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真怒了!


    他知道劉乞這幫人過分,但沒想到這麽過分!


    搜刮那麽多民脂民膏你居然不給我...咳咳,你居然私吞!


    這種下屬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你讓領導背鍋,不說給領導大頭,至少也要五五分賬吧?


    好家夥,你拿金銀珠寶,給我竹蜻蜓,你不死誰死?


    原本劉義真是沒想見血的,之所以叫來刀斧手隻是嚇嚇自己這幫手下,現在看來他們拿著的刀斧可以派上用場了。


    “劉乞,期瞞上官,魚肉百姓,斬了!”


    劉乞瞪大眼睛。


    斬我?


    劉乞慌忙解釋:“桂陽公!桂陽公我真的是冤枉的!莫要聽信王修這等小人的讒言啊!”


    王修聽到劉義真的命令時也愣住了,反應過來後連忙勸阻劉義真:“桂陽公,劉乞雖有罪,但罪不至死...”


    “王長史不要勸了。”


    王修的勸阻倒是讓劉義真有些意外,看不出來王修的胸襟也不錯嘛!難怪會被桓玄評價為平世吏部郎才。


    但眼下殺人還是要殺的。


    絕對不是劉義真恨劉乞撈好處不給自己。


    而是必要的立威。


    關中亂局將至,自己名義上是關中最高長官,但基本沒人把他放心上。


    眼下劉義真砍了劉乞就是給外界傳遞一個信號:


    我有存在感!而且存在感還不低!


    我連自己人都敢砍,你們其他人給我小心點!


    相信這個信號傳遞出去後也會讓最近囂張跋扈的人略微收斂一點,也會給未來上一層保險。


    畢竟劉義真連自己人都殺,鬼知道會不會把刀架在別人脖子上?


    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殺了,那也就殺了。


    哪怕傳到建康去,劉裕還能為一個死人把自己兒子弄死不成?


    “哢擦!”


    劉乞的聲音越來越遠,到最後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他被斬首了。


    劉義真沒有興致去看死人的模樣,他看著其他已經嚇的瑟瑟發抖的屬官:“你們也看到劉乞的下場了,把這些天搜刮的財物都交出來,我對你們既往不咎。”


    殺一個就夠了。


    這幫人畢竟是從建康跟過來的,背後肯定有各種雜七雜八的勢力,都殺了劉義真也擔待不起。


    再說,劉義真想給外麵傳遞的信號是“桂陽公心狠,可以殺自己的護衛。”而不是“桂陽公是個神經病,把自己身邊的人都殺了。”


    有了劉乞的伏誅,這幫來自建康的繡花枕頭紛紛坦白,表示願意上交財物。


    當然,其中有一個就是昨天弄出人命的家夥,這人是個例外,也被劉義真喚刀斧手拖出去殺了。


    等處理完這些,劉義真才坐了下來,對著身邊的王修問道:“王長史見笑,這本是我治下不嚴,卻讓王長史百忙中前來稟報,還請恕罪。”


    王修連忙俯身,口稱不敢。


    “這些財物還要勞煩王長史一筆一筆的還迴去,還有昨日死了人的那戶人家,就從我的俸祿中取錢百貫予以安撫,王長史看如此可好?”


    百貫錢不多也不少,少的話不足以顯示誠意,多了的話又反而是害了那戶人家。


    “桂陽公仁善,修以為此舉妥當。”


    “那王長史還有什麽事嗎?”


    王修眼睛一亮,又似乎有些猶豫:“桂陽公如今身居內宮,似有不合理法之處,還請在長安城中令尋良所安置。”


    額。


    劉義真其實也是劉裕走後搬到這皇宮裏來的。


    因為劉裕走後劉義真便是名義上的關中長官,哪怕是名義上的,一些勢力也是經常來給劉義真這裏送拜帖,劉義真一個孩子對這種客套自然是應付不來,最後在劉乞的“建議”下便搬入了皇宮。


    現在想想,這多半是劉乞等人利用劉義真的身份住進皇宮後可以方便他們搜刮皇宮。


    當然,劉義真隻是住在明光宮,這裏本就是外事衙門處理政務所在的場所。


    如果是未央宮乃至長樂宮,打死劉乞劉義真也不敢進去。


    那是僭越!


    要被砍頭的!


    不過之前劉裕坐鎮長安的時候是留在未央宮的,可誰敢說他老人家僭越?


    劉裕劉寄奴,普天之下隻有一個。


    劉義真當即表示:“可。”


    之後王修又提了幾條建議,多是和劉義真生活中的鋪張浪費有關,劉義真也都從善如流。


    等說完後,王修對今天的會晤似乎頗為滿意,就要告退時,劉義真卻也提出自己的問題。


    “王長史處理雍州政務,可有什麽難處?”


    王修沒想到劉義真會問他政務,所以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該怎麽說?


    桂陽公可是從來不問政事的。


    不過劉義真畢竟是名義上的長官,王修也不敢糊弄過去,便說了些實際的困難。


    “稟桂陽公,關中之地胡漢雜居已有百年,其中龍蛇混雜,難以治理。再加上關中民風向來彪悍,一言不合就要械鬥,治安問題十分嚴重。”


    王修沒有雲裏霧裏吐出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而是直指核心,一針見血。


    “尤其是自太尉東歸,關中殘餘的後秦勢力也蠢蠢欲動。就在幾天前略陽太守徐師高反叛,是傅弘之將軍帶兵前去鎮壓。”


    沒辦法,劉裕就是劉裕。


    他的聲望在那,哪怕他什麽都不做,隻要他人在關中,就抵得上百萬雄獅,讓一切牛鬼蛇神不敢露頭。


    可走了嘛...


    隻能說餘威雖在,卻壓不住一些蓄謀已久的野心家。


    而劉義真聽後卻是一驚。


    略陽太守叛亂?


    這事他倒是不怎麽清楚。


    但略陽可是要隘。


    看它名字就知道。


    用武之地,曰‘略’,象山之南曰‘陽’,故名‘略陽’。


    略陽位於關中西南,占據這裏就可以隔絕漢中、隴西,算是關中西邊的要地。


    就這麽說吧,略陽往南便是大名鼎鼎的陽平關,往東則是陳倉、散關一帶。


    劉義真有些緊張:“長史以為傅將軍能平叛否?”


    王修寬慰道:“桂陽公放心,傅將軍身經百戰,又出自北地,熟悉地形,必然會平叛。”


    雖然略陽太守徐師高叛亂出人意料,但肯定是在可控範圍之內。不然前去平叛的就不是傅弘之,而是王鎮惡、沈田子這種級別的大佬了。


    劉義真聽聞心中長舒一口氣,但隨即再次緊張起來。


    略陽可是關中西麵的要塞,這裏發生叛亂會不會讓關外的敵人有可乘之機?


    沒錯,說的就是位於北方的匈奴人(鐵拂部)——胡夏!


    劉義真勸道:“略陽乃西方要塞,此處有變必然會使外敵覬覦,不如發軍令給傅弘之,讓他平叛後就地屯兵,修繕城池以禦外敵。”


    王修麵露難色:“桂陽公,此乃軍令。而我乃長史,無權管轄。”


    “長史說找誰就是。”


    “遷安西司馬、馮翊太守——王鎮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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