……咳咳……剛剛……都放進銀戒裏。還有……我從瑾那裏換的東西……我受傷了……可能要沉睡一段時間……主人要……小心……”聲音又響起,但是卻是越來越弱直到沒有,要不是他在她的識海裏,估計她根本就聽不到。


    這時,又一塊石頭從天而降,砸中水月的腦門。讓水月清醒的認識到自己所處的處境。


    她的神識迅速地在銀戒裏搜索著。果然,剛剛還空空如也的戒指空間裏已經填滿了東西。


    很快,她就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一堆東西。


    炸彈?防彈衣?


    她拿出說明書一看,是無聲炸彈,炸起來悄無聲息,而且可以設定一定範圍,用起來十分方便。遺憾的是卻是隻有三顆,當然,這時候不是遺憾的時候。至於防彈衣,是以備不時之需。


    水月看著樓梯上方密封的洞口,把炸彈安在洞口處,自己穿上防彈衣,調整了炸破範圍。悄無聲息的,洞口就被炸了,陣法什麽的都是浮雲。


    她閃身出了洞就在一片廢墟之上,趴在廢墟裏,她見到的第一眼便是一片金光籠罩著落月盟府邸。她深深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危險,想要躲開,卻是像被鎖定了一般,無法動彈。


    她感覺洞裏升騰起一個帶著黑氣的陣法,慢慢地和府邸上方的金色陣法交相唿應。


    如果讓它們聚攏,我肯定活不了。他們做人也太狠了,也不怕有傷天和嗎?


    水月看著四處站著的已然絕望的無辜的落月盟眾人,眼中閃過冷冷的流光。


    望著那片金色的光,水月突然瞥到一個人影在慢悠悠往角落裏走。她僵硬地偏頭,入眼的便是林文衝悠然的身影。


    林文衝不緊不慢地往府邸的深處走去,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個弟子向他求救,他眼睛裏泛著紅光,慢慢地偏偏頭,似乎是有些疑惑。


    但是馬上就不管他又繼續慢慢地走了,留下絕望的弟子在原地哭嚎。


    水月眨動著有些僵硬的眼睛,心中肯定地道:他不是林文衝!


    金光刷地壓了下來,水月心道:這一生還沒來得及充分地享受自由,我就要喪命了嗎?


    她聽見耳邊的哀嚎聲,感覺到血液濺到她臉上的感覺,她的身體似乎是變得四分五裂了。


    不久後,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的存在,便暈過去了。


    殊不知她暈過去不久,她的身體就散發出淡淡的黃色的光芒,她四分五裂的身體就消失在廢墟中。


    也幸而如此。


    若是她的身體還在落月盟的廢墟中,定會被那些別的勢力的人給燒成灰燼。


    再次醒來,水月就在一座春暖花開的山穀裏了。


    她不知道這裏具體的位置,隻知道這裏常年溫暖如春。


    這裏除了她還有一人,就是她後來的師傅楚玉。據師傅說,她是從天而降,考慮到他自己在這裏太無聊的狀況,他就勉為其難地救了她。


    一待,就轉瞬十年,她已經三十多了,具體多少歲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


    十年間,在山中不過轉眼,人間卻是數變。


    傳說冷麵醫仙水音艾冷麵卻仁心。


    傳說中,烈火魔女馨辣手毒心。


    傳說中,銀麵玉狐傾戰公子俊俏如畫。


    傳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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