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遠方的投影不斷閃爍,最終凝成一個讓繆天成異常反感的身影。


    對著眼前這個混蛋高高揚起了細長的眉,不等他開口,食指已經充分展現了自我意識,按下了掛斷鍵。


    艾伯特:“……上將,請您重新聯係穆將軍!”


    說著這話的副官神色無奈,不管繆天成一臉的我不,我不,我就不自發迴撥了剛才的信息。


    沒過一會兒,對麵的信息成功接通,穆震冰冷過頭的麵容出現在繆天成眼前。


    強忍著反射性作嘔的表情,繆天成愛理不理的說道:“有事說話,沒事滾!”


    穆震:“離我兒子遠一點兒。”


    兩位老對頭時隔二十年的第一次見麵,張口的第一句話就非常體現了他們之間的默契。


    繆天成捂著左胸口,好似不能接受自己的話和穆震的重音了一般,成熟的臉上扭曲出一個冷冰冰的微笑。


    “廢話少說。”


    他連一個字都懶得對穆震說出口。


    穆震眯起眼睛,神色是同樣的不友好。


    “繆天成,如果不是你和穆迴風有了接觸,我是說什麽都不會來打擾你的。”


    “哈,你說這個是想表達什麽?虧欠?厭惡?”


    繆天成看向穆震的眼神十分不滿意,諷刺的說道:“可以請你自殺嗎?”


    穆震深吸一口氣,在這般的挑釁下鋼鐵般的神色毫不動搖。


    “繆天成,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


    繆天成立刻接口:“除了吵架我們有什麽好談的嗎?”


    穆震麵無表情的說道:“有,離穆迴風遠點兒。”


    “你怎麽不離我遠點兒?”繆天成翹著腿,揚起下巴,以藐視穆震的角度嘲笑道:“瞧瞧你,一名戒備自己孩子的父親,你也真有臉對我開口!”


    穆震冷冷看他,聲線低沉:“你什麽都不知道。”


    繆天成眼一眯,肯定的說道:“你總是用這句話打發所有人,然而卻沒有人再去信任你。”


    繆天成的話語宛若一柄鋼刀紮入穆震心底,他悶哼一聲,無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誰都知道繆天成和穆震的不合,與穆迴風阿波爾之間的立場對立實則惺惺相惜不同。


    這兩位年歲八十多的中年人,各自都對彼此抱有殺死對方的憎惡。


    但是這樣的他們,在三十年前卻是一對扶持著成長的好友。


    深吸一口氣,穆震睜開冷色調的雙眸,不去想當年的那些是是非非,他的目光如同冰雪般寒涼冷酷,凍結了溫暖的心腸。


    “我再強調一遍,離穆迴風遠點兒!”


    “砰!”


    在他說出這話的時候,繆天成的皮鞋後跟大力落到桌麵上,坐姿不雅的東部軍區上將衝著前任軍神厭惡的勾起嘴角。


    “不可能!”


    穆震謔的站起身,陰暗自瞳眸深處暈染開來,這使他宛若殺神般的可怕。


    “繆天成,別逼我現在就去殺你。”


    繆天成聞言拉平嘴角,視線冰冷的和穆震對撞。


    “恭候。”


    兩個字吐出,厚重的殺氣在瞬間降低了屋內溫度。


    穆震的眼神仿佛結冰一樣散發著冰河似的危險,淡色的嘴唇翕動,繆天成聽見他答非所問的迴道:“繆天成,比起虧欠和厭惡,我更加憎恨你,你這個愚蠢的廢物。”


    說完,他心情不好的掛斷通信,幸好這裏隻有他一個人在,不然就憑穆震整個爆發出來的氣場,足以使任何人失去唿吸和心跳。


    而繆天成作為整間房間裏壓力的來源,他的實力好似凝聚成實體,隔著以星際時代計算的光速距離,也能使投影另一邊兒的人感受到他的可怕。


    “上將。”


    艾伯特的聲音打破這片過於冷徹的氣氛,繆天成閉上眼睛平複好激動的心跳,才睜眼說道:“穆震這迴會被我氣死,”說到這裏他又補充一句,“是我和他兒子會把他氣死!”


    艾伯特無奈的望著這個人,低下頭認真說道:“上將,我想您最應該麵對的是您身後的這位。”


    寒冷的冰氣溢散出來,繆天成僵硬的在沙發上轉身,一頭成年的北極熊瞪著黑黝黝的眼珠。


    繆天成:“……”


    北極熊:“……”


    在他們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艾伯特習以為常的為北極熊準備了柔軟的坐墊。


    “請用。”


    北極熊頷首,非常懂人性的大屁股一挪就坐了上去,然後直勾勾盯著繆天成。


    繆天成最後跪拜在熊熊的執著之下,捂著臉哀嚎:“求你,別這麽看我!”


    北極熊聳聳鼻子,張嘴則是低沉的男音。


    “很少見你會把我從精神海裏叫出來。”


    “誤會,這都是誤會!”繆天成一下子自沙發上蹦起來,焦躁的走來走去,甚至用誇張的肢體動作來表示自己的無意。


    “我沒想叫你出來!”


    北極熊聽著繆天成用力的反駁,老神在在的張開滿口獠牙。


    “胡說,你每次叫我出來都是為了殺人。”


    繆天成:“啊,天啊!”解釋不清了,他倒在沙發上蒙著眼睛,書房內靜了一陣,他放下胳膊,幽怨的看向北極熊。


    “不要把我看透,我會害羞!”


    北極熊:“……都是自己,你裝什麽?”


    沒有錯,眼前這頭北極熊正是繆天成的鬥獸,而他也正是一名優秀的精神力者。


    繆天成並不否認自己對穆震的殺意,咋舌道:“所以說了,低調低調。”


    “嗯嗯,我知道,”北極熊看起來比穆迴風的大白鯊要成熟老練的多,這也正說明它本身存在的時間就以足夠漫長,黑色的鼻頭嗅到濃鬱的味道,熊掌伸出去把咖啡杯推的遠遠的他才說道:“剛才是誰激發了你的殺意?”


    繆天成冷哼:“穆震。”


    “我就知道,”比起本體的恨欲其死的僵硬語氣,北極熊倒是自在的提起了這個人,“當年那場動亂,現在想起來還很詭異。”


    繆天成:“你想說什麽?”


    暖色調的瞳孔此時像是被暴風席卷過的綠地,盡是殘戈斷壁的荒涼。


    提起那一天,誰的心底會不好過?


    北極熊答:“穆震。”


    當年斯佩兄弟反目成仇,帝國皇室亂成一團,沒辦法的情況下,穆震挺身而出接下鎮壓叛亂的任務,然後就是符合他性格的血洗軍令。


    那個三月,整個皇宮都仿佛被鮮血浸泡,鼻翼間環繞的都是腥甜氣息。


    尤其是他的女兒和妻子的血也混合在這糟糕的氣味之中,令當年尚且年輕的繆天成趴在皇宮門前嘔吐不止。


    這些都是北極熊極為清楚的記憶,因為繆天成的在意,所以它們都被刻意保存起來防止遺忘。


    不過它會特意提起這個話題,不光是加深繆天成的仇恨,它的目的更多是告訴繆天成……“鬥獸之中有誰獲得了實體。”


    繆天成愣住,神色茫然。


    實體?什麽意思?


    看到他的表情,北極熊滿頭黑線,它才想到這混蛋壓根沒去了解過精神力者是怎麽迴事。


    頓時,它沒好氣的說道:“你就不能走走心?”


    繆天成翻個白眼,雙手環在腦後,整個人霸占了一條沙發,冷淡的說道:“我屬於那種把今天當成世界末日過的人。”


    “如果你這麽想的話,世界末日就快來了,”北極熊瞥他一眼,“我沒開玩笑。”


    “說清楚。”


    一下子坐起身的繆天成分開雙腿,身體前傾,伸出的手敲擊桌麵嚴肅道:“一字不差的說清楚!”


    北極熊瞥他一眼,搖搖頭說道:“鬥獸是精神力者的一部分,但是我們腦內存在著不屬於本體的知識也是現實,所以你早該懷疑鬥獸到底是什麽。”


    繆天成:“請說!”


    北極熊嘴角似乎抽抽,他歎了口氣說道:“聽說過神獸嗎?”


    ……


    “李叔叔,所以你的意思是,鬥獸擁有了實體就是神獸?”


    同一時間,相似的對話出現在一老一小口中。


    李星辰皺緊眉頭,提出相反的意見。


    “這是不可能的,叔叔,您也明白,鬥獸是精神力者的一部分,如果鬥獸就是神獸,那豈不是說人類本身就是神獸嗎?”


    李舍人這次少有的沒有叼著煙袋,而且還是以現實中的身體來到李星辰的實驗室。


    這位年邁的天才斜了長相和他年輕時候異常相似的李星辰一眼,嘖嘖道:“憑什麽不行?”


    “憑什麽?因為、因為……”李星辰被李舍人的反問打懵了,直愣愣的重複著一個詞。


    李舍人翻起白眼,手癢的摩擦下衣擺才正經道:“自從穆小子跟我說了這事後我就產生了一個疑問,神獸是哪裏來的?”


    話語的尾音還蕩在空氣中,李星辰來不及去破解其中的玄妙,提問的本人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解密了。


    李舍人指著李星辰,嗓音深沉。


    “我相信你會去思考這個問題,但是你缺乏對鬥獸的了解,因為你不是精神力者,看看這個,”他用手背和實驗室裏的接口對接了下,貼合在肌肉內裏的晶片自動把他多年的研究成果展露出來。


    李星辰趕忙看向空中,一頭龐大的翠尾蛇圖片在空中轉著圈,下方還有關於它的介紹。


    憑借天才的記憶力,李星辰很快就看完了,李舍人適時開口:“我們不了解神獸,但我們卻有機會了解鬥獸,使我萌生這個想法的原因,是我的鬥獸告訴我,它們之中有誰以實體降生了!”


    李星辰倒抽口冷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張什麽,隻知道,如果這些內容是真的,那麽神獸的存在本身,是不是就意味著有人在操縱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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