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練武場,比起王選與莫無邪一戰的時候,顯得更加的熱鬧。


    一顆參天的古樹佇立在戰台的後端,古樹枝丫密布,上麵生長著密密麻麻的綠葉,在這冷秋之中顯得格外的富有生氣。


    若隻是這樣,那這顆古樹就顯得有些尋常了。


    但明顯,它是一顆不尋常的樹,而且它的不尋常任何人都能清晰的感覺得到。


    你若是朝它望去,會敬慕他的高大,感慨此樹的蓬勃,但是接著便會感受到無窮無盡的震撼。


    震撼人的地方,有兩處。


    它明明在很遠的地方,因為它的樹冠竟已深入了雲端,從它拔地而起直至插入天際,你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它就像是在你的麵前,你的視線裏本看到了它的全部風景,但是發現到了這一點,隻會讓你覺得,你隻是看到了它的枝根片葉,而且就算是這枝根片葉,你也無法了解個通透。


    而另一處,就是你隻能容許視野裏有它,卻無法讓自己盯著它看。


    若是看得久了,你就會發現自己無限的渺小,這種沒來由的感覺,會讓你產生濃濃的自卑感,震懾你的道心。


    所以,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它,但是所有人又都忽視了它。


    這種不情願、不甘心的忽視,也不知存在了多麽悠久,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種悠久,定然抵不過這顆樹存在的漫長。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謎團。而它存在的意義,更是無人知曉。


    但所幸的是,今天大家來的目的並不是來研究這樣的一棵樹,他們的心思隻是在這一場戰鬥之上。


    本來安靜的練武場,忽然間就被人流給填滿。


    這裏的寂靜終究是要被打破,就像靜止是相對的,而運動才是絕對的。


    許多少年交頭接耳,談笑風聲,他們都在談論著這一戰的焦點,王選與韋軍梓。


    修煉者本來應該是清心寡欲,肅殺一切心思的。


    他們殺伐果斷,斬殺一切影響自己道心的事情。


    所以這些熱鬧,真正閉門修煉的人,應該無視。生死之戰,戰的本就是生死,旁觀者除了看熱鬧,委實是很難有著其他的理由。


    當然,除了一些真正關心戰鬥之中的人。他們心裏有所牽掛,自然是不能不來。


    不過,因為天宮之內大多數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這等事情若是沒有人來,倒是顯得有些不正常了。


    此時婧兒等人也來到了練武場,他們坐在前排,眼睛盯著戰台的中央,想要找尋那一道身影,但現在站台上空無一人,並沒有王選的身影出現。


    這也不能怪王選,他和韋軍梓一前一後的走著,十分默契,兩人的步子邁的都不急,大小幾乎一樣,似是都察覺到了對方的異動,像是已經開始了戰鬥。


    一個人走路的時候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內心,若是一開始還好,可以控製自己的步伐,但是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會慢慢顯露出自己本來的步律。


    王選根本無視了韋軍梓的跟隨,不緊不慢的走著,心裏卻在盤算著,來的人到底夠不夠多,能不能把消息散播出去。


    他想要在龜壽天宮立足,首先要做的,就是讓所有人知道他其實很是低調。


    其實低調這一詞很是矛盾,被人知道低調之後低調就應該不再稱為低調了,但是低調本身確是沒有任何矛盾的,因為他若是不低調,又為何在這麽長的時間裏不被人所知?


    韋軍梓緊跟著王選的步伐,已然不知走了好久,他終於是忍耐不住,跟著王選的步子根本不能讓他靜下來,反而讓他更加的不冷靜。


    那看似穩穩當當的一步一步,不知在他心裏做了多少鬥爭,他盼望著王選有一步能夠出錯,他自信在自己的強壓之下王選是如何也冷靜不下來的,但是他直至最後也沒有想到,王選從開始到現在的一個時辰之內,步伐都沒有半點紊亂。


    這種自信,簡直讓他幾欲抓狂,他想著王選在下一步總能露出一點破綻,但是每一次帶給他的都隻有失望。


    走在他前麵的好像是一個機器一般,不僅穩當的不像是一個人,那種淡定,簡直不像是裝出來的,就像是真的一般。


    他當然不會認為王選是真的淡定,沒有人能夠在麵臨死亡的時候保持絕對的淡定,除非這個人已經是個死人。


    但是王選步履穩健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而現在有一個讓他頭皮發麻的問題。


    那就是他似乎已經支撐不住了,人的精神總是會有崩潰暴走的時候,韋軍梓自認為自己不是真正的君子,做不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也無法忍受這種全然出乎意料的事情。


    所以他在唿吸之間,已然變得急促,心裏隱藏的不平靜,已經壓抑不住,要作用在他的步伐之上。


    而王選依舊不緊不慢的走著,他的步子好像跟隨著一種從來沒有聽聞過的旋律,跟隨著都耗費了韋軍梓的大量氣力,這也是造成他急早爆發的原因。


    黃沙漫天,灰塵飛揚,似乎有什麽恐怖的事情要發生,王選全然不顧,因為他知道韋軍梓在這個時候肯定不會對他出手。


    一個能夠揚名立萬的機會,任是誰也不會輕易放過。


    這種情況的出現,隻是因為韋軍梓終於是支撐不住了。


    他能夠忍受這種詭異的步伐,能夠跟著走了這麽久,但是他卻沒有辦法讓自己已經習慣的步子這麽一直走下去。


    沒有人能夠像王選這樣走路,因為他的步子裏已經融合了他這個人的全部要素,性格、理想、思緒等,甚至連他的一根頭發絲裏,也有著他的特色。


    韋軍梓可以模仿他,但是全然不可能一直跟著他。


    終於韋軍梓忍受不住了,他隻覺得自己的胸膛都要爆炸,久經積攢的怒火已經充斥到了他身體內的每一個角落,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殺掉王選!


    但是現在他顯然不可能出手,這是一次機會,一次讓他韋軍梓被所有人知道的機會!


    一個身體騰雲而起,隨著天空中無痕的風一起遠去,韋軍梓在王選的身後,終於是待不住腳,但又無法接受這種結局,瞬間遁走。


    王選嘴角微微一笑,腳下也是如步青雲,速度猛然暴漲,幻影陣陣,這條道路之上,似乎唯有他一騎絕塵。


    兩人先後消失,而天空蔚藍依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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