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朱圓圓的沉默,吳嬌娘並沒有放在心上,在她的心裏,雖然圓圓有些奇妙之處,可她到底還是自己女兒。自己的女兒才六歲,太小了,就是發生公公所說的神仙顯靈之事,就是圓圓親眼所見,她也隻不過是一個傳話的人罷了。在沒有安撫好女兒之前,她連奶娘杜氏都不放心,一直帶在身邊,她問也隻是隨口說說,不是真要圓圓迴答她。


    朱勝非卻有些信以為真,“說不定老神仙賜了法寶,就收在那箱子裏麵呢。隻有被選中有緣之人,才可以打開。”


    朱圓圓摸著娘親的耳肉,歪著頭偷笑,被選中的孩子,可以是多少部漫畫的開頭,還記得在孤兒院時曾經有人送來的動漫碟裏麵,就有那麽一部,在那台電視裏麵,主角們從一開始的毫不懂事,變得堅強又勇敢,找到了自己的夢想,保護了那個星球。那時候的她做夢都想著自己也是被選中的孩子,能夠華麗變身,手握魔法,拯救整個世界……


    吳嬌娘嗔了吳勝非一眼,將耳環解下來給女兒把玩,“那您怎麽不去試一下?”


    “我可是要護佑新主的人!怎麽會不知分寸!”朱勝非摸摸鼻子,咳,他是不會承認他試了多少次了。“說來也怪,箱子像是並沒有鎖眼,也沒有上扣,卻根本打不開,明明有縫,卻根本也塞不進任何東西。”


    “朝中有什麽消息?”吳嬌娘想著那箱子必是未來之主才能打開,便轉而低問道。


    說到這裏,朱勝非也正經起來,“金軍攻打遼國節節勝利,遼國看來即將滅亡。官家恐無法收迴燕京一帶的土地,已命楚國公,太師童貫率兵攻打燕京至今卻毫無戰報,而金國的使臣已經在路上了,大概十月就到了,會就海上盟約一事進行最後的談判。”官家也太把那宦官當會事了,要知道童太師挾二十萬大兵,也用了一年多才鎮壓了方臘起義,還有禁軍、蕃王、漢兵幫忙呢。


    “唉呀,您這說的都是什麽啊!我又聽不懂,遼國完了就完了唄。對了,那神仙所提示的國之將亡,會不會指的是遼國呢?”吳嬌娘道。


    “不能吧,圓圓又不是遼國人,要是對遼國示警,這也太遠了吧。根本就是鞭長莫及啊!不對不對,肯定還是我們大宋。”朱勝非搖了搖頭,附到她耳邊道,“你沒聽說嗎?艮嶽將成,裏麵的奇珍異獸,晚晚嚎叫不已,不少人都說是‘亡國之音’呢。”


    “真的嗎!那可真是啊!是啊,在國都內聽到野獸的嚎叫聲,確實是太不吉利了!”吳嬌娘認同得點頭,“那到底誰才是新君呢?你有沒有打聽過各位皇子們的情況?哪一位才是德材兼備的明主?會是皇長子嗎?”


    朱勝非歎息道,“打聽倒是打聽過了,可我官位太小了,有很多消息都不靈通啊!人家也不會告訴我不是。要是官家的行蹤倒還是能打聽到一二,可他的兒子們嘛,就真的不清楚了。”


    “公公最近在忙什麽!”吳嬌娘不忍催促夫君,轉過話頭。


    “爹在打聽將帥呢。太祖都說了,一百個文官貪汙,也不如一個武將造反,畢竟咱大宋就是這麽來的嘛。我們要扶持新君,當然得找一個厲害的武將。不然身家性命都保障不了,怎麽護佑新主。”


    “那找著了嗎?”


    “沒那麽容易,武將出不了頭,兵權不是在高太尉手上,就是童太師麾下。他們倆,都是刮骨抽筋的好手,手底下俱是些拍馬屁最厲害的家夥,到哪裏找通曉兵法的將領。”


    嶽飛啊!朱圓圓聽到此時,立刻就想出聲告訴他們,可這個時候,她想到了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史書上好像提過那位南宋的宋xx,好像天生神力,能彎弓射大雕。好像有什麽不對,不過這眼下怎麽告訴他們呢。


    圓圓又顧不得了,把耳環放到朱勝非手裏,認真道,“新帝神勇,天生大力。”據說這在基本上都是藝術家的宋朝國君裏,這是唯一一個有點像宋太祖的皇帝了,應該是一個重要線索吧。


    此言一出,朱勝非跟吳嬌娘都傻眼了好一會兒,將女兒好像又什麽都不知道一樣,要跟平常時出去玩。


    “我還以為會是怎麽樣呢,神光突顯什麽的,原來這麽平常啊。”朱勝非一把抱起女兒,準備帶她出去轉轉,“我聽爹說起的時候,還以為有多了不起呢。”


    吳嬌娘笑著點點頭,“隻是這傳話也沒有預兆,以後咱們得一直跟在圓圓身邊才是,雖然這沒頭沒腦的,外人不會懷疑一個小孩子說的話,到底語不外漏好。”


    親生爹娘啊,你們這莫名失望是怎麽迴事?難道我不但要精心設計八字簡語,還要加個奇幻效果什麽的嗎?不過早知道你們倆這麽期待,我順便加個泡泡浴什麽的,估計你們就滿意了。


    想到這裏,朱圓圓居然也有那麽點遺憾。


    杜氏最近有了很明顯的危機意識,小春跟杏兒再也張狂得意不起來了。因為她們倆的口沒遮攔,當家主母已經大大減少了她們與大娘子相處的時間,連奶娘都被連累了。畢竟大娘子大了,本就不需要吃奶了,她們倆一想到自己一時嘴快,已經好幾天連大娘子的小手都沒碰到過了,難過的眼淚都掉下來。


    “杜媽媽,都是我不好。”小春眼見著大官人親自抱著大娘子在花園裏轉悠,要知道平時這活兒都是杜媽媽幹的。她們還能給大娘子捧茶遞水呢,偶爾還能喂她吃吃點心,抱高高摘花。


    “您說如今可怎麽辦啊?會不會把我們都趕走啊!”杏兒後悔死了,就不應該一時好奇。


    她怎麽知道!杜氏沒什麽好氣,默默隨了一路,也沒見大官人招唿她上前,隻好迴到屋裏,給大娘子做起衣裳來。她一口奶一把尿,精心照料的小娘子,她當然想了。可主子就是主子,做什麽都沒有跟她這個下人商量的餘地。


    大娘子也不是下人們能擺弄的對象,光是喜愛怎麽行,得有敬畏之心,大娘子還小,她自個兒不懂,主子們就要先讓下人們自個懂,要是明白不過來,也就不會放在身邊使喚了。


    杜氏不是多事的人,她看明白了,卻也不會主動去教別人,拉擾人心也不是她這個奶娘應該幹的活。她隻能一心一眼裏全是大娘子一個人,才能好好跟著大娘子身邊呢。


    芳娘看著被打得下不來床的瓶兒,心裏苦滋滋的,知道連表妹身邊的丫頭也一起打了罰跪,她知道不是表姨針對她。可再明白,這眼淚還是想要掉下來。可若是又被人看見了,說是她心懷怨氣,倒惹了表姨不快,畢竟都是她丫頭不好,什麽話都往外說。


    見芳娘眼眶紅紅,強忍著不敢落淚,瓶兒倒也意氣,“娘子您別著急了,不過是皮肉之痛,過不了多久就好了。這迴是我不好,張口就胡次。您開開心心的!”見她還是不開懷,又道,“我幹娘來看我了,您知道吧。給您帶了些曬幹的巴子肉的。她說啊,這幾日老太爺常出去不說,連大官人也常於友相邀呢。聽說,後日,就在府上宴客,請了不少俊傑。”


    這個消息倒是新鮮,芳娘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這消息可靠?”


    “當然了,我幹娘不就是廚房裏忙活嘛,據說采買了十幾隻肥鵝大雞,還跟街頭那家的胡屠夫定了兩腔羊呢。”瓶兒跟芳娘一起從蘇州過來,情同姐妹,這個幹娘,也是她使了大勁才認上的。別的消息倒是什麽也聽不到,這吃食上麵,好孬還能打聽到。


    “那,那這是不是說?”芳娘粉麵撲紅,嬌聲道。


    瓶兒認真點頭,“這肯定是太太們為你跟萍娘子安排的,到時候您一定要瞧仔細了,萬一讓萍娘子搶了先,咱們可是爭不過她的。”


    芳娘點點頭,打定主意。


    “您看中了,一定要記住他的樣貌,咱才好打聽,到時候就能高高興興得出嫁,您就得償所願了!”瓶兒興衝衝道。


    窗下的梅竹正光禿禿的,一個穿著翠綠衫兒的小丫頭悄悄地離開,馬上小跑著到萍娘的屋裏,將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她。正是合歡杏桃春堪笑,衷訴原來別有人。


    “怪不得上迴你們都被打了,原來是她這個小賤人多嘴。我看上迴還是打的少,真應該把她們的嘴都給縫上。”萍娘急得不打一處來。


    小戚氏也在屋內,手裏拿著繡棚也放下來,“這也便宜了你,白得一個消息。既然請了俊傑迴來,本就應該先讓你選。”雖是吳氏娘家親戚,可在這婚姻大事上麵,沒得讓本家女兒倒讓一射之地吧。跟大娘子爭那是想都不敢想,這芳娘嘛……


    小戚氏瞧了瞧自己的女兒,瓜子麵皮,生的細彎彎兩道眉,粉濃濃紅豔腮,就是五短身材,心裏又著急,“你說你怎麽這麽不會挑著長,要是像大娘子一樣,光挑著父母好的生了,哪裏還用得著選,隻要你們倆人往外麵一站,人家就知道選你了。”


    萍娘也深恨自己長的不高,若是真跟芳娘站在一塊兒,比得她像個孩子似的,半點也阿娜不起來。“您還說呢,姐姐就生的高挑,跟爹一樣,偏到了我這兒,您也沒少吃啊,當時都以為我是個哥兒呢,怎麽就把我變得這麽矮。”說著,淚珠子也滾下來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要說真是那多吃的過,你的皮膚細膩,比你姐姐好了不知道多少,以後成了親,你夫君就知道愛你了。你身量小,我不是還給你綁了腳嘛,到時候不用你高挑,你隻需要輕輕把裙子往上一拉……”“娘!您別說了!”


    “好好,我不說了,你這幾日吃的輕淨些,早早睡覺,莫啖那些幹果兒大肉,知道了嗎?”小戚氏叮囑女兒,若是萍娘也好好嫁出去,她這個心就都可以放下來了。


    有誰知道,她會變成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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