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祥瑞特別離譜。


    天上的雲稍微長一點就敢說神龍出世。


    穀穗稍微飽滿點就敢說神農護佑。


    就連母雞跳火圈都能編造出鳳凰浴火重生。


    劉義真一開始以為是有誰想走歪門邪道,過來拍自己馬屁編出的祥瑞,但仔細一問才知道還真不是那樣。


    而是磚窯當中產生了一塊“美玉”。


    君子如玉。


    這當然算是祥瑞。


    可劉義真卻感到不對勁。


    拉倒吧,真能燒出玉石來,那和點石成金差不多了。


    劉義真大概知道那所謂的“玉”是什麽東西,但還是要去現場看看才能確認。


    因為關中出來了祥瑞,幾位大佬基本都來了。


    王修、杜驥,朱齡石、就連不怎麽管事的毛德祖和傅弘之都好奇的跑到磚窯吃瓜。


    “長安公來了!大家快讓讓!”


    劉義真對祥瑞之說嗤之以鼻,也不那麽急切,所以最後姍姍來遲。


    和王修他們客套一番後就有人將祥瑞交給劉義真。


    劉義真拿到一看,暗道果然如此。


    這壓根不是什麽玉石。


    而是瓷器。


    製磚的土是粘土,燒製瓷器的土則是高嶺土。


    應該是有工匠沒有分清楚這兩種土的不同,把土摻在一起了,所以燒出瓷器。


    不同的是這次燒出來的瓷器是白色的,所以才被誤認為“玉”。


    瓷器並不罕見,但因為土質問題,現在的瓷器基本都是青色的。


    白瓷一直要等到南北朝後期才從河北刑窯誕生。


    如此才算是正式開創了華夏瓷器“南青北白”的局麵。


    之所以之前沒有出現,應該也不是運氣問題,而是劉義真改良磚窯後使它的溫度上升,達到了燒製瓷器的條件,如此才會燒出白瓷。


    “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雖然不是玉石,但白瓷的誕生一點不比玉石出現的價值小。


    “長安公!你看這玉又大又圓,不是祥瑞是什麽?這是上天的指示啊!”


    磚窯裏的工匠不是沒有有文化的,很快過來給劉義真拍馬屁。


    之前劉義真隨便一來就改造了水車、磚窯,發明了熟石灰,磚窯的工匠幾乎都快把劉義真奉為神明,今天這祥瑞的出現已經讓對方陷入狂熱。


    “這不是玉。”


    劉義真耐心的解釋。


    “土裏是燒不出玉的,這隻是一種陶瓷。”


    和大家解釋瓷器生成的原理顯然是對牛彈琴,所以劉義真打算直接表演一遍實操。


    燒製瓷器的步驟算不上複雜,淘泥、摞泥、拉坯,然後燒製就行了。


    既然是演示,形狀什麽也無所謂了。


    拉胚的時候劉義真瘋狂整活,搞了一個長長的圓柱體模型,看得其他人嘴角抽搐。


    到最後劉義真把這土棒丟到磚窯裏輕鬆的拍拍手。


    “燒製一天一夜就行,大家明天來這裏看就是。”


    眾人有些將信將疑,但反正就一天,大家等得起。


    第二天取出那土棒時,眾人驚奇的發現那根又粗又長又醜的土棒居然變成了又粗又長又醜的玉棒。


    “這就是瓷器的一種,不是什麽玉石!”


    這會大家才都釋然。


    瓷器對現在的百姓來說還有些高端,畢竟現在家具的使用基本還是木質,但對於達官貴人來說瓷器就很常見了。


    隻不過之前都是南方的青瓷,如今出現白瓷讓大家都有些驚異罷了。


    唯有杜驥看著白瓷的出現眼裏冒出光芒。


    他來到劉義真身邊,抱著那根白瓷棒子:“長安公,這既然是一種瓷器,那是不是也能做成器具?”


    “當然。”


    杜驥眼中光芒更甚。


    “長安公,我有一個想法。”


    看杜驥的樣子劉義真也知道他想幹嘛了。


    “杜主簿是想造一條財路?”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


    “沒錯,此等器具隻要稍微花些功夫就能做出來,到時候賣到南方必然可以賺的盆滿缽滿。”


    杜驥已經是看出白瓷中的商業價值,此刻就是在找劉義真合作。


    當然,杜驥個人是沒資格合作的。


    但他身後代表的是杜家。


    甚至是關中世家。


    這個麵子劉義真是必須要給的。


    “可以”。


    劉義真也缺錢,能創造一條財路當然好。


    而且借此機會甚至有可能把關中世家的利益綁在自己身上,是百利無一害的買賣。


    “這幾天我試著改進一番。”


    “恭候長安公佳音。”


    往後幾日劉義真一方麵因為工作,一方麵因為對《英雄傳》的事情有些心煩,幹脆就沒迴長安,而是住在磚窯上。


    瓷器最關鍵的就是胎質和釉層。


    白瓷的胎質有粗、細之分,粗胎的胎色灰白,胎質粗糙,有些還有細碎的紋片,釉色為灰白或乳白色,還有黃白色,這是因為捏練還有陳腐都不夠充分,隻要解決胎體中有氣孔夾砂現象和燒不熟的現象,就能變得細膩。


    而胎的胎體致密,胎色潔白如雪,釉質瑩潤,薄如蛋殼,透明性能很好。但成本和工序則繁瑣的多。


    劉義真打算兩種都做。


    以後粗胎賣給百姓,細胎賣給土豪。


    簡單的說就是兩邊的錢他都要賺,一分都少不得。


    而白瓷的釉層則是鎂釉,在高溫下黏度大,釉麵易光滑平整,光澤度好,但釉色有乳濁感,不透明,釉色穩定,多呈白色或白中泛青的色調。


    這個問題隻能交給工匠去不斷改進了。


    就比如後世北宋的定窯便可以將白瓷的釉層製成象牙白的顏色。


    這都需要時間,不是說給出一個配方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出來。


    在忙碌了大概一個月後,第一批白瓷終於是燒製出來。


    這批白瓷顏色還是有些偏黃,而且質地也很粗糙,但不妨害關中的土豪們紛紛搶購。


    搶購的目的不管是拍馬屁也好,還是炒作也好,總之這批白瓷的名聲一下打了出去。


    因為是劉義真做出來的,幹脆有好事者給白瓷起名為“長安瓷”,一方麵是對應劉義真的爵位,另一方麵也代表了白瓷的產地,兩全其美。


    關中的世家自然也是想來分一杯羹,再加上有杜驥的攛掇,劉義真和一些世家代言人終於是又坐在一張桌子上開始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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