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早才開始追查此事,但許多人事上的安排,今晚就得進行。所以沈銳與江小樓隻是象征性的喝了點酒,快速地吃完了飯。


    雖說吃飯很快,但在這個過程中,沈銳還是詢問了一下江小樓接下來的動作,之後也提了一點自己的看法,江小樓聽了也是暗暗點頭。


    其實古往今來,破案無非也就是那麽迴事,順著線索一步步來,一場貓捉老鼠的行為而已。


    在那一世,沈銳小時候的理想是當一名警察,後來為此還專門看了不少刑偵方麵的書,不料後來陰差陽錯,當了軍人。所以這時與江小樓談論此事,提出的建議也是相當的中肯。


    之後沈銳帶著兩個保鏢迴家,江小樓則去找人安排。


    兩人一起下樓的時候,高文彩等人還在杯光交錯,雖然李棟梁先前因為沈銳拒絕自己,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溜溜原因看見沈銳不爽,而李若鏈,對江小樓也不太感冒,但他們俱是情商較高之人,此時自然不會在沈銳們麵前表現出來。


    見到沈銳和江小樓的時候,三人依舊笑著的客氣一番,邀請二人落座品酒。雖然都是些虛禮客套話,但這時人們對禮節之類極為重視,稍有不慎便能得罪了人,所以沈銳江小樓隻得耐著性子推辭一番,然後與三人一一告別。


    迴到家的時候,父母親已吃了晚飯迴房,晚上出去前,沈銳已提前給母親打了招唿,這次母親倒沒有等他,大約是這幾天沈銳頻繁的應酬,讓她感覺到兒子大了,不易幹涉過多。


    雲兒在燈下納著鞋底等他迴來,小姑娘聽見腳步聲,連忙出來迎了沈銳進屋,待沈銳在椅子上坐下,又端來茶水,然後就著燈光仔細看了看沈銳的臉,大約是觀察沈銳是否喝醉。


    沈銳喝了口茶,將背靠在椅背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微微閉著眼睛,將精神放鬆。


    自從下午發現異常,沈銳一直繃著神經,腦子裏高速運轉,想著可以解決的辦法,如今有了點眉目,想再多也不起什麽作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雲兒輕盈地過來,將小手搭在沈銳的肩膀上按著,動作嫻熟。像她這種身份的人,各種伺候人的技藝都要學,相對於那些專業的,有些雖不太精,但也不會差太多。


    這也不是第一次給沈銳做按摩了,以往沈銳看書累了,雲兒便給沈銳按摩一番,沈銳有時閉眼享受,有時與雲兒說說話,或者雲兒獨自講述自己來沈府之前的事,沈銳隻是聽著。沈銳心情好的時候,便給她講講故事,或者小小的惡作劇一下,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將她唬得雲山霧罩。


    大概見沈銳今天心情不佳,按摩的時候雲兒也沒有嘰嘰喳喳的說話,房間裏靜謐而溫馨。


    “少爺現在準備洗漱嗎?”按了一會,雲兒覺得差不多了,問了沈銳一句。


    沈銳點點頭,雲兒出去端了水進來,待沈銳洗漱完畢,又伺候他解發寬衣。


    不久之後,兩人房間裏的燈光漸次熄滅。


    又是新的一天。今天照例上學,中午的時候,江小樓的第一個信息傳來。


    小乞丐失蹤了。


    麵相猥瑣的男子名字已經探聽清楚,此人名叫齊向東,的確是乞丐中的小頭目,他控製著大約幾十個病殘乞丐,這等規模,想必在乞丐中的地位不是很高,由此猜測,他沒有那麽大的能量監視跟蹤沈銳,估計上麵還有更高一級的頭目。


    同樣的,自昨天傍晚以後,就沒有人再看見過齊向東。


    這應該是早些時候的消息,來人告訴沈銳,昨天中午,齊向東領了兩個人,也是乞丐打扮,比較眼生,他們在小乞丐乞討的地方帶走了他,之後小乞丐再也沒有迴到寄居的破廟裏。而在傍晚的時候,有人在齊向東住的地方看見過他,當時他急匆匆的,不久之後又離開了,此後也未迴到住所過。


    來人還帶來了江小樓的話:我們將順著小乞丐消失的方向繼續探查。


    對沈銳來說,這是個壞消息,有人試圖掐斷線索。這也從側麵證實了江小樓的猜測,國公府的侍衛跟蹤小乞丐,被人發覺了,反而順著他找到了沈銳的住所,估計是了解到他是官員之子,害怕沈銳用此身份深究,便將接觸過沈銳的小乞丐跟齊向東支開,以此掐斷線索。


    “支開”隻是沈銳樂觀的想法,依他們的狠辣程度,小乞丐兇多吉少的可能性極大。


    下午的課因沈銳的心不在焉變的極為難熬,以至於教喻讓他起來迴答問題,而他竟不知題目是什麽。


    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最後雖然問題迴答出來了,但是教喻還是冷著臉,不大高興的樣子。


    散學的時候,江小樓還未有消息傳來,沈銳一路迴家,武欽州與曹正非也沒有新的發現,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江小樓使人送來一封書信。


    信中說,小乞丐還未找到,但也有了眉目,通過走訪,有人看到他被人帶著出了崇文門,到了京城外城,然後從外城經永定門出了北京城,在永定河一帶失去蹤跡。


    另一路查詢齊向東的人馬,也有所發現,據知情人士講,齊向東有一個姘婦,是個寡婦,住在西城區積慶坊一帶,但寡婦姓甚名誰,具體住在哪裏無人知曉。不過知道了坊名與寡婦身份,相信查出來也隻是時間問題。


    一天時間,得到的消息有限,進展也不大,但在這個沒有音頻視頻等現代監控手段的情況下,必須沿著現有的線索一步步的找人詢問,落實,然後分析,定論。這期間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等資源,並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


    來人走的時候,沈銳給他了五百兩銀票,他推辭一番,最終收下了。這銀票,如果當麵交給江小樓,說什麽他都不會收的,但沈銳知道,此時的錦衣衛係統,其實經費相當有限。雖然追查的人都是江小樓的手下,可能大部分還是心腹之類,但這個案子,並不是北鎮撫司的主攻方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若要人盡力辦事,自己不給予些物質上獎勵,有些人有怨言或消極怠工也是難免的。


    再說,對方既然有準備,他們這麽大的陣勢查案,很難瞞的了對方。若案件三兩天之內沒有突破,對方迴味過來,將所有的線索掐斷,再想深挖,必定困難重重。


    靈春坊,謝家酒肆。


    夜幕降臨的時候,與前天一樣,老板娘任美玉提前關閉了大門,掛上歇業的牌子,坐在店裏靜靜地等著。


    不過這次先來的卻是龍鵬飛。


    其實在認識何聽風之前,兩人就是熟人,任美玉當年尚在“聽香閣”(青樓名)時,龍鵬飛還做過她的入幕之賓。後來龍鵬飛邀請何聽風到聽香閣風流,何聽風見了任美玉後,驚為天人,遂無法自拔,便想為他贖身,納為暗室。


    恰巧當時任美玉已過了青樓女子的黃金年齡,老鴇見何聽風又是官麵上的人,賣了他點麵子,隻要了一個贖身的適中價格。


    即便贖了身,但何聽風懼內,她的身份也是難以見人,若一直偷偷摸摸,說不定哪天便會東窗事發,兩人連偷摸的機會也沒有了。


    最靠譜的便是讓任美玉嫁人,這樣即便暗中來往,何聽風的老婆大概也不會朝那裏想。


    但若嫁了人,又有哪個男人可以容忍自己腦袋上綠油油一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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