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睡覺,最直接的後果就是白天開始犯困,昨天和孫思邈聊得盡興,不知不覺天邊就已經泛起紅霞,又不想耽擱了行程,隻好將就著走下去,張可覺得有必要讓吳迪承擔更多的責任了,比如說守夜?


    亞熱帶叢林的天氣端的是喜怒無常,早上隻是覺得空氣異常潮濕,似乎每一次唿吸都能夠給肺部帶來大量的水分,身體出汗出的嚴重,尤其是張可正陽精神不佳的人,更是像水裏撈出來似的,肺不能喝水,所以補充身體水分的事情隻好交給了胃部,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反正張可走起路來肚子裏麵的水晃來晃去,居然能聽到聲音。


    走了不遠的路,居然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滴搭在高聳的樹葉上,然後再滴下來衝刷著疲憊的叢林,當一個人心情是什麽樣的,那麽他看什麽都會是這樣子的,比如說張可現在就隻是疲憊,所以渾身濕透的孫思邈也是疲憊的,亦步亦趨的吳迪是疲憊的,前麵探路,時不時來迴嗅嗅的阿黃也是疲憊的,至於說身邊的大樹,野草,那自然是疲憊不堪,不信?不信你讓它們走一個試試。


    沒有人理解張可是怎麽想的,可是身為醫生的孫思邈怎麽會看不出來身邊的人都是困頓的,盡管心裏想著早點找到藥草,但又受困於現在的環境,這樣熬下去會出事的,孫思邈一聲令下,吳迪趕緊手忙腳亂的搭起了帳篷,張可強忍著不適,在帳篷邊上散好藥末和糞便,盡管下雨天可能使藥材的氣味大打折扣,可也聊勝於無。


    天氣潮濕,生不起火來,張可在帳篷中蜷成一團,身上搭著一條毯子便酣然入睡,下雨天在山中行走本就是大忌,舒舒服服的躺在被窩裏才是正理。張可睡著了,孫思邈和吳迪卻是不能睡,一個正在分辨著才來的藥草,順便準備一些祛濕寒的藥,如此潮濕的天氣,可不能落下病根。另一個純屬是昨晚睡的太舒服了,白天睡不著,在一旁給孫思邈打下手。


    等到張可睜開眼睛的時候,一身的疲憊一掃而空,舒活一下身子,活動一下肩膀,聽著身體骨骼發出的聲音,張可覺得沒有什麽比在困了的時候睡上一覺更為舒服的事了。隻是外麵的雨聲似乎還沒有停。


    這場雨並不同於張可認知中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叢林雨,就是這麽淅淅瀝瀝的下著,雨不大,卻也不停,就像是也次的出行一般,讓人看不到未來,張可使勁的搖搖頭,將不好的念頭去掉,振作起精神來,自己這是在做好事。


    做好事的人自然會有好報的,醒了之後自然是不能在帳子中傻躺著,張可決定出去看看,最少也弄點吃的來不是。


    其實早在上次莫名其妙的穿越之後,張可就已經決定不再那麽挑嘴了,上次就是想吃點肉食,就把自己給整的穿越了,這次要是再出點什麽事,饒是堅強如張可,也會崩潰的,這次不同,今天就沒有采集到什麽食物,再不出去,就要餓肚子了。采集食物這種活張可自認為自己最為合適了,吳迪雖然也做過這些,但是自從前幾天他將一種毒草才迴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剝奪這種權利了。


    山中不缺食物,可是如果沒有一定的經驗的人來到山中卻隻能餓死,張可自然是不會餓死,不一會兒便找到了好幾種野草,還有一些可以食用的蟲子,想來這些食物也夠吃了,張可準備返迴營地,卻不想腳下一滑,手忙腳亂的穩住身子,手中的野菜灑了一地,張可暗罵一聲,隻得蹲下身子撿起掉下來的野菜,等到他收拾食物,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是被驚呆了。


    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不過是摔一跤罷了,怎麽就會將自己多日來苦苦尋找的植物給摔了出來,如果真的有的話,張可真的願意再次找東西的時候在摔上一跤,比如張可無比的想找一下貝爾在哪裏。。。


    張可不會認錯這種植物,長的跟人參似的,頭上頂一株紅色的果實,小心的將植物挖出來,果然看到了菱狀的根,張可並沒有見過田七,可是卻是知道田七是和人參屬於一科的,眼前的植物與人參相似,必然是這些天苦苦尋找的田七無疑了,眼前的田七個頭大,質量足、體表光滑,顯然是年頭夠足的上好田七。


    看著眼前的一片田七,張可激動的無以複加,趕緊將手中的野菜拋掉,蟲子扔的遠遠的,免得來禍害自己的田七,小心地捧著自己手中的植物,急匆匆的往迴趕,早一點讓老道士知道,也好早一點結束這叢林中的苦熬,早就對這濕乎乎的環境膩透了。


    孫思邈看到張可手中的田七後,便小心的接過來,小心的用自己粗糙的手指撫摸著田七的葉子,小心地將一根根須揪下來,放到嘴中慢慢地品嚐,似乎想用嘴巴分辯它的藥性,片刻後居然破口大罵,說張可采集的時候不小心,破壞了一棵上好的藥材。


    這就不講道理了不是,不就是著急迴來不小心碰掉了幾片葉子嗎,好說歹說將老頭撫慰下來,在聽說那裏還有不少田七的時候,也就坐不住了,背起藥筐就往外走,腳步急匆匆的,哪裏還有一點老年人的樣子。


    不知道醫生是不是看不得大片的藥草,反正當大片的田七出現在孫思邈眼前的時候,老頭居然哭了,張可確信自己沒看錯,人總是這麽容易感動,比如孫思邈秒對自己尋找多日的藥材,再比如說張可看到眼圈發紅的孫思邈,也罷,不去計較孫思邈剛剛罵他的事情了。


    田七隻采了一藥筐,隻能帶這麽多。剩下的孫思邈動動沒動,大有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的氣勢,隻是那不甘心的眼神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但是裝藥材的背簍已經滿了,隻與張可帶來的背包等其他的東西,要是乘了藥材,幾個人絕對走不出大山,也就隻好作罷。


    中午光顧著采藥,並沒有覺得很餓,但是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饑餓便開始在腹中作祟,不過任務達成之後,每個人都覺得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放下了,做什麽都感覺其樂無窮,隨便找了幾樣能吃的食物,也就隨隨便便的煮一下,便覺得是難得的美味了,心情愉悅的安慰了自己的肚子,便準備迎接第二天的黎明。


    無敵明顯是有事要說,山中淳樸的孩子有事情便會掛在臉上,張可大概也明白他要說什麽,所以借口今天過於勞累便早早鑽進了帳篷,老道士很有性格操守的,想要說服老道士收徒可不是件簡單的事,但願這個傻孩子能夠成功吧。


    張可休息了,晚上守夜的人變成了吳迪和孫思邈,夜間的小雨終於停了,也使得營地的日常篝火重新亮起來了,雖然火焰比如前幾天燃燒的燦爛,可總也是火焰,孫思邈經過白天的成功,心情大好,不斷地將潮濕的樹枝放到火邊烤幹。


    吳迪期期艾艾的走過來,還沒有說話,便聽得孫思邈說道“你怎麽出來了,趕緊迴去睡覺,後半夜再出來,沒見張小子一夜沒睡,白天累的跟狗似的。”在帳篷內偷聽的張可忍了半天才決定放過這老道一馬,不讓聽就不讓聽,至於這麽擠兌自己嗎。


    一句話將無敵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幾乎打散開來,不過想起爺爺叮囑的話,也就顧不得那麽多“孫爺爺,我。。。我想跟你學習醫術。”


    “哦,老道早就看出來了,也一直在等你說出來,老道士的確是懂些醫術,隻是你可知道學醫為的什麽?”


    “我學醫就是為了跟著您,走出大山去,我本是漢人,離開中原很久了,這裏的人不喜歡我們,我們隻好住在大山上,我不想在上中消磨一輩子。”吳迪本來就不會說話,遇到老道士問他也緊張了,不由自主的將爺爺交待他的話說了出來。


    “是啊,離開家久了,自然是要迴來的,隻是你所說的與醫術和幹,你可知一旦醫學帶上其他的目的,就變得不純粹,這是對醫學的侮辱。”這就沒道理了,張可在後世沒少聽說過為了走出貧困山區努力學習的人,怎麽就不純粹了。


    張可失望的迴到自己的毯子上躺好,心中已經對吳迪的事情有了定論,今天無敵一定會失敗,以孫思邈一心追求醫學的老道士來說,要是答應的話,就不會如此的刁難,隻是不明白老道士為什麽拒絕,難道醫學真的要純粹才能夠精進?


    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反正吳迪就是自己的小夥伴了,自己早就計劃好了自己離開後怎麽幫助自己的小夥伴們,了不起以後自己多照顧他一些,老道士鐵石心腸,哪有自家兄弟來得貼心,早點好好休息,晚上替吳迪守夜,一個失敗的人晚上不會反應很快,張可不是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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