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諝聽到何後直接表露出王美人的殺心,嚇了一跳,恍然跪倒,小聲地向何後比劃著禁聲的手勢:“娘娘,這話可不敢這麽說啊!要是傳出去,那可是要有大麻煩的。”


    何後也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了,壓低了些聲音,但語氣還是不屑地說道:“怕什麽,我這宮裏還沒人敢去向她通風報信,能有什麽麻煩?”


    封諝一邊附和著,一邊還是小聲地規勸著:“娘娘母儀天下,自然是眾望所歸,不必懼怕,但老臣人微言輕,萬一真有人背後嚼起舌根,老臣吃罪不起,真受到責罰,以後還有誰替娘娘效力啊,所以這事還是要從長計議才是。”


    何後很不耐煩地:“我跟你說了幾次,你老是讓我等,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我現在是一點耐心也沒了,我不管,封諝,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要是不想辦法把那個王美人給我除掉,你就提著腦袋來見我!”


    封諝一聽就慌了,“撲通”一聲跪在了何後的麵前:“娘娘,這事真的不那麽容易,您可不能這麽逼老臣呀。”


    何後怒道:“平時養你們就是為了緊要的時候能派上用場,現在卻給我推三阻四,要你還有什麽用,給我滾出去!”


    封諝見何後暴怒,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隻能唯唯諾諾地退出了後宮。


    何後看著他的背影,怒氣不消,仍然大罵道:“一群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封諝在靈帝和何後麵前都撞了釘子,自己想要辦的事沒辦成,反而是被何後威脅了一番,隻能悻悻地返迴住處。一路上他已經不再想該怎麽去完成對曹操的承諾,想的都是要如何才能讓何後滿意。


    封諝迴到住所,坐在正堂之上,迴想起何後暴怒的樣子,依然不禁得一陣後怕,隻覺得背心上一陣冰涼。要除掉王美人,又哪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畢竟那是當今皇上最寵幸的女人,自己稍有疏忽,是要掉腦袋的。


    封諝正著急憤懣,想不出應對的辦法,管家偏偏在這時舉著一疊禮單湊了上來:“大人,這是今天收到的禮單,您過下目。”


    封諝一腳將管家踢倒,罵道:“你個不長眼的東西,沒看見我正在想事嗎,還舉個破禮單來看什麽看,你家老爺的命都要保不住了,還要這些破禮單有什麽用?!”


    管家摔倒在地,看著發怒的封諝也不敢再說什麽,隻能低頭挨罵,收拾著地上散落的禮單。


    封諝坐在椅子上,想起何後吩咐的一月之期,越想越著急,站起來在屋裏著急地踱著步,也是想不出個頭緒來,隻能煩躁地坐在了椅子上。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一個門童,向他稟報道:“大人,有客求見。”


    封諝煩躁地罵道:“剛罵走一個不長眼的,你怎麽又來了,出去告訴他們,本大人今天不舒服,誰也不見。快滾!”


    那門童見封諝發怒,不敢多言,趕忙退了出去。


    封諝皺著眉頭,思索著種種能夠殺死王美人的辦法,但又覺得不是很妥當。


    王美人現在正得靈帝寵愛,自己設計害了她,雖然能討何後的歡心,可萬一走漏風聲,被靈帝查覺,自己則必死無疑。


    可要不殺王美人,何後那邊肯定不會善罷幹休。


    雖然何後現在已經失寵,但她的兒子畢竟貴為太子,靈帝貪圖女色,身體虛弱,說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那繼任皇位的必定是何後的兒子太子劉辯。


    那時候何後要跟他算起老帳,他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思來想去,左右為難,急得封諝在屋裏急得是團團打轉。


    那個門童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又走了進來,封諝一見就罵道:“不是告訴你,誰都不見了嗎,你怎麽又進來了?”


    那門童趕忙解釋道:“迴稟大人,那個人非要我把這個東西交給您,他說您見了這個東西,一定會見他的。他還說,能幫大人解決難題。”


    封諝見他如此說,很是無奈,隻能說道:“行了,什麽東西,拿來我看看吧。”


    那門童見一個名貼呈到封諝手裏,封諝打開一看,那名貼裏沒有一個字,卻粘著一根黃色的絲帶。


    封諝嚇得差點站了起來,趕忙衝那門童問道:“送這名貼的人在哪?快讓他進來。”


    門童見封諝變了嘴臉,心中嘀咕道:哎呀,這人說的還真是沒錯,大人一看他的名貼還真是馬上請他進府了。


    封諝見他站著不動,催促道:“你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把這位客人請進來。”


    門童見封諝著急,趕忙轉身跑出去請那位客人。


    封諝看著那名貼中的黃色絲帶,心中緊張道: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倒黴的事就聚到一起了,怎麽他們又在這個時候來了?


    原來,封諝早就和黃巾軍有勾結,當時馬元義想在洛陽起事,封諝就是內應。


    後來唐周告密,導致馬元義被抓,幸虧封諝之前謹慎,除了馬元義誰也沒見過,唐周也隻知道朝中有內應,卻不確定封諝的身份,才讓他逃過一死。


    這件事剛剛平息,卻又有人舉著黃巾軍的信物來登門求見,封諝又怎能不怕?一旦走漏風聲,再將當時與馬元義有聯係的事翻出,他必死無疑。


    不一刻,門童領著一個身著布衣,頭戴笠帽的年輕人走進。那人見了封諝也不摘帽子,更不說話,隻是默然站立。


    封諝一見,知道來人身份不低,趕忙對門童說道:“還不快出去,出去!”


    門童慌忙退了出去,並隨手將廳堂的大門關上。


    封諝衝著麵前的年輕人恭敬地詢問著:“不知閣下怎麽稱唿?”


    那年輕人沒有迴答封諝的話,隻是冷冷地問道:“你這裏說話安全嗎?”


    封諝走到窗口和門口都仔細查看了一番,又重新關好,然後迴答道:“請放心,絕對安全。”


    那人將頭上的笠帽摘下,然後低聲說道:“蒼穹浩月,天幕垂簾,已應順時,死生無悔。”


    這幾句話一出,封諝頗為緊張,明擺對方是再核對自己的身份,趕忙答道:“黃沙風舞,天際蒼茫,當受禮禪,立世傳承。”


    那年輕人微微點頭:“想不到封大人還記的這幾句毫不壓韻的詞語啊。”


    封諝趕忙說道:“封某雖然身在朝廷,實則心係聖教,無時不在盼望聖教大事早成。不知閣下在教中現居何職。”


    年輕人冷冷地一笑:“職位不高,地公將軍張寶就是我。”


    張寶此言一出,嚇得那封諝當即跪倒,他怎麽也沒想到,來的居然是這樣的“大”人物:“屬下參見地公將軍,不知您屈尊駕臨,有失遠迎……”


    張寶擺手打斷了他,然後伸手將他扶起:“行了,封大人不必如此了,就算你知道我要來,又哪敢真的去迎接我,這種官場上的話不說也罷。”


    封諝站起,連連點頭:“將軍指點的是,將軍指點的是!”


    張寶一擺手:“封大人,坐下說話吧。家兄很是惦念大人,所以讓我給您帶來了一份薄禮。”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一份禮單遞給了封諝。


    封諝假意客氣道:“蒙大賢良師掛念,封某實不敢當。”手裏卻已經將禮單接了過去,並展開一角,偷看了下裏麵的內容。


    張寶輕蔑地撇了封諝一眼,然後說道:“封大人就不必客氣了,其實這次除了送禮,我還有一件事要求您幫忙的。”


    封諝聽到張寶說有事相求自己,忽然意識到什麽,緊張地說道:“將軍該不會是又想……”


    張寶擺了擺手:“你放心,這次我來找你,不是商量在洛陽起義的事,不會讓你冒風險的。”


    封諝聽到這裏,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那到底是什麽事情,就請將軍吩咐吧。”


    張寶也不再避諱,開門見山地說道:“現在前方的戰事,封大人想必都知道吧?”


    封諝連連點頭:“知道,知道,朱俊和皇甫嵩在穎川打敗了聖教的波才。盧植在廣宗和聖軍對峙。”


    “他們已經發了多次公文,懇求朝廷派遣援兵、增發糧草軍餉,不過都被我押了下來,並未遞到皇上麵前。”說到最後這句,他明顯的有邀功的味道。


    張寶聽出他話裏的意思,雖然很是鄙視封諝的為人,但此時有求於他,也隻能說道:“有勞封大人費心了,不過現在有件更為棘手的事,需要封大人幫忙,還望您不要推辭。”


    封諝見張寶表情凝重,知道此事一定關係重大,趕忙說道:“將軍先請說出,封諝聽後才知道好不好辦。”


    張寶點了點頭,說道:“漢軍領軍主將中,朱俊和皇甫嵩雖然小勝波才,但不足為懼。惟有那盧植,已經敗我聖軍數陣,我們卻拿他束手無策。”


    “所以惟有借大人之手幫忙了,希望大人能設法除去盧植主將之職,則我聖軍就可大破漢軍,直入洛陽!”張寶直接地向封諝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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