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算是,起步階段的時間片影。


    相當於投影儀之類的。


    所以。


    少年竟然能踏進陣法中消失不見,這著實讓姬胥辭驚訝了一把。


    幾乎是下意識的。


    他也在‘時間片影’消失的那瞬間,踏進了迴溯陣中。


    而事實上。


    正如姬胥辭的猜想。


    這個迴溯陣,跟他認知中的迴溯陣當真不一樣。


    確實有傳送追蹤功能。


    因為。


    他們眼下,從滿天黃沙的枯城中,出現在一處很是深遠的地下礦井內。


    又是令人驚豔的一手。


    姬胥辭目光晃動。


    望向少年的眼神,像是在看待什麽罕見的寶藏一樣。


    他有心想問。


    少年是怎麽把迴溯陣改成這般模樣,還能夠毫無矛盾點的運用出來。


    但。


    少年的麵色,太過冰冷。


    讓他一時間,有些禁聲。


    好吧。


    雖然不太想承認。


    可,嗯。


    確實有些,稍稍發毛。


    姬胥辭點了點鼻尖。


    從新摸出一張狐麵帶上。


    晃蕩在他背後,那一頭耀眼的齊腳銀發,悉數的收斂成黑色。


    指尖彈出一根桃花簪,將黑發鬆鬆垮垮的綰在腦後。


    他雙手攏在衣袖裏。


    晃晃悠悠的跟在少年身後。


    朝著地下礦井更深處走去。


    礦井很是深長。


    四周落滿了灰塵,一看就知道很久沒用過的樣子。


    且。


    空氣中,散發著一種粘膩潮濕的氣味。


    更有一種,幽寂的森涼撲麵而來。


    與枯城中的幹燥焦灼,成了反比。


    讓人一時無法確定。


    這裏還屬不屬於枯城的範圍。


    實在是這樣,天差地別的兩個極端,很難讓人將它們當成一個地段。


    尤其是越往裏麵走。


    潮濕的氣味更重。


    幽寂的森涼感,也越密集。


    讓身為靈修的姬胥辭,都感受到了冷意。


    可見這裏麵的寒濕氣有多重。


    但。


    前麵腳下不停,朝裏麵極速閃去的少年。


    卻像是感覺不到那種陰冷一樣。


    他眸光一動。


    加快了速度。


    與少年一前一後的,穿過這地下礦井,出現在一處,深不見底的井坑前。


    當他們站在井坑前時。


    皆被眼前這一幕給驚一了驚。


    麵前這片又深又大的井坑,有數條通道,從各方蔓延過來。


    直通到這井坑裏。


    且。


    井坑的上麵。


    成橢圓形,朝上延申的井壁上。


    是成排成行的洞穴。


    那洞穴,密集有規律。


    皆是一人寬高。


    每個洞穴裏,都被吊著一個人。


    那些人,不管男女。


    皆毫無意識的,被成大字一樣的釘在洞穴裏的牆壁上。


    他/她們身體上,都籠罩著一團黑氣。


    那黑氣黏稠又扭曲。


    覆蓋在他/她們的身體裏,朝著他/她們的身體裏擠去。


    想要將他/她們的身體占為己有。


    而那些人,完全沒有反應與感覺。


    如果不是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當真像是死人。


    這裏。


    完完全全的就像是一個‘萬人坑’。


    一個另類,以活人為祭,召煞而存的萬人坑。


    少年的臉色,冰冷至極。


    目光在,洞穴裏的人們身上掃過。


    然後在某一排裏。


    清晰的看到楚家人,暮家人,以及駐紮在獨立區的靈修們。


    他們雙眼大睜。


    漆黑的眼珠與眼白,空洞又無神的望向虛空。


    那般模樣。


    亦是已經,毫無意識了。


    她慢慢的吸口氣。


    平複了下,想要將這裏爆掉的戾氣。


    但。


    完全平複不了。


    既然平複不了,那就——


    十指一張。


    雙掌下無數黑線翻湧而出。


    瞬間。


    以一種鋪天大網一樣,將整個井洞中的洞穴都給籠罩起來。


    破開洞穴上覆蓋著的結界,將裏麵的人與黑氣,全部包裹住。


    強行的,將那些人們身上覆蓋著的黑氣給撕裂下來,包裹住,扔進了收納符裏。


    做完這一切。


    她扭頭。


    盯著臉色同樣不太好看的姬胥辭。


    姬胥辭一對上少年那,幽深到,比這礦井還要陰戾上黑暗上無數倍的眼眸。


    心頭先是一慌,又是一突。


    下意識道:


    “你別看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幹的——”


    ……不是。


    他這麽急著否認幹什麽?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莫名其妙的道歉,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這一次,更是毫無立場與身份的否決,生怕少年誤會自己似的。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姬胥辭眉心緊蹙。


    神情怪異。


    總覺得這少年。


    好像總能在無形中,影響著他。


    不管他願不願意。


    下意識的被牽著鼻子走。


    讓他越來越不對勁。


    逐漸的有些失控。


    那種感覺。


    很不妙。


    非常不妙。


    而他的三連否。


    讓少年扯扯嘴。


    “爺當然知道不是你,如果是你——”


    他這般說著。


    表情陰鷙,語氣含煞。


    一字一句道:


    “爺會親手,剝了你的皮做燈骨,剔了你的骨做樂器,絞了你的發做燈芯,餘下的廢料,與筋,熬黏漿,糊傘。”


    !!


    姬胥辭對上少年那,認真到,說一不二的眼神。


    冷汗都要掉下來了。


    他動了動腳,想離他遠一步。


    但。


    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一樣,動都動不了。


    他毛骨悚然之下。


    唇角動了一動。


    “不,不是,我,我跟你也不太熟,統,統共才見過三次麵,你這話說的,怎麽感覺像是在懲罰,不聽話的手下似的?”


    “嗬。”


    誰知。


    他的話。


    讓少年冷笑一聲。


    意味深長的瞥著他。


    “手下?就你?這輩子都別想了,爺是絕對不會收你做手下的。”


    ……


    他的話是這個意思嗎?


    姬胥辭眉心跳跳。


    不對。


    少年這話是幾個意思?


    什麽叫——


    手下?


    就他?


    還這輩子都別想了?


    他是絕對不會收自己做手下的?


    這滿滿的唾棄,又嫌棄的語氣跟態度,是想幹什麽?


    怎麽著他也是一個大家族的老祖吧?


    這少年到底哪兒來的底氣跟自信,會認為他死皮賴臉的貼上去,給人當手下啊?


    什麽毛病?


    腦子瓦特了是不是?


    姬胥辭狐麵下的臉,黑到不能看。


    他深深的吸口氣。


    覺得自己很不爽。


    非常不爽。


    可是卻不知道,自己的不爽點在哪兒。


    就是很不爽就對了!


    他那雙狹長的狐狸眸裏,閃爍起不愉快的色澤。


    盯向少年的側臉,詭譎難辨。


    “哦?那是什麽?”


    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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