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溪急道:“什麽辦法,請你快說!”


    葉織摩擦了一下指腹,慢慢的說:“五百年以上妖狐的狐丹,有一種專有的能力,能幫修道之人穩固法力。而隻要你們這位道友的法力迴歸自身,不用任何治療,隻靠自己的修為就能恢複這點傷口。”


    鹿子澗瞳仁微縮——五百年妖狐狐丹,又是這個東西。這正是上次杜行雲叫自己去奔波尋找的東西。可杜行雲的屍體自己已經搜過了,妖丹已經不在了。


    “那葉道友可否有這種妖丹?”鹿子澗有些緊張地問:“可否借我們救命?”


    葉織抬手在空中一抓,一個暈著幻彩的淺紅色珠子落在手裏,她蹲在歸一派受傷的那人旁邊,沉聲說:“我既然說出來了,肯定是願意借。”


    葉織將那珠子抵在傷者額頭上,運功。淺紅色的珠子化作流動的光彩閃耀著,照著那傷者的麵頰有些妖異起來。那珠子的光彩越轉越快,也越來越朦朧,片刻,堅硬的珠子化作了一片霧氣,飄散在空氣中。


    方子溪抵住師兄的頸側略一探查,喜出望外道:“子池師兄的法力迴來了!”


    #


    隨著傷者情況的穩定,這三道一魔之間的氣氛也變得微妙起來。


    剛才的一頓緊張之後,嚴、方二人均不知道如何對待這個魔修,畢竟他們的立場不共戴天。此時謝也不是,不謝也不是。


    倒是鹿子澗,早已經過了這番立場問題的心裏掙紮,知道兩者間的道德衝突是個死胡同,幹脆先把立場放在一邊,向葉織點了一點頭。“之後,那枚狐丹歸一派會還給葉道友的。”


    葉織想了想,她也懶得等這些正派的道修商量好了,再給自己還一枚狐丹,便說:“算了。等你們送還迴來,那就太遲了。好在白浮山就在附近,我再去取一枚便是。”


    鹿子澗忍不住問道:“葉道友這狐丹有急用?”說完就有些後悔。剛才的話是在道謝也就算了,現在這問題已超出禮節範疇,到達相當危險的關係邊上了——朋友之間才會相互關心,而道魔兩派是絕對不許成為朋友的。


    葉織察覺到了鹿子澗語氣裏的關切之意,迴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作答,就此離開。


    #


    葉織離開之後,三人間沉默了一會兒,都望著地上躺著的柳子池。


    片刻,嚴子洄開口道:“葉織這位魔修,對子澗師兄很是照顧啊。”


    鹿子澗沒說話。方子溪迴頭看了她一眼:“你這是什麽意思。”


    嚴子洄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先是不顧門派的意思,放了子澗師兄逃跑,這時候,又主動拿出五百年的狐妖妖丹,這麽珍貴的東西,卻輕描淡寫說算了——狐妖的妖丹,是好取的嗎?進白浮山修士多半有去無迴,她就這麽不把性命當迴事?”


    方子溪直起了身子:“嚴子洄,你在想什麽?你覺得大師兄會和魔教的人勾結?”


    “我可沒這麽說。”嚴子洄的嘴動了動,然後抬頭望向鹿子澗,那眼神在說:師兄,你有和魔教的人勾結嗎?


    嚴子洄的懷疑把方子溪氣的嚷嚷:“嚴子洄,你最後一個入門,根本不了解大師兄,不要亂說話。”


    “這麽說,你是和鹿師兄一派的咯?”嚴子洄站起來,後退了兩步眼神中已經帶上了戒備,手慢慢移向了腰間。


    眼見這場內訌愈演愈烈,鹿子澗皺眉道:“子洄。我和魔教沒有半點關係。你把手放下去。”


    嚴子洄的手抓在劍柄上,左腿微微後撤,已然是防備的起式。好在那手雖然沒有放下,但也沒有把劍抽出來。她顫抖著對鹿子澗說:“師兄,和魔教勾結的罪名很大,我很抱歉懷疑你。可是你真得解釋清楚……這一切太可疑了,剛才那個葉織殺了行雲師叔,你竟然沒有半點表示——太理所當然了,那可是我們的師叔啊!”


    方子溪準備說什麽,嚴子洄扭頭衝他大叫道:“方子溪,你別當他的應聲蟲!你好好想想,行雲師叔雖然不召我們待見、今天的行跡也很詭異,可是這就是直接擊殺他的理由嗎?”


    方子溪迴頭看了鹿子澗一眼,衝嚴子洄搖搖頭。“你快冷靜點,看看你現在是何等的失態。還有沒有道修的樣子。”


    “哈,用不著你來教訓我。”嚴子洄說著,把被風吹到嘴裏的頭發吐出去。


    方子溪也冷笑了一下。“你是覺得你自己有多聰明。”


    鹿子澗看著師弟師妹在為自己的事情爭執,卻沒把關鍵的事情說給他們。他剛才之所以全程站在了杜行雲的對立麵,不是因為他多信任葉織,而是之前掌門提醒過他,留意杜行雲。


    葉織和杜行雲出現在這片極北的地方,都是值得懷疑的。可相比一個本質上就是到處亂竄、行蹤詭異的魔修,杜行雲作為本應該呆在門派裏修習的正統道修,出現在這裏,顯然更加有問題。


    而後來的事情也證明了鹿子澗的懷疑——杜行雲的屍體上噴湧出了許多不屬於他的法力。可這一幕隻有鹿子澗看到了,拿這個來證明杜行雲有罪,對嚴子洄來說肯定是不夠的。


    可是如果想要說清楚,繞不開從掌門那裏得到的關於杜行雲的警告,掌門卻叮囑鹿子澗不要告訴旁人。


    眼下嚴子洄幾乎拔劍相向,歸一四子穩固的聯係眼看要四崩五裂。鹿子澗歎了口氣,斟酌著說:“杜行雲確實有問題——”


    “你怎麽知道?”嚴子洄的眼神小心地在方子溪和鹿子澗之間遊走,她說:“拿出證據。”


    “這我不能說。”


    “為什麽不能說?”


    “不能說就是不能說,”鹿子澗迎著嚴子洄懷疑的眼神,還同往常一樣對師妹那樣溫和的建議,“子洄師妹,如果你還是不相信,等子池醒了,你和他結伴先迴山門吧。按照你的理論,子池是被魔教刺傷的,不可能和魔教勾結。你不相信我和子溪,大可能夠相信他。”


    嚴子洄歪頭想了一下:“不對,如果子池師兄是被葉織刺傷的,她幹嘛耗費一個妖丹救他?”


    方子溪噗嗤笑了:“所以你還是懷疑杜行雲有問題嘛。你這麽大動幹戈的想幹什麽?”


    “哼,”嚴子洄翻了個白眼:“杜行雲有問題,不代表其他人沒問題。方子溪,你的思路簡單過頭了吧。”


    方子溪翻了個更大的白眼丟迴去:“叫師兄!”


    恰好這個時候,柳子池法力運轉完畢,作為修道者的愈合能力恢複了,他慢慢轉醒了過來,剛坐起身還沒查看傷口,就看到眼前劍拔弩張的事態,他苦笑著揉了揉腦袋,衝鹿子澗說:“子溪和子洄又吵嘴了?”


    鹿子澗卻沒笑:“不。這裏正起內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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