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嚇了一跳,對於這位年輕的大祭師,除了可以轉動那預言星盤之外,並無其它可以讓她覺得佩服的地方,所以她眼睛閃了閃,隻是表麵上一如平日溫和高貴。


    忘川揚了揚眉,並不覺得自己和迦葉有什麽需要談的。


    “君琉璃,你迴避一下!”迦葉語氣很衝。


    琉璃不走也太不給這位大祭師麵子了。


    迦葉盯著忘川,忘川也在打量迦葉,迦葉雖然是個男的,但天生一股妖嬈氣息,難怪趙睿念念不忘,不過這個人顯然對自己造不成什麽威脅。


    “若是你放棄了,你會後悔的。”迦葉沒來由的說了句。


    忘川記得那日他分明一個眼神便把迦葉嚇得落荒而逃,此時迦葉竟然敢直視他的雙目說出這樣的話。


    “有的錯誤並非無法彌補,給她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迦葉覺得自己不能再多說了,因為他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常姐姐,我已經盡力了,我不想死!迦葉腦中意識一閃,烏龜殼紅光爆閃,帶著他急劇遠遁。


    菩提樹的葉子嘩嘩而落,似乎承受不了樹下人的怒氣。


    琉璃奔了過來,卻見滿盤棋子盡裂,忘川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怒氣衝衝趕到拾香,小院一派祥和,隱隱有笑聲傳出,忘川身形停住,突然聽到窗子裏有人道:“呀!是常歡師傅到了!”


    忘川再走已經來不及,隻得進去。


    常笑半靠在床頭,眼睛微微掃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去。常小魚盤腿坐在另外一側。


    床前擺了張桌子,繡珠和傲軒一人手裏拿了一大把竹牌。


    常歡的臉上貼了很多紙條,見了忘川就抱怨:“師傅,他們都欺負我,哪邊兒輸了都往我臉上貼紙條~”


    繡珠給忘川取了凳子,殷切道:“公子是來看常姐姐的吧。已經好了許多,這不正在玩著呢。”


    他們四個人每個人手上都有一把竹片做成的牌。


    “正是,可好些了?”忘川順著繡珠話答道,視線落在常笑絞著的手指上。


    她這個動作一般是很緊張的意思。是在緊張麽?


    常笑理了理手上的牌,甩出一溜順子,淡淡嗯了一聲。


    竟然如此鎮定,真是小瞧他了,忘川眼角一跳,被常小魚捕捉到了,手上牌一丟:“呀,我家大虎要迴來了,我得迴去給他弄飯了!”


    也不管這局還未打完,把牌往床上一擱就走了。


    聽到常小魚說弄飯。傲軒也停住了:“常笑,中午吃什麽呢,我去買。”


    這幾天吃膩味了,方才說要吃好吃的,隻是還未來得及說吃什麽。


    常笑歪了腦袋:“芙蓉樓的叫花雞。老何家的桂花湯圓,城西的羊肉串,淑芳齋的魚肉丸子,東街的豆花米線……”


    “還有十字街口的兩串糖葫蘆!”常歡最後補充。


    忘川麵無表情,傲軒卻是一臉笑意:“我都記下了,一樣不拉,川哥。你也這兒用飯吧,估計他倆也吃不完。”


    這兩個人點的哪是兩個人的飯菜?十個人都夠吃了吧!


    “那再加一隻楊家燒鵝吧,怕不夠吃!”常笑笑眯眯補充。


    “西街的芸豆糕再來一包!”常歡眼也不眨。


    繡珠無話可說地看著這娘倆,可憐君二公子啊,這兩條腿要跑細嘍!


    “那我去了……”傲軒迴身凝視常笑。


    常笑點了點頭:“嗯,等你……”


    兩人脈脈含情對看了三秒鍾。然後傲軒旋風般地出門離去。


    繡珠看著水沒有了,起身燒水去了,房間驟冷,常笑無聊地把竹牌一拋,伸手把常歡臉上的紙條都給揭掉。


    “咦。怎麽聽著有賣糖人的聲音……”忘川突然道。


    常歡表示懷疑,但是師傅修為高深,倒也有可能聽到他聽不到的。


    “到十字街口了,常歡你去買兩個,師傅過來也沒給你娘買禮物。”忘川摸出一角銀子放在常歡手上。


    常笑猝不及防,常歡就這麽被騙了出去,有人來看病人用糖人打發的麽?


    她扯著被子蒙到頭上,她和忘川無話可說,她不想見他,至少現在不想。


    “六年前我見你那次,也是在玩竹牌,我忍不住親了你……你可還記得?就是你去買‘醉生夢死’的那迴。”忘川往下扯她的被子,讓她的臉露出來。


    常笑緊閉著眼,隻有睫毛在抖動。


    “那次你還讓我戴上麵具,非要裝作你喜歡的人,我們倆剛成親就鬧別扭……你是不是都忘了?”忘川繼續說道。


    常笑身子僵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睜眼,但是唇上傳來溫柔的觸覺,忘川柔柔地含住她的嘴唇,一抵之間,便描摹了她完美的唇形,再抵之間,便探入她的口中,汲取她帶著藥味的香甜。


    這般溫柔,隻有曾經的他給予過,常笑鼻尖驟然發酸,眼角滲出淚來,卻被忘川極快地舔去。


    “說你想起了我,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這般誘惑的話就在常笑耳邊,一瞬間她幾乎要失聲哭出來,但是睜眼的瞬間,餘光猛然瞥見忘川的手。


    那是一隻修長潔白修剪整齊的手,兩指夾著一張竹牌轉著,那麽悠然自如。


    她一下從腳到頭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透過朦朧的淚光細細看去,那隱藏在唇角的一抹譏諷,那暗含在眼底的怨毒和冰冷,他……這是在試探她!


    透骨的寒意升起,她幾乎以為他是真的想原諒她,卻不知自己已經徘徊在生死線上。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二弟,我想你誤會了什麽,或者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你真的認識常歡父親嗎?”常笑頭微微別開,慢慢說道。


    最後感受一下那熟悉的氣息,卻越來越冰冷。


    明明看到她眼底的悸動,為何最後一瞬卻是這樣的迴答,忘川慢慢放開她,眸子裏火苗擴散:“你當真什麽都沒想起來?”


    語氣裏已經有了極端的不耐,這天下,隻有一個人可以讓他失了沉穩。


    “其實你若是想追求我,用不著這樣複雜的心計,我喜歡簡單的人,簡單的日子,隻要對我好,對常歡好便足夠了。”常笑微笑道。


    看著忘川的臉一點點扭曲,然而不待他發作出來,門從外麵推開了。


    “師傅,果真有賣糖人的,娘,給你一個!”


    遞過來的是一個栩栩如生的大公雞,常笑淺淺一笑接了過去:“謝謝二弟。”


    常歡轉身遞給忘川一個紅臉猴子,到了忘川跟前被他一甩擊在地上,哢嚓斷成兩截,常歡驚嚇之下,忘川袖子一甩已經走了。


    三千鐵甲將君相府圍得密密實實,濃厚的殺氣彌漫相府上空,連雲彩都染上了一層紅色。


    京兆尹遠觀不敢近前,隻令疏散百姓。


    一個是驍騎大將軍董震,一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君相,哪邊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京兆尹能得罪的。


    相府門客聚集,議論不絕,多是感概這君二公子將好好一門親事攪成血光之災。


    忘川和琉璃到了議事廳的時候,傲軒還未到,君相一臉震怒,傲辰略顯急躁地走來走去。


    “那逆子還未歸來?如墨可在?”君相吼道。


    立即有人把如墨推了上來,可憐如墨捂著僅剩的一隻好耳朵兢兢戰戰地跪在地上。


    “那逆子可是去了拾香?”


    “二爺今晨去的……。”


    如墨話音落地,隻見傲軒一身藍衣從外麵匆匆進來,未及走近,一隻瓷碗迎麵砸來,他並不敢躲避,直直砸得額角流血。


    “逆子,你還有臉迴來!”數十年叱吒朝堂未有今日之震怒。


    “請父親收迴成命,解除這門婚事吧,兒子並不喜歡那董家千金。”傲軒跪在君相麵前,說出的話讓君家兄妹吃了一驚,忘川也微微看向那地上悄然長成的男子。


    五年前,傲軒還是個青澀少年,此時,遇到她,便隱隱現出一份擔當的氣勢來。


    君相氣得幾乎吐血:“你不喜歡?你喜歡天王老子,我就要弄迴來給你成親麽?你此舉將我整個君家置於何地,你可見到外麵董震的三千鐵甲?這二十多年來,我是如何將你養大,你為了那人拋棄一切可對得起你的母親!”


    聽到最後一句話,傲軒渾身一震,傲辰和琉璃的眼中也出現一抹動容。


    “父親……”傲軒跪著向前走了兩步,但不等他開口,外麵通傳:“驍騎大將軍董震到——”


    “逆子,你今日若幹違背父命,我就要將你逐出君家,從族譜之上將你一筆勾去!”


    君相此言驚得傲軒和琉璃一震。


    此時一陣叮當之聲,董震身著黃金戰甲帶著一人氣勢洶洶而到。


    “君康!你們君家到底是什麽意思!”董震氣勢逼人,直唿君相名諱,一眼便盯上猶在跪著的君傲軒,若不是女兒要死要活非要嫁給他,董家何至於已經成為盛良的笑柄!


    隨著董震說話,大廳之上的木柱隱隱出現裂痕。


    董震此人,一身修為算是高深,雖是世襲功勳,但也頗有兩把刷子,和君相同為南詔老臣,數十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過人之處。


    但董震怒氣雖盛,卻掩不住身後幾人傲然的氣勢——最低的一個也是玄仙級別的高手,怪不得董震今日如此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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