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形成了淡淡的投影,大概是為了讓琴師的身份顯得更加無害些,他還刻意的修了修淩厲的眉,清醒時因為眼中的冷意尚且看不出什麽來,現下昏迷的賀知舟卻實在是乖的很。這也就怪不得聖上會一時意誌不堅,開始對他上下其手了。


    暗一的嘴唇微微翕動,還是沒敢說話。開玩笑萬一聖上惱羞成怒幹脆遣他去洗馬怎麽辦。至於賀知舟,嗬嗬嗬雖然是同僚,但是完全不在一個部門,死道友不死貧道好嗎!


    其實聖上大人是真的半點沒感覺他的行為有啥不對,別說暗一沒那個膽子直接吐槽他,就算有,憑借他聖上那堪比長城般厚重的臉,他也能理直氣壯的告訴你,這是孤的影門首席!孤的!別說摸!上全壘打都沒人能指手畫腳!


    ……聖上,影門首領的職責才不包括侍寢呢好嗎。


    終於趙如徽過足了手癮,暗一剛剛舒了一口氣,就看見趙如徽開始解賀知舟的腰帶。


    暗一徹底崩潰臉:!!!聖上您收斂一點哦,我還在這啊,您不至於這麽猴急,這麽重口味要來現場版的吧!!賀知舟他為了任務雖然忍到這個分兒上,但是你現在真做點什麽,恐怕他醒過來就該爆炸了,他又不知道您的身份,管你什麽狗屁任務啊!這種人瘋起來不要命的啊!!


    之前有個需要探查的任務目標調戲賀知舟,結果事後被賀知舟帶笑給影門後輩上了一堂人體截肢課的事情,連暗部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_〒


    聖上你一言不發就飆車很危險的啊啊啊啊啊!


    但事實上趙如徽真沒有這麽不知分寸!


    他隻是解開了賀知舟衣衫的一角。方才他探查過賀知舟體內的內力,確實隻有江湖二流高手的水準,真硬要說,恐怕還差一些,看起來確實隻是個行走江湖之間,微微練過武藝防身的琴師。


    畢竟是否習武從身形上就能看出一二,這樣的定位妙就妙在合情合理,反而不會引起人的警惕。此刻趙如徽見他腰腹側麵的三個不顯眼的小紅點,這才微微一笑,讚賞道,“他的心法練的可比你好多了。”


    但畢竟兩個部門側重點不同,對於暗部來說探查探查消息,影藏於暗處保護主子才是暗部最主要的指責,是以暗一哼唧兩聲,不以為恥,“我的影息法一定逼他強。”


    趙如徽於是半點不客氣的嗤笑,“你一個暗部出生的,若是連看家本領都被人家比下去了,我看你還是乖乖辭職去刷馬吧!”


    暗一見趙如徽把人衣服理好了,這才悄悄舒了一口氣,趕緊請求指示,“聖上,接下來怎麽辦哦。”


    “備馬,把搶來的美人帶迴家拜堂成親呀~”


    “啊?!!!”


    “開玩笑的。”趙如徽不負責任的翻了個白眼,半點沒有金口玉言的意識,“先迴莊。哦對了,那個十香軟經散呢?我得先給他喂一點兒,帶危險的可疑人物迴家還不做點措施,就顯得十分缺心眼了。”


    暗一:……上司心,海底針。賀知舟,本首領為你默哀一秒鍾。走好,保重!


    ……


    因為多年來的警惕,賀知舟醒過來的時候並沒有直接睜開眼,然而身側的那一股不容忽視的熱源還是讓他愣了一下。偏偏那人也敏銳的很。


    “醒了?”


    那股濕熱的氣息在他耳邊響起,曖昧十足的意味,讓賀知舟瞬間厭惡的皺眉,都不需要刻意的演,想要退開,卻半點力氣都沒有,隻能渾身無力的倒在顧輕泓這個喜怒無常的蛇精病懷裏。


    “是十香軟經散,放心,隻是暫時性的,不是江湖上那些次貨,沒什麽危害,畢竟還要等琴師大人為本莊主演奏曲子呢。”顧輕泓冷然的臉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漫不經心的挑起賀知舟的頭發,輕慢的很。


    琴師陰沉著臉,嫌惡的語氣近乎要溢出來,“滾開!別碰我!”


    顧輕泓是什麽人,聽他這麽說話,頓時散了全部的笑意,一雙眸冷冽的像在看一個死物。


    琴師卻比他還要冷淡,光是麵上的嫌惡就不斷挑撥著顧輕泓的神經。


    “如果你的目的是激怒我的話,不得不說,你已經成功了。”顧輕泓似是讚歎般的長歎一聲,繼而半點不留情的一把把琴師推倒在了地上。


    “唔!”琴師的額角磕在了車廂壁,發出沉悶的聲響,下意識的輕哼出聲。


    趙如徽聽著那聲音,眼皮一抖。


    但下一刻又迴複了顧輕泓那股百般嘲諷的神色,他目露嘲笑,蹲下身去,抓著琴師散落開來的長發強迫他抬頭,語氣陰狠,“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


    嗯,還好,隻是磕的有些青了,沒流血。趙如徽心裏默默舒了一口氣,然後又開始唾棄自己的大驚小怪。


    於是他鬆了手,居高臨下的頂著一張高冷的臉,卻偏偏活生生全然是大反派的氣質,看狼狽倒在地上的琴師一臉諷刺,“瞧你這張臉,你的主人難道不是存著這樣的心思?”


    琴師隻冷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顧輕泓聽了,卻是忽然大笑,錦靴去輕踩他的臉,“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你現在落到本莊主的手上,總有一天你會承認的……”


    他看著琴師這下被徹底被氣紅的雙眼,意味不明的笑笑,“你這幅可憐兮兮的樣子,可比剛才順眼多了。”


    賀知舟不知道他究竟猜出幾分,又有多少肯定,但他確確實實被顧輕泓弄出了真火,零落的發絲下一雙眼眸幽幽暗暗的,隻咬牙不吭一聲,心裏卻早就已經下定決心——待事態結束,不把顧輕泓活刮了難消他心頭之恨!本首座一定要拿他當刑審教學示範!


    車廂外,暗一麵無表情的聽兩位一言不和就開始瘋狂飆戲撕逼對掐的老司機,隻覺覺得胃部一陣抽痛,默默的把馬車趕的穩一點,再穩一點。


    但他同時又忍不住對賀知舟暗暗推崇,給他點了十個讚:沒想到那個看著冷冰冰的賀知舟演技辣麽好!心理素質辣麽強!敬業程度辣麽高!真是我輩楷模!


    馬車行駛了有近半個時辰便到了,暗一此刻盡職的充當著馬夫,恭敬的道,“莊主,已經到了。”


    “嗯。”趙如徽端著大反派的架子,禦尊屈貴的琴師麵前半蹲下來,故技重施,拽著他的頭發讓他不得不看他,隻是入目卻見到賀知舟鮮血淋漓的嘴唇,顯然是在盛怒中,又或者是裝作盛怒中,被他自己咬爛了的。


    趙如徽心裏有片刻的不痛快,煩躁的用另一隻手粗魯的給他抹了抹唇上的血跡,口氣便也不是那麽的好,“裝什麽三貞九烈。”


    血跡染在他本略顯淡薄的唇上,倒是顯得格外的豔麗,像抹了淡淡的唇紅,配他蒼白的臉色,和額頭那一塊明顯的青紫,即狼狽,又可憐,卻偏偏讓人十分有讓人淩丨虐的欲丨望。


    但此刻趙如徽倒難得沒有這份心思,隻是皺眉盯著此刻閉眸不肯再看他的琴師,終於輕哼一聲,“你信不信我在你脖子上拴根鏈子,把你拖出車廂?別給臉不要臉的有人不做,偏要把自己當條狗。”


    他這話說的委實難聽,驕傲的琴師瞬間麵色刷白。


    顧輕泓繼而笑笑,居高臨下的睥睨他,“不若你求我?求我一句,我現在就放過你一次。”


    琴師隻冷冷看他一眼,“顧輕泓,你休想。”


    這樣高傲的人,難道還能低聲下氣的去懇求顧輕泓高抬貴手饒過他,自己將自己的尊顏砸的粉碎去換取他的惻隱嗎!?


    惻隱?


    賀知舟繼而嗤笑,這種人怎麽會有惻隱之心?


    他不過是喜歡這種打破人最後底線,最後尊嚴的樣子以取得自己的愉悅。若有一次,那麽日後便更會變本加厲,直到那個可憐的玩物徹底崩潰自我。


    十香軟經散根本困不住他賀知舟,金針刺穴隱藏內力的方法隻需要片刻的調息就可以迴複所有的內力,化解這種程度的藥物也不過片刻之間。若顧輕泓真的敢這樣對他,除非顧輕泓片刻不離看在他身邊,否則待他脫身,絕對讓顧輕泓加倍奉還!


    趙如徽的眼中閃過一絲的癡迷。


    賀知舟絕對不會知道他剛剛的那一刻究竟有多麽的迷人。哪怕身處逆境,哪怕滿身的泥濘,可他總來都不會屈服,不會把希望寄托於他人的憐憫,他眼眸裏的晨曦、堅定,從來都沒有真正消散過。


    趙如徽近乎忘記了自己還在扮演著這柳泉山莊的莊主。他隻是遵從著自己的本能與直覺,迷戀的去撫摸他的眼眶,指腹輕柔而小心的在他長長的睫上流連。


    他輕聲呢喃:“真美。”


    賀知舟:……默默抖落一聲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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