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我想開機甲。”
李教官是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句話，其實第一次不是聽到的，而是看到的，因為第一次是瞎子給他發的文字信息。當時他很震驚的，因為瞎子瞎了啊，怎麽能發文字消息呢？
這一次他同樣震驚，因為跟他說這句話的人是一個六十五歲的老頭。
“老驥，你認真的？”
李教官之前就知道驥星河想要考機甲駕駛資格證，但他沒想到驥星河這麽快就要考試，而且是選擇在這種時候考試。
“是的，我是認真的。”
驥星河迴答的聲音斬釘截鐵，和一個小時之前他在醫療區的暮氣沉沉相比，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李教官皺起了眉頭，講道理他並沒有理由阻止驥星河，而且他之前還說過會幫助、關照驥星河，現在的他也有很多時間。因為戰事緊張的原因，訓練區的機甲戰士們已經寥寥無幾了，沒有新兵加入，適應性訓練或康複性訓練完成的機甲戰士都已經離開去軍營了。
“可是……”李教官猶豫沉吟之後才說道：“老驥，我不建議你現在考試。”
“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想幹什麽。”
瞎子都知道了驥星河現在麵對的棘手問題，更何況是李教官呢？
驥星河老臉沒有半點紅意，目不斜視的盯著李教官：“教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查過了，陳迅中校也說過，我可以隨時申請考試，這是我的權力和義務。”
李教官無奈了，看向一樣旁邊跟拍的蘇河：“蘇記者不是我說，你真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啊，能把欣欣先帶到一邊去玩嗎？啊，欣欣不要誤會，叔叔有點小事跟你爺爺商量。”
蘇河和欣欣同時點頭，同時擔心的看了一眼驥星河之後就離開了，但蘇河的無人機卻留了下來，這讓李教官很是無奈：這老驥，動不動就是我背後有三億人看著，要不是看在你很能打的份上，絕對不跟你玩……
“老驥，咱兩的關係我覺得還不錯，所以你沒必要騙我，也沒必要坑我。”李教官苦口婆心的說道：“你是不是想要申請考試之後，直接開著機甲去三號基地給欣欣拿藥？不要否認了，我看過你的履曆，幫你申請特殊津貼的時候，所以我知道你曾經偷過單兵星艦，不得不說，你的膽子比你的年齡還大。”
驥星河無言以對，因為他確實是這樣想的，再次矢口否認也沒有意義，他的老臉雖然厚但他還是有臉的，他可以不要臉，卻不能在別人說他要坑人之後還不要臉。
李教官的語氣又變成了語重心長。
“老驥，你應該知道咱們聯邦有三十萬機甲戰士，特級機甲戰士和王牌機甲戰士就不用多說了，你知道為什麽一級機甲戰士隻有一千多人嗎？”
“因為一級機甲戰士不是通過考試考出來的，需要實戰，需要殺猩猩換星星。”
“是的，三級和二級機甲戰士都可以通過考試考出來，一級卻不行。但從本質上來說，三級、二級、一級機甲戰士在考試操作上區別其實並不算大，無非就是可駕駛機架型號多少的區別，以及非標準戰術動作能夠完成多少的區別，然而在真正的戰鬥之中，其實並不需要掌握那麽多的非標準戰術動作，因為沒時間用出來，沒機會用出來，更沒有那麽多機甲給他們選擇。所以，這是因為我們缺少實戰的機會嗎？並不是，而是因為我們沒有那麽多的機甲給三十萬機甲戰士使用，這一點，我想你應該也很清楚，而且現在也深有感觸了吧？”
身為機修師的驥星河當然深有感觸，能源傳輸板這種零部件都要遵循能修就不換的標準，機械臂和機床都需要排隊，聯邦在製造機甲的資源上麵其實很緊缺。
“五萬架機甲，我們現在隻有五萬架在役的機甲，但我們卻還有三十萬機甲戰士。”李教官歎了一口氣：“機甲壞了可以修，人死卻不能複生。而人壞了……不是不可以修，但就像是王貴他們一樣，他們基本上失去了駕駛機甲的可能性。我知道你在給他們灌心靈雞湯，我也很希望你繼續這樣做，因為沒有了這些心靈雞湯他們就會喪失鬥誌甚至是喪失活下去的意誌。”
“我沒有給他們灌心靈雞湯。”驥星河很認真的說出了這句話，並糾正道：“他們也不是壞了，而是受傷了，應該治療他們而不是修他們。”
“好好好，你沒有，對對對，你說的對，是我錯了。”李教官不想和驥星河爭辯，繼續說正題：“你可以考試，我覺得你能夠考到三級機甲駕駛資格證，但是，我不會把我負責管理的機甲交給你，讓你去三號基地拿藥。我也不想看到你在實機測試，或者是考試過程中的實地操作考試中，開著機甲直接逃跑。那樣做，大家都會很難辦的。”
心思被戳穿的驥星河，麵對李教官的時候依然沒有半點愧色，因為這些事情他隻是準備去做，而不是已經做了。
“我問過了。”驥星河語氣堅定：“我們和三號基地之間有一條峽穀，那裏並不是戰區，而且正好跨越了戰區，隻是車輛無法通行，但機甲可以。訓練區和機甲區的機甲裏一共有十二架機甲的續航能力可以支持我穿越那條峽穀。”
李教官顯然是早有準備，糾正道：“隻有十架，而且其中有八架機甲要在第一時間運送到戰區。”
“十二架，有兩架我可以修好，所以還有四架。”驥星河也再次糾正。
“老驥，你跟我倔是吧？”李教官沒想到驥星河算的這麽準，說修好兩架機甲的時候又這麽自信，稍微有那麽點怒聲：“我的機甲不可能給你用的，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有規章製度的啊。好，就算是你趕工能修好那兩架機甲又怎麽樣呢？你很清楚，實機測試通過之後的第一時間它們就要被運走，因為前線的戰士們需要它們。”
我也需要它們，我的孫女也需要它們。
但這句心裏話驥星河不能說，因為他孫女的藥和前線戰士們的命沒法比較誰更重要。
欣欣是他的孫女，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親人，可那些在前線戰鬥的機甲戰士，以及需要機甲保護的普通士兵們，誰又不是誰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呢？他們還可能是丈夫、妻子、父親、兄弟姐妹……
眼看驥星河沉默，李教官再次苦口婆心：“老驥，我問過了，欣欣暫時停藥不會有什麽事的，治療確實是會被耽誤，但並不會致……”
不會致死？
驥星河看著李教官沒有說話，所以李教官說不出來最後那個字，因為李教官和醫療區的醫生們都沒法保證，突然停藥會不會導致更危險的後果。欣欣的病並不是人們耳熟能詳的病症，也不是聯邦有著很多醫療經驗的病症，異星所有基地在這麽多年的時間裏，像是欣欣一樣的孩子加起來也隻有幾百個而已。
而且這件事情受到影響的不止是欣欣，六號基地裏還有其他和欣欣一樣的孩子，他們確實不應該出現在異星上，但這個不應該卻和他們無關，隻和他們不負責的父母有關。
“老驥。”
李教官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請求道：“你答應我不偷機甲，我讓你考試，還幫你找一個機甲戰士去三號基地拿藥。”
驥星河驚喜過望以至於不敢相信，這對於他來說絕對是最有利的，但他卻沒有立即答應，猶豫了好一會之後才說道：“不，我不能讓別人為我冒險。而且你說過，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李教官的表情也突然變成了不可置信，他怎麽也沒想到他承擔了很大風險的計劃會被最需要這個計劃的驥星河拒絕，但看著驥星河真摯又坦誠的眼神，他明白了為什麽。
“這個方案是他提出來的，他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去做，因為他是……”
李教官沒有迴答，而是看向了另一邊高喊出聲，那裏在最近一個月的時間裏一直待著同一批人，六號基地的殘兵連。
“李霖。”
“到。”
“你想不想繼續駕駛機甲？”
“想。”
“來，考試，給老驥打個樣。”
“好。”
驥星河愣住了，因為站出來的李霖就是殘兵連的瞎子，他們兩個從來沒有說過話，但李霖現在卻要幫他。
李教官是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句話，其實第一次不是聽到的，而是看到的，因為第一次是瞎子給他發的文字信息。當時他很震驚的，因為瞎子瞎了啊，怎麽能發文字消息呢？
這一次他同樣震驚，因為跟他說這句話的人是一個六十五歲的老頭。
“老驥，你認真的？”
李教官之前就知道驥星河想要考機甲駕駛資格證，但他沒想到驥星河這麽快就要考試，而且是選擇在這種時候考試。
“是的，我是認真的。”
驥星河迴答的聲音斬釘截鐵，和一個小時之前他在醫療區的暮氣沉沉相比，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李教官皺起了眉頭，講道理他並沒有理由阻止驥星河，而且他之前還說過會幫助、關照驥星河，現在的他也有很多時間。因為戰事緊張的原因，訓練區的機甲戰士們已經寥寥無幾了，沒有新兵加入，適應性訓練或康複性訓練完成的機甲戰士都已經離開去軍營了。
“可是……”李教官猶豫沉吟之後才說道：“老驥，我不建議你現在考試。”
“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想幹什麽。”
瞎子都知道了驥星河現在麵對的棘手問題，更何況是李教官呢？
驥星河老臉沒有半點紅意，目不斜視的盯著李教官：“教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查過了，陳迅中校也說過，我可以隨時申請考試，這是我的權力和義務。”
李教官無奈了，看向一樣旁邊跟拍的蘇河：“蘇記者不是我說，你真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啊，能把欣欣先帶到一邊去玩嗎？啊，欣欣不要誤會，叔叔有點小事跟你爺爺商量。”
蘇河和欣欣同時點頭，同時擔心的看了一眼驥星河之後就離開了，但蘇河的無人機卻留了下來，這讓李教官很是無奈：這老驥，動不動就是我背後有三億人看著，要不是看在你很能打的份上，絕對不跟你玩……
“老驥，咱兩的關係我覺得還不錯，所以你沒必要騙我，也沒必要坑我。”李教官苦口婆心的說道：“你是不是想要申請考試之後，直接開著機甲去三號基地給欣欣拿藥？不要否認了，我看過你的履曆，幫你申請特殊津貼的時候，所以我知道你曾經偷過單兵星艦，不得不說，你的膽子比你的年齡還大。”
驥星河無言以對，因為他確實是這樣想的，再次矢口否認也沒有意義，他的老臉雖然厚但他還是有臉的，他可以不要臉，卻不能在別人說他要坑人之後還不要臉。
李教官的語氣又變成了語重心長。
“老驥，你應該知道咱們聯邦有三十萬機甲戰士，特級機甲戰士和王牌機甲戰士就不用多說了，你知道為什麽一級機甲戰士隻有一千多人嗎？”
“因為一級機甲戰士不是通過考試考出來的，需要實戰，需要殺猩猩換星星。”
“是的，三級和二級機甲戰士都可以通過考試考出來，一級卻不行。但從本質上來說，三級、二級、一級機甲戰士在考試操作上區別其實並不算大，無非就是可駕駛機架型號多少的區別，以及非標準戰術動作能夠完成多少的區別，然而在真正的戰鬥之中，其實並不需要掌握那麽多的非標準戰術動作，因為沒時間用出來，沒機會用出來，更沒有那麽多機甲給他們選擇。所以，這是因為我們缺少實戰的機會嗎？並不是，而是因為我們沒有那麽多的機甲給三十萬機甲戰士使用，這一點，我想你應該也很清楚，而且現在也深有感觸了吧？”
身為機修師的驥星河當然深有感觸，能源傳輸板這種零部件都要遵循能修就不換的標準，機械臂和機床都需要排隊，聯邦在製造機甲的資源上麵其實很緊缺。
“五萬架機甲，我們現在隻有五萬架在役的機甲，但我們卻還有三十萬機甲戰士。”李教官歎了一口氣：“機甲壞了可以修，人死卻不能複生。而人壞了……不是不可以修，但就像是王貴他們一樣，他們基本上失去了駕駛機甲的可能性。我知道你在給他們灌心靈雞湯，我也很希望你繼續這樣做，因為沒有了這些心靈雞湯他們就會喪失鬥誌甚至是喪失活下去的意誌。”
“我沒有給他們灌心靈雞湯。”驥星河很認真的說出了這句話，並糾正道：“他們也不是壞了，而是受傷了，應該治療他們而不是修他們。”
“好好好，你沒有，對對對，你說的對，是我錯了。”李教官不想和驥星河爭辯，繼續說正題：“你可以考試，我覺得你能夠考到三級機甲駕駛資格證，但是，我不會把我負責管理的機甲交給你，讓你去三號基地拿藥。我也不想看到你在實機測試，或者是考試過程中的實地操作考試中，開著機甲直接逃跑。那樣做，大家都會很難辦的。”
心思被戳穿的驥星河，麵對李教官的時候依然沒有半點愧色，因為這些事情他隻是準備去做，而不是已經做了。
“我問過了。”驥星河語氣堅定：“我們和三號基地之間有一條峽穀，那裏並不是戰區，而且正好跨越了戰區，隻是車輛無法通行，但機甲可以。訓練區和機甲區的機甲裏一共有十二架機甲的續航能力可以支持我穿越那條峽穀。”
李教官顯然是早有準備，糾正道：“隻有十架，而且其中有八架機甲要在第一時間運送到戰區。”
“十二架，有兩架我可以修好，所以還有四架。”驥星河也再次糾正。
“老驥，你跟我倔是吧？”李教官沒想到驥星河算的這麽準，說修好兩架機甲的時候又這麽自信，稍微有那麽點怒聲：“我的機甲不可能給你用的，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有規章製度的啊。好，就算是你趕工能修好那兩架機甲又怎麽樣呢？你很清楚，實機測試通過之後的第一時間它們就要被運走，因為前線的戰士們需要它們。”
我也需要它們，我的孫女也需要它們。
但這句心裏話驥星河不能說，因為他孫女的藥和前線戰士們的命沒法比較誰更重要。
欣欣是他的孫女，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親人，可那些在前線戰鬥的機甲戰士，以及需要機甲保護的普通士兵們，誰又不是誰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呢？他們還可能是丈夫、妻子、父親、兄弟姐妹……
眼看驥星河沉默，李教官再次苦口婆心：“老驥，我問過了，欣欣暫時停藥不會有什麽事的，治療確實是會被耽誤，但並不會致……”
不會致死？
驥星河看著李教官沒有說話，所以李教官說不出來最後那個字，因為李教官和醫療區的醫生們都沒法保證，突然停藥會不會導致更危險的後果。欣欣的病並不是人們耳熟能詳的病症，也不是聯邦有著很多醫療經驗的病症，異星所有基地在這麽多年的時間裏，像是欣欣一樣的孩子加起來也隻有幾百個而已。
而且這件事情受到影響的不止是欣欣，六號基地裏還有其他和欣欣一樣的孩子，他們確實不應該出現在異星上，但這個不應該卻和他們無關，隻和他們不負責的父母有關。
“老驥。”
李教官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請求道：“你答應我不偷機甲，我讓你考試，還幫你找一個機甲戰士去三號基地拿藥。”
驥星河驚喜過望以至於不敢相信，這對於他來說絕對是最有利的，但他卻沒有立即答應，猶豫了好一會之後才說道：“不，我不能讓別人為我冒險。而且你說過，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李教官的表情也突然變成了不可置信，他怎麽也沒想到他承擔了很大風險的計劃會被最需要這個計劃的驥星河拒絕，但看著驥星河真摯又坦誠的眼神，他明白了為什麽。
“這個方案是他提出來的，他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去做，因為他是……”
李教官沒有迴答，而是看向了另一邊高喊出聲，那裏在最近一個月的時間裏一直待著同一批人，六號基地的殘兵連。
“李霖。”
“到。”
“你想不想繼續駕駛機甲？”
“想。”
“來，考試，給老驥打個樣。”
“好。”
驥星河愣住了，因為站出來的李霖就是殘兵連的瞎子，他們兩個從來沒有說過話，但李霖現在卻要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