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吹櫻拉開了一處隱蔽的拉門,陽光透了進來。


    這一層居然有一處寬敞的露台隱藏在大廈一角,從地麵和天空都不易覺察,唯有拉開這道拉門,才能踏入這處洞天。


    它名為醒神寺,裝修風格果然就像寺廟,曰本神道教的那種寺廟。有一座小小的朱紅色‘鳥居’,花崗岩牆壁上雕刻著神道教中的諸般鬼神。


    從莊嚴的天照、月讀,到威猛的須佐之男,還有形狀兇惡的妖鬼。有的長著獅子般的麵孔獠牙畢露,有的盤膝坐在骷髏堆上,風和雲簇擁著這些,仿佛百鬼夜行。露台上還有一道清澈流泉,周圍是白石和青草組成的枯山水,悠悠然透著禪意。


    路明非小聲嘀咕,“曰本人就喜歡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顧讖笑道:“他們可是極道,你不怕被三刀六洞?”


    “古惑仔看多了你。”路明非撇嘴,又低聲,“反正你能罩住我們。”


    矢吹櫻捧來了一個銅盆,銅盆裏盛著清水。這是參觀神社之前的規矩,所謂淨手淨口的‘手水儀式’。


    黑白兩色石桌拚成圓形的太極圖案,桌邊等候的六個人都起身鞠躬。


    櫻一一為顧讖幾人介紹,“諸位已經見過的,源家家主源稚生先生...”


    凱撒三人有些訝異,顯然沒想到昨天接機的年輕人居然會是蛇岐八家中地位最高的幾個人之一。


    櫻繼續道:“龍馬家的家主,龍馬弦一郎先生,也是現任的曰本分部分部長。”


    這位龍馬家的家主,既不形銷骨立也不噴陰氣,看起來倒像是正在經曆中年危機的男人。他穿著一絲不苟的西裝,頭發梳得很整齊,但沒什麽精氣神,滿臉都是中年頹廢的厭世臉。


    路明非抬了抬眼皮,這貨就是現任的曰本分部分部長?本該很有逼格的黑白通吃的大人物,怎麽看都像叔叔路穀城上年紀之後的模樣...


    “這位是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賀先生。”櫻虛引道:“犬山賀先生是第一任分部長,也是昂熱校長的老朋友。”


    頭發花白的犬山賀看起來相當和藹,他撓著頭露出爽朗的笑容,“嗐,因為殺不掉昂熱嘛,隻好跟他當朋友了,真是遺憾啊。”


    他像是在跟剛見麵的後輩開玩笑,可他的眼睛不見絲毫渾濁和蒼老,反而像蘊著一團火般明亮。


    之後,櫻又介紹了兼任曰本分部監察員的櫻井家家主,櫻井七海。她是在場唯一一位女性家主,雖然衣著刻意保守,但根本遮不住火熱的曲線,她戴著一副深紅色的粗框眼鏡,素顏就像是盛妝般多了色彩。


    對宅男來說,豔美少婦的殺傷力不可謂不大,路明非覺得鼻腔有點熱,遂不太自然地挪開視線。


    “這位是風魔家的本代家主風魔小太郎先生,蛇岐八家的‘若頭’,大家長不在的時候,家族的事物都由風魔先生決斷。”櫻說道:“風魔先生不在曰本分部任職,但為了這次的任務,我們借用了風魔家的忍者組。”


    風魔家主穿著黑色的和服,目光冷厲如刀,整個人就像是精鐵鍛打出來的,氣勢逼人,滿滿都是極道老大哥的逼格。


    最後,矢吹櫻微微欠身,“這位是橘家家主橘政宗先生,也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


    “各位是沒有想到,所謂的極道分子竟然是我們這樣的人吧?”一身白麻衣,滿頭白發的橘政宗麵露微笑,“其實我們也沒有想到,學院本部的王牌專員會是這樣優秀的少年人啊。”


    他主動伸出手,想要跟眾人握手,顧讖目光微動,先路明非三人一步跟他握住。


    如果,當年從黑天鵝港裏逃出來的那個人,最後在曰本銷聲匿跡,那以對方的心計和野心,絕不會甘於平庸。


    但當他握住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的手,卻發現對方體內的龍血並沒有多沸騰,就真的像一個尋常的暮年混血種。


    “顧教員,久仰大名。”橘政宗很客氣地說。


    顧讖也禮貌迴應。


    橘政宗又跟楚子航他們握手,神色坦然,那種自然親切的笑容,有種把一切事情都牢牢掌握在手中的自信。


    而就是這種態度,令顧讖莫名在意。


    “宮本家主在做些準備工作,諸位一會兒就會見到。”橘政宗說道:“至於上杉家主,她身體不太好,昨夜後半夜又出了狀況,現在還在臥床靜養,還請諸位貴賓原諒她的失禮。”


    矢吹櫻鞠了一躬,就要離開,以她的身份不便參與高層會議。


    橘政宗擺擺手,“等等我和犬山、風魔先生,我和風魔先生不是曰本分部的人,犬山君,如令也已經退休,都不便出席這樣機密的會議,我們和學院優秀的年輕人見上一麵聊聊家常就很好了。”


    言談語氣很像一個看淡世事的親切長輩,可或許是先入為主的緣故,顧讖總覺得對方目光中流露出的和藹多是虛偽和審量。


    而橘政宗也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可當迴視過去時,看到的隻有防藍光鏡片上掠過的天色。


    “茶很香。”顧讖主動轉移話題。


    桌上點著一個炭火爐子,爐上坐著一把關西鐵壺。


    鐵壺黝黑沉重,上半截像榴蓮般有無數鈍刺,下半截雕刻著赤麵長鼻子的鴉天狗,張開雙翼飛翔在流雲火焰中。古樸肅然,讓人欣賞不來。


    炭火把壺底燒得通紅,鴉天狗的臉和羽翼邊緣泛出熒熒的火光。水即將沸騰,微風吹過,壺中的水咕咕作響。


    在這麽高的地方,能直接眺望到東京灣的海麵,陽光下白帆片片,一杯清茗,分外怡人。


    橘政宗笑道:“沒什麽可以招待諸位的,就用曰本的茶道吧。”


    凱撒隱含審視,“您是曰本人嗎?”


    橘政宗的鼻梁挺直,眼睛深陷,麵部線條如刀刻般清晰,跟一般的曰本老人有所區別。但他有著色澤純正的黑瞳,一舉一動又都帶著濃厚的曰本味。


    “我隻有一半曰本血統,另一半是俄國人。”橘政宗說道。


    不是奇怪,而是古怪,凱撒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艘前蘇聯破冰船。


    橘政宗眼瞼低了低,微微含笑,“我來曰本很多年了,很多人都看不出我還有一半的俄國血統,加圖索先生是怎麽看出來的?”


    “口音,你的口音帶有斯拉夫語係的特點。你會區分硬齶音和軟齶音,這是典型的俄國發音。”凱撒十分肯定道:“你不止有俄國血統,你還在俄國生活過。”


    他從小就有不同語種的老師,歐洲每個國家的語言他都能清楚分辨。


    這是顧讖不具備的後天技能。


    他原本閑散的身板,稍稍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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