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防完成後,王鎮惡又開始安排其他大小事宜。


    可他並沒有想辦法布置西邊和南麵的防線。


    這讓劉義真有些迷茫。


    難道王鎮惡會想不到這點?


    自己是不是要讓王鎮惡讓開,然後準備開始裝逼了?


    不過王鎮惡很快就幫劉義真解決疑惑。


    “西麵和南麵,暫時不去管它。”


    “我會將軍情報給關東的並州刺史劉遵考和河南、河內二郡太守毛修之,讓他們出兵騷擾。”


    “我軍要先放在赫連璝身上,隻有先擊敗這支部隊,才有兵力去解決赫連勃勃的偏師。”


    劉義真聽完後仔細推演一番後才恍然大悟。


    他這才明白為何王鎮惡沒有事先布置潼關和青泥、上洛的防線。


    沒兵啊。


    兵法,以正合以奇勝。


    赫連勃勃顯然也知道關中駐守的兵力太少,所以他才敢如此用兵。


    他就是告訴王鎮惡:


    潼關我派去兵了。


    青泥、上洛我也派去兵了。


    問題是你敢去分兵攔截嗎?


    隻要王鎮惡敢分兵,在赫連璝後麵慢吞吞的赫連勃勃主力會立刻加速來到關中。


    到時候不管是圍點打援還是直接兵進長安,那就完全隨赫連勃勃的意思。


    這就是兵法中的正。


    就是欺負你兵少。


    我三萬人打不過你六千晉軍,但是五萬呢?


    十萬呢?


    劉義真突然一聲冷汗,同時心中也有了幾分慶幸。


    幸好剛才自己沒有在全軍將領麵前裝逼。


    不然迎接他的將是無盡的嘲笑。


    王鎮惡現在的戰略確實沒錯,就是要先吃掉赫連璝這支先鋒軍,那主動權就反而來到了晉軍這邊,可以將那兩支封鎖關中的偏師都給吃掉。


    劉義真嘴角漏出苦笑。


    果然,自己想憑著史書上寥寥幾句話就想在瞬息萬變的軍事上指點江山實在太難了。


    明明就是要出兵打兩支偏師和胡夏先鋒軍的問題,區別隻在先後。


    可若如劉義真想的一樣先去打兩支偏師,那就落了下層。


    反之,按王鎮惡的計劃先吃掉先鋒軍再去打兩支偏師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艸,狡猾的莽夫。


    還是去當文官的好,打仗太難了。


    果然吹牛逼和文抄公比較適合自己。


    其實就在劉義真自我懷疑的時候,王鎮惡卻以欣賞的眼光看著劉義真。


    在他看來,之前劉義真讓傅弘之駐守略陽真的是一步妙招。


    不管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隻要傅弘之駐守略陽,就意味著胡夏的騎兵沒辦法在西麵的渭水上遊從北岸繞道南岸,之後勢如破竹直接打到長安腳下。


    如果沒有傅弘之駐守略陽,以胡夏先鋒勢如破竹的進軍速度,現在的略陽很可能都不在晉軍手中了。


    “桂陽公…莫非是天生將才?”


    天生將才嘛,古代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近的有出道即巔峰的諸葛武侯,遠的有封狼居胥的冠軍侯。有時候人與人的差距真的不要太大。


    “以後有機會,讓桂陽公多領兵鍛煉才是。”


    就這樣,王鎮惡與劉義真的思想開始了分叉。


    ——————————————


    會議很快解散,駐紮在灞上的軍營也開始動了起來。


    這些北府軍老卒的軍紀沒話說,很快就集結起來按照王鎮惡對部屬向防區移動。


    其中自然也有沈田子部。


    這時有沈田子的屬官有些擔心的問道:“將軍,若我們都離去,那王鎮惡...”


    大軍壓境,沈田子部屬的人想的還是如何牽製王鎮惡。


    隻能說,什麽樣的將軍帶什麽樣的兵。


    而沈田子自從軍帳中出來後就一言不發,此時聽到部屬的話後眯起眼睛。


    “王鎮惡那廝怕是用從後秦中搶來的東西賄賂了王修,也迷惑了桂陽公。”


    “此時我們隻能靠自己。”


    沈田子的話讓他的部屬驚起一身寒毛,他小心湊在沈田子耳邊問道:“那將軍的意思是?”


    “嗬。”


    沈田子的笑格外陰冷。


    之後沈田子便帶著自己的部屬渡過渭水,準備在渭水北岸迎擊赫連璝。


    “來了。”


    此時沈田子部已經到了渭陽。


    正如王鎮惡所說,沈田子部都是北府軍精銳,不用進行沙場的檢驗,僅從軍容風紀便能看出是一支令行禁止的軍隊。


    這支軍隊人人穿著兩當鎧,此甲由一片胸甲和一片背甲在肩上用革帶前後扣聯而構成,對於前後的保護相當到位。


    此外每名士卒頭上還帶著一頂“鐵帽”,這東西傳說是由諸葛亮發明的。雖然其有些笨重,但帶來的安全感簡直不要太足。


    至於武器則多是刀身窄而直,刀尖下斜的環首刀。此外還有蒙著獸皮或鐵皮的堅盾。


    其他的持戟猛士、長槍勇卒、弩機弓手更是如此,裝備皆是一流。


    這些士卒多是壯年,個個身材魁梧肌肉飽滿,眼中具是肅殺之氣,令人生畏。


    他們乘著車船渡過渭水後用最快的速度布置好大營,而斥候已經在其活動範圍內偵查到敵軍。


    “沈將軍,末將請求首戰!”


    此時已經有將領想上去搞一下胡夏的軍隊了。


    雖然胡夏對於他們是完全陌生的對手,但...這幫北府軍將領會怕?


    跟著劉裕,他們先後滅亡了桓楚、譙蜀、南燕、後秦,若是再加上幾場規模浩大的叛亂,他們滅亡的國家勢力五根指頭都數不過來。更別說幾個月前劉裕首創“卻月陣”打的強大的北魏叫爸爸。所以他們對胡夏雖然慎重,但要說怯戰...那就很可笑了。


    “不。”


    出人意料的是沈田子拒絕了將領的請戰要求。


    “區區胡夏,我們不用主動出擊。”


    沈田子的小腦袋瓜子不知在想些什麽。


    “但赫連勃勃畢竟乃開拓之主,我們也從未與其交過手,不可大意。”


    這個理由雖然有些牽強,但還是讓自家部屬勉強接受。


    一直等到胡夏三萬前鋒逼近到十裏時,沈田子終於派一支輕騎前去迎敵。


    奇怪的是這支輕騎看上去十分別扭,和沈田子部其他士卒完全是兩個模樣。


    要說武器裝備、士卒素質,這些人沒什麽問題,但...


    怎麽看這幫人都不怎麽會騎馬啊!


    雖然“北府軍”的基本班底是東晉朝廷聚攏北方的流民而形成的一支戰力強悍的隊伍,但裏麵還是有大量的南方士卒,讓他們騎馬多少有些強人所難。


    此時的這支輕騎士卒就大多都是南方人。


    要不是現在的戰馬已經有了雙側馬蹬,方便士卒保持平衡,說不定都有騎兵會掉下馬來。


    這樣一支部隊如何能和弓馬嫻熟的胡夏騎兵相比?


    不一會,這支輕騎就被擊散。在留下十幾具屍體後迅速向後退去。


    聽聞首戰失利,沈田子軍帳內群情激憤,紛紛請戰。


    但沈田子卻出人意料的說:“輸了...那便向後撤。”


    一時間,所有將領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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