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拿著珠寶首飾跟黑檀木死嗑,實在是沒辦法了,求人不如求己。


    而她的親娘吳嬌娘此時也正不高興呢!


    “怎麽?想著我家圓圓沒了,就跳出來選秀了?我不管,你上道折子,不許官家收用她們。”吳嬌娘那年病了好大一場,人慢慢養好了,就是脾氣一陣一陣的。


    朱勝非正伏在案上寫話本呢,他早就說過若是得了閑,就把圓圓說的那些小故事們潤色起來的。


    “總之又不是你看,你管得著他們嘛。”痛失心肝寶貝,朱勝非原本的老態畢現,若不是底子好撐著,隻怕老倆老都熬不下去。


    吳嬌娘卻是不依,“他們擺明了就是要沾圓圓的光,不然怎麽可能一直往老太爺還你這裏送貼子,不許你見!”


    “我不見,我誰也不見,就老老實實呆在這裏,跟你說說話,寫寫話本子,好不好?”朱勝非輕聲哄著,女兒沒了,雖說誰都知道這事怪不到官家頭上,隻能怨她一片癡心,運道不好!可是兒子卻把他們都怨上了,橫豎都要出海,家裏人讓他先留個根兒,他也不肯。也不知道跑到官家麵前說了什麽,還給他了個光明正大的官,由著他胡鬧,真是揚帆出海去了。


    家裏就剩下他跟嬌娘兩個,也算是少年夫妻老來伴了,說話便越是隨和。


    “嗯。”吳嬌娘見他這麽乖,心裏的鬱氣到底平了一些,一時不知道怎麽得又想到朱萍萍來,不由又歎道,“她也是苦命的,怎麽連說兩家,都沒圓滿……”朱家的小娘子們差不多都平平順順的,怎麽就隻有她這麽不順?


    “在應天府那個孩子,也是個好孩子,就是戰亂一起,也是天有不測。怎麽這個楊家二子也出了問題?竟牽連上圓圓那事了,到底當時我們都沒顧上,她也沒來求一求情,好歹救上一救。”吳嬌娘坐下來剝著金桔,一邊說著一邊時不時送給自家官人一瓣。朱勝非退下來之後,這丞相府就不能住了,但官家專門寫旨把這宅子賜給了他,甚至以後都沒有左右丞相了,也提不上需要給別人讓地方搬家了。還照常以往圓圓在的時候,逢年過節都會賜東西下來給他們……


    這般貼心貼肺吳嬌娘對著趙構就再也怨不起來,到底宮裏還有個圓圓留下的血脈,她也能時常進宮看看,再說,這些年來,他十足十得守孝了不止三年,就看著滿宮上下再沒第二個孩子蹦出來,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恩愛了!


    一提到那個楊家二子,朱勝非心裏哼了一聲,可到底這個也是自己的女兒不好告訴嬌娘,要是讓她知道那個楊家二子早就打算著經過萍娘打探圓圓的消息,隻怕就不會這麽說了。雖說楊家二子不過是那些人放出來的障眼法,可萍娘在有點懷疑的時候,能在他麵前提上一提,說不定他就能警醒起來呢?萬一有幸,他哪怕提前把還魂丹送到了官家手上,能讓他事發的時候就給圓圓喂下藥呢……他有時候都不敢深想,隻得把她放在一邊不願意提及。


    “許是這樣,咱們好好養著就是了。”總之朱家不會少了她的一粥一飯,衣裳穿戴。


    “那怎麽能行呢!她才多大,還是朵正盛開的花兒呢。”吳嬌娘的心真不壞,你要說她對姨娘生的女兒有沒有點介意,那自然是有的,可她就是在無所出的情況下,由著朱嬌嬌朱萍萍安安穩穩平平順順長大出嫁。“那芳娘子不是又迴到自己江南老家,一家子都生活的蠻合合美美嘛。咱們請官媒來,好好打聽個人家,還是把萍娘子嫁出去吧,再拖下去,真成了老姑娘也不好。”吳嬌娘見朱勝非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樣子,知道他心裏應該是願意的,畢竟也是他的孩子,以往隻怕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不好多說。


    “你放心吧,都是朱家的閨女,我不會薄待她的,她的嫁妝,我也給她好好操辦。”吳嬌娘笑著說。


    朱勝非頓了一下放下筆,“你要是願意辦場喜事,隻要不累著你也由著你,隻是她的嫁妝,比著嬌嬌就好了。”


    “嬌嬌……嬌嬌那時候,咱家是什麽光景,眼下雖說你已經不是一品大員,可照樣吃著一品大員的俸祿呢,再加上……”吳嬌娘有些吃驚。


    “財不露白,咱家都退下來了,就低調點,雖說秀女家其實不與咱家有多大幹係,可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朱字,萬一進了宮去,還不被說成第二個……你再十裏紅妝嫁萍娘子,不是顯擺是什麽!”朱勝非那大道理也是信手拈來。


    吳嬌娘不由點點頭,“可那也太薄了,比起圓圓來……”再說嬌嬌時常來,她也有漸有貼補,也是,嫁妝擺出去給別人看是一迴事,饅頭有肉在芯裏又是一迴事,大不了,她三朝歸門的時候,她再私底下補她就是了。


    “她憑什麽跟圓圓比!”朱勝非不由怒道,不是同母所出,感情不深他能理解,可嬌娘跟圓圓可從來欺侮過她們,進了宮以後,凡是有什麽,都還記著她這個姐姐的一份!可她呢!早先想著借妹入宮承寵,不是被遠兒知道了壓下來,光是嬌娘這裏就夠她一壺吃的,後來又是那件事……圓圓死了!


    但凡她有一點兒良心,說過一句話,他都不會怨她,可她沒有!


    吳嬌娘知道圓圓也是他的心肝肉,忙安撫道,“不比不比,咱們圓圓多好啊,好了,你快點寫,這個不就是要收尾了嘛,一會兒我再看看……”也是,她這是怎麽了,圓圓是進宮當妃子的,萍娘子還不知道許給誰呢。


    餘姚跟山陰的朱氏也許五百年是同一個祖宗,如今是早斷了,可一來到京城,朱珍珍朱靜靜還是不約而同姐妹相稱起來。


    餘姚朱氏跟著來的是老管家姓許,他十年前來過盛京,兩家便都依重他,由他去給朱老太爺送拜貼。


    他們也不敢給朱勝非送,人家不是相公還住在相公府裏呢,隻能攀親戚看能不能得句準信。


    “老哥哥,怎麽樣?”家裏的小娘子進了宮裏都快一個月了,這沒出來,也算是個好消息,可得朧望月,總不能辛苦到頭,最後就當個宮女吧!


    “人家不肯見,說老太爺年齡大了,人都有些糊塗了,已經認不得了人。”許管家這臉上沒什麽表情。


    “這也是實話,咱家這朱相公今年都快六十了吧。”這是想探探話,能不能去問問這位朱家人的準話呢。


    許管家歎了口氣,“門房都客客氣氣得,也不收禮,規矩得進去問了話出來迴的,隻怕他老人家已經知道了,隻是不肯見咱們罷吧。”既然想圖那富貴,想借人家的東風,早早就來拜拜人家山門啊,真以為自己一定能成事?還是覺得自己姓朱,別人就定會買賬呢?


    不過這樣說不定也是件好事,自己爭來的,不牽連什麽人情也好。


    韋太後悄悄坐著鳳輦來到儲秀宮裏,透過花牆看那些背著正在學習宮規的小娘子們。


    “怎麽樣?”韋太後瞧了幾眼,自然都是水靈的美人,個個都挺出挑的。


    教導宮人們的陳姑姑經曆了三朝,心中自然明白太後不是問的這些新選進來的美不美,而是問她們的脾氣性格如何。畢竟選進宮裏來,都有可能成為皇上官家的女人,一旦承寵,就會可能育下龍子,皇室血脈的母親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當的。


    若是脾氣太惡,自然不被允許,就是再漂亮也會被打發出去。


    “這一個月來倒都來平靜,隻是有兩位姓朱的小娘子,膽子格外的大……”陳姑姑沉吟了一下,還是坦白說道,不是她非得給這兩位娘子上眼藥,隻是她們確實是太天真了,以為宮人們對她們禮遇有加,就真以為是看中她們能得龍緣了,哪裏知道這不過是之前圓妃娘娘留下來遺德罷了。


    哼,姓朱怎麽了?姓朱自然是比姓李的要好,可也不是哪個姓朱的都會得人青睞的。韋太後頓覺掃興,“迴去吧。”她坐到位置上,淡淡道,“你壓一壓,讓她們知道知道輕重。”


    “是,太後娘娘。”陳姑姑明白。


    韋太後親見了這些個鶯鶯燕燕,眼花撩亂的。也罷,也不用從裏麵選了,都放進園子裏,看有沒有特別點的吧。鋪大網有一個算一個吧,也不是隨便找就能找到一個鍾靈神秀的好圓圓的……


    一想到這裏,她也嘔氣,看孫兒漸漸長大,聰明乖巧,跟他娘一樣討人喜歡,若是圓圓還在,不說三年抱兩,肯定也能再添個弟弟妹妹,兒子也不用整日裏對著那些國家大事漸漸冷漠如石。


    “把宮裏那些積存的料子都拿出來,讓尚衣局給她們都量身做衣,每個都給我打扮起來,到時候元宵……不,下個月吧,中和節的時候,百草鬥戲,讓她們都好好表現。”韋太後想到那個日子難過了好一會兒,才道。


    “是,太後娘娘。”秦姑姑把這事記下來。


    韋太後迴到殿裏,對著觀音佛給圓圓上了柱香,“總得往前看是吧。”


    趙構依舊睡在他與圓圓同睡的那張床上,不知道怎麽迴事,每迴他夢見一次圓圓,第二日起來,他就覺得精神抖擻,甚至可以餐風飲露了一般。


    他是不信鬼神的,因為圓圓不信,他也不信佛道,因為圓圓說那都是騙人的,都是拿來哄騙民眾聽話的教義罷了。


    可他漸漸又想信了……


    不知道今晚,會不會再夢到她呢?


    他不想再在黑漆漆地小房子裏麵見她,不想光聽她說來救她,既然是做夢,自然要順著他的心意來不是嗎?


    趙構格外舒心得放鬆睡覺,他有種特別的預感,他會在夢裏見到圓圓的。


    圓圓真恨不能自己的外掛裏有王水硫酸之類的東西,哪怕這個火龍珠是真火呢!看這棺材板結實的,之前聽爹娘所說的連棺材都偷果然不是騙人的,鬱悶死她了。


    癱倒在自己的棺材裏,圓圓長長歎了一口氣,古今中外,混到在棺材裏苦苦求生的外掛穿越者是不是第一人?


    無語得打開外掛係統,也許是跟趙構相處的時間比較久,雖然她才遠程喂養了幾次趙構,但明顯他已經比擺擺兒的親密度跟忠誠度高了不少,已經快到達60這種合格線的位置了。


    圓圓猶豫了很久,像這種臨界點,一般玩遊戲的人應該很熟悉,如果是加技能點的話,這時候就會出現一點兒變化了。但她不是很清楚,要是真的過了的話,會有什麽樣的變化呢?


    死就死吧,反正最壞還不是這樣。


    可是已經沒有夢入春城了,這種道具不是用元寶能買的,而且看著她可憐隻有三位數的元寶,圓圓還是有點心痛,她從來沒有停過一日不忘打卡登陸活動的錢啊,怎麽說沒了就沒了!!!


    隻好選了另外一樣,她的儲存量最多的魔幻海藻,這個東東她自己經常用,是非常好的清潔道具。


    連續用了十幾個字,才看到那個親密度到達了60。


    圓圓咽了咽口水,又緊張又期待得看了好久,發現居然沒有?什麽都沒有?除了喂養的按扭變成了粉紫色之外什麽都沒有?


    怒怒怒!圓圓恨不能伸出手指罵天,不,罵係統,可誰讓她自己白白緊張了一番呢,鬱悶得她根本不想繼續挖自己的棺材板了,睡覺!


    睡著了圓圓,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漸漸閃亮發光像是霧化了一般,猛然消失在棺材裏。


    翌日,吉祥照常叫起,沒想到今日的官家格外暴躁,“滾!”甚至還一手打倒了像以往打開床帳幔簾的袁司寢。


    大家嚇得都跪倒在地,大氣也不敢出。


    趙構反複睜開眼確認,根本沒有圓圓在他的懷裏,才鬱悶得踏出床來,可惡!


    夢裏的感覺真是太真實了!雖然隻有著朦朧的光照耀,但他還是看清楚了,那就是他的圓圓,她還是跟以往一樣,他克製不住思念,抱住她,真真實實得溫暖,甚至還有,他吻她,跟她……幾度纏綿,她的嬌吟聲,動-情時她的手指掐住自己的感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讓他不敢相信那隻是個夢。


    可就是一個夢,真實無比的春-夢!


    趙構閉上眼,“朕要沐浴更衣。”


    “是!”吉祥忙拿起棉袍將赤-裸得官家裹上,蹲下給他套上鞋,便去偏殿造的溫泉池洗浴。難道昨個兒夜裏有哪個小宮娥爬床了?雖說給官家去了火,但是官家根本不待見她?可是就是不待見,也得記錄彤史啊!


    到底是誰?膽子也太大了吧……


    吉祥偷偷瞞著一臉寒霜的官家,卻是一句也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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