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隔空而立,衣衫獵獵,風暴仿佛一觸即發,忘川往天際一看,雪姬幾乎化作一個黑點,想想當下老婆兒子才是大事,他早晚都要再跟眼前之人算賬,俊顏一瞬間清冷至極,也不再看黎千楓一眼,直追雪姬而去。


    忘川逼近雪姬之時,朝華頓覺身邊人鬆了口氣,少年心性頓起,伸手揪著雪姬一根頸羽,氣得雪姬嗷一聲,翅膀一扇,那風吹得光頭急忙眯起眼睛。


    小兔崽子,老子幾年沒拾整你,你膽子越來越肥了!


    距離乘雲峰百裏之距,又有人迎了上來。


    燕縱瞅了會兒忘川臉色,確定沒有看錯之後,踏在劍上衝常笑一拜:“師叔母,師侄等前來助陣搭救小師弟!”


    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且燕縱等確實是實心實意來助力,常笑雖不滿這個稱唿,也從鼻子裏淡淡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燕縱背後悄悄衝忘川豎了一根大拇指,忘川隻是挑了挑眉,表示任重而道遠,想到常歡,眸子立即沉了下去。


    鳳家人馬匯集黎皇並忘川手下人,雖未出動大軍,算下來竟也有千人之多,這烏泱泱的一群天空而過,比那陸地上千軍萬馬的聲勢還要駭人,尤其鳳家軍裏還有不少人是駕馭著疾風獸。


    大戟山乘雲峰已現輪廓,常笑揮手停住,忘川立即湊了過去。


    “娘子,那魔瞳狡詐異常,我們人數雖多,卻不宜分開,還是一並前進的好。”


    常笑張嘴就要反駁,瞪了忘川一眼,光頭隻衝她咧嘴笑,絲毫不掩飾滿滿的寵溺,惹得周圍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常笑心裏惡寒。想到忘川這廝比她更了解魔瞳,理智控製之下,便傳令各部緊密注意周圍,切莫走散。


    乘雲峰是大戟山最高的一座山峰。此時尚未出冬,山上冰雪更甚,且也尋不到魔瞳蹤跡,這千餘人隻得先行落在乘雲峰險峻的山道上。


    忘川正欲將手上披風給常笑披上,那邊朝華已經手疾眼快地在給常笑係帶子了,邊係邊還示威似的瞪了忘川一眼。


    “你過來……”美人陡然開口,忘川急忙湊了上去,動作太急,鼻子險些撞到美人鼻子,被美人一瞪。訕訕後退,也不過退了寸餘。


    “娘子,何事?”熱乎乎的氣噴在常笑臉上,自認為雄性氣息無敵,必能勾起美人一絲記憶。


    哪知常笑盯了他瞳仁。張口道:“臭……”


    忘川臉漲成一片豬肝色,暗道敢說我臭,哪次你不是甘之如飴,這氣何時能消,老子快受不鳥了。


    “魔瞳不是應該去找離淵麽?離淵躲入萬魔窟修煉,正缺魔瞳,怎魔瞳會自己來單挑你我?”


    光頭暗暗歡喜“你我”二字。但這何從解釋?莫非說那君琉璃對自己一往情深,自是不甘心落敗,這一怨念之下反倒控製了魔瞳,拿著常歡來逼迫他們。光頭臉上做出一副費力思索的模樣,良久道:“魔瞳行事詭異,大概認為娘子是魔主最大的敵手。所以先行拖住娘子,讓魔主有時間可以壯大實力。”


    刨除拍馬屁之嫌,這好像也說的過去,常笑看了忘川一眼,忘川自動點頭。慶幸美人沒有亂想,正鬆懈間,一道清音飄了過來——“你到底有沒有跟她睡過?!”


    光頭邁入神尊境界的時候,天降雷劫也未有如此驚駭,什麽時候他家娘子說話如此直白奔放?


    雖美人背對而立,但光頭卻知無數耳朵都在等著他的迴答,本來是圍剿魔瞳的大戰竟然變作了他的審判大會,但光頭知道若是一個迴答不好,跌到乘雲峰下麵萬丈深淵的人就是他。


    光頭並不擦頭上的汗,挺直腰身,似周圍若幹人等都不存在般從容不迫又無比誠懇道:“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元清和心裏從來都隻有鳳安安一人,怎會被那魔物迷惑心智……”


    “說重點。”


    若幹人等精神一震,耳朵都更張大了一分。


    一滴汗從光頭眼角流過,險些淌到眼睛裏,光頭眼睛掃過周圍各種幸災樂禍的表情,恨不得揪過來暴打一頓,但到了美人麵前,統統化作綿羊般一聲咩咩:“沒有。”


    喔~齊刷刷的一聲歎,齊刷刷的懷疑。


    這世界真是反了?光頭怒目而視,不料常笑轉過身來:“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光頭心一急,上前一步想握住美人小手,美人手一揚,隻慢條斯理整理著耳旁碎發。


    “娘子,我們迴去說好不好?”此情此景,不適宜施展各種功夫,多少也要給他留些麵子才好。


    常笑眼不瞧他,慢條斯理翻看著自己的手。


    “非要知道個結果是不是!”忘川嘴一張,嚇得周圍人後退了幾步。


    呀?她還在懷疑之中,這貨就忍不住了,莫非兩人真是滾過了,那……常笑沒那出來,心裏已經難受至極。


    卻見忘川一甩袖子,怒視朝華一眼,走向那懸崖邊緣。


    莫非他羞愧難當,要跳崖自盡?


    萬眾矚目,卻無一人來攔,忘川悲憤至極,手卷喇叭衝著懸崖上空喊道:“元清和沒有睡君琉璃——元清和沒有睡君琉璃——沒有睡君琉璃——”


    常笑愕然,連忙指揮人將忘川給拽下來時,燕縱等人笑得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不待那些人靠近,忘川同樣一甩袖子,朝著常笑大步走來,朝華欲攔,卻被他一把掀到一邊兒去了。


    瞧這貨羞憤難當的樣子,她心裏竟惴惴不安起來,這下風可不好落……她剛想到這兒,手被光頭死死抓住。


    “你還往哪跑?惹急了我,我就……”光頭聲音不大,威脅意味弄厚,並不說要怎樣,隻讓常笑自個兒去想。


    這手握上了就甩不掉,朝華氣的滿麵通紅,怎被這廝當眾搶了去。


    那大手初隻是包著小手,漸漸擠進小手指縫之中,最後變作五指相扣。忘川眸子深處才露出一絲心滿意足的笑意。


    不過這笑剛剛展開,乘雲峰下方突然傳來女子的喊聲。


    立即有人來報,但忘川和常笑修為極高,早一步便聽出那是蕙娘的聲音。至於喊話的內容也聽得清清楚楚,竟是讓他二人徒步下山,否則便立即傷了常歡。


    怎會是蕙娘?忘川皺眉,不待常笑怒目,搶先緊握了她手疾步往山下走去。


    鳳九、燕縱等人欲跟,卻被兩人同時止住,此時,事關常歡生死,兩人意見出乎意料的一致。


    朝歡瞧著忘川拉著常笑下山,眼圈不由紅了。鳳九拍了拍朝歡的肩膀,能怎麽辦?這兩人有個常歡,一半來自元清和,一半來自鳳安安,是捏了兩人的骨和血。重新揉成的一個,怎麽也沒辦法給切開割斷。


    山路崎嶇,蕙娘反複喊了幾遍,要求兩人隻能步行,兩人心裏明白這是君琉璃要看他們辛苦,此時顧不得險阻,隻竭盡全力往下奔去。至那僅容一人通過的峭壁,積雪簌簌而落,忘川有心慢行,卻被常笑催促,迴首見,瞧見常笑摳在峭壁上的手指不知何時掛破了。而她卻渾然不覺。


    常笑沒好氣地擦著忘川而過,不知這人這會兒發什麽呆,莫不是舍不得那魔女?


    “安安,對不起……”


    身上猛然傳來忘川的聲音,這一句裏忘川情真意切。若非是他,君琉璃可能也不會拿常歡來威脅常笑。


    但常笑連頓也未頓,走的更快,忘川自覺無味,苦澀一笑,大步跟上。


    這萬丈懸崖峭壁兩人竟隻用了半個時辰。


    蕙娘似乎未想到他們速度如此之快,但她的確未瞧見他們有用過半分靈力,瞧著常笑衣衫數處掛得破破爛爛,其間甚至有幾處血跡,心中感概,麵色卻一如尋常柔聲道:“王爺,公主,王妃令我在此迎接你們,那些人就不用跟來了。”


    蕙娘此人,並不是修行之人,但為何卻要為虎作倀,常笑不解,但忘川那群侍妾裏麵,常笑印象最好的便是這蕙娘,想到常歡命在旦夕,此時斷然不是使性子的時候。


    常笑壓下心頭怒氣道:“你且放心,我已命他們原地等候。”


    見常笑發話,忘川便不再開口,此時夫妻一體,忘川表現的很明顯,蕙娘大概是第一次見忘川這種姿態,略怔之後很快麵色自若。


    “王爺,公主,這邊請。”


    常笑心中略一計較,平和開口道:“不知常歡此刻如何?”


    這個問題蕙娘應該不會拒絕迴答,果真聽蕙娘道:“公主放心,王妃在見著四把劍之前,定會好生照顧小王爺。”


    這個迴答其實等於沒有迴答,常笑眸子略沉,不過片刻語氣更加柔和:“蕙娘,你也是王爺的侍妾,王爺這麽多侍妾裏,連我都知道你是特殊的一個,難道你要看著王爺的兒子就這麽毀在魔女的手上?”


    常笑其實不想這麽說,但是現在手上能利用的這就是這蕙娘對忘川的感情了,她不但說得極為誠懇,眼角順帶一瞥忘川,示意忘川也適當使點力氣。


    她是無恥,不過關乎常歡的性命,再無恥她也能做。


    忘川深感尷尬和氣憤,方才還那般質問他,此刻恨不得扒了他衣裳讓他色誘蕙娘,偏他還不能拒絕,看來兒子是身上掉下的肉,他就是多餘的了!


    空了幾十息之後,忘川淡淡開口:“蕙娘……”


    隻這兩字,已經是他的極限。


    隻這兩字,蕙娘卻是渾身一震。


    這這兩字,常笑心頭突兀難受至極。


    蕙娘頓了頓,卻是對兩人道:“王妃吩咐我送兩位到這裏,後麵就隻能是王爺和公主自己去了……見了王妃,你們不要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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