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賈家的大日子, 榮國府、寧國府都都張燈結彩,寧國府的賈敬中了舉人了,雖然他都三十多了, 但這也很是不容易了。而趕在這一天, 賈敬的兒子賈珍,也同江南的甄家定了親,可謂雙喜臨門,又是鞭炮,又是大宴賓客, 不知道的, 真當著賈家繁盛日隆呢!卻不知道, 此時賈家這樣大半喜事,卻也是為了衝喜。


    這樣的日子,爹娘自然是要在府裏忙的, 淩青哄睡了弟弟淩霄, 就拿著酒壺, 包了一包的五香花生,一包的牛肉幹, 還帶著了兩壺酒, 到家裏後山的果園去,這裏是記在淩青的名下的,去年溫氏去了,去的很安詳,她這坎坷的一生,可算是結束了,鬼差來的時候,淩青給了紅包,還讓他們轉交給判官一件極為精美的玉佩,這玉佩不是仙品,卻也是帶著靈氣的好東西,若不是到了一定的級別,這樣的東西是弄不到的,淩青的要求也簡單,讓判官為溫氏好好的照顧,到了地府,別遭罪,來世投到一個好人家,一生過的平安就好。鬼差見到淩青,嚇得都不敢進門,還是淩青叫了他們進來,沒有阻止他們。


    如今淩青八歲了,她家弟弟今年三歲,比原來那個短命鬼可好多了,這生出來的日子好,又有淩青影響,將來差不了,王夫人最是個貪婪的,趙啟釀的酒很是不錯,因此趙啟現在調出了馬房,在偏僻的一角,弄了釀酒的作坊,至於種的果樹,也在後花園的空地上種植起來,都在他們酒坊的範圍,擔心有人使壞,另外也是為了保護這些果子,因此這裏單獨構成一處小院子。


    淩青自然也曾經想過讓全家都脫離奴籍,但一來他們家若是沒有背景的話,出去很難生存,開了生意若是虧了一家人得喝西北風,若是盈利了,少不得有人打主意,再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淩青不想改變原著大的走向,對於淩青來說,做什麽人,什麽樣的出身都不需在意,她是來修行的,吃喝穿戴不需發出,不願勾心鬥角,此時安分的做個家奴,至少還有二十年的好日子,若是果真大了那個時候,再贖身也不晚。


    如今賈代化已經死了,而賈代善都還在世,深得皇帝的看中,天子近臣,但凡是逢年過節,或者是家裏有喜事,那肯定都是要好好的慶賀一番的。和上輩子比起來,眼下果真是一等人家啊!等到寶玉出生那個時候,應該也是賈家最失落的時候,朝中無人,門庭冷落。那時候的賈母不喜歡應酬,怕也是檔次降低,卻不想承認罷了。


    大樹下,一個小丫頭,穿著一身紅色的襖褲,頭上紮著包包頭,綁著紅色的帶子,看著丫頭眉目如畫,很是喜慶,看上去很普通,但不協調的是,她的手裏拎著酒壺,旁邊放著一盤五香花生和牛肉幹的拚盤,很是悠閑。


    不多時,一個穿著錦袍的老人出現在這裏,月夜昏暗,若是仔細看看,不難發現,他的周身圍繞著一層灰色的霧氣,他看到了小丫頭,很是高興,走過去,坐到小丫頭的身邊,說道,“淩青啊!今天倒是挺早啊!你弟弟睡了?”


    “你倒是來晚了,怎麽,那些人如何,同你也沒有關係了,何必聽這麽久?”淩青這個小丫頭說話可不怎麽客氣,反正在她心裏,這是一個死人了,因為他的身體已經昏迷,每日裏隻靠著參湯續命,時日無多。


    老人嗬嗬的笑了,顯然是認同的,說道,“你既然已經是半個神仙了,為什麽不願意幫幫我呢?”


    小丫頭,也就是淩青,笑著說道,“我們修行之人,最忌諱逆天改命,若是真的那麽容易,我早帶著爹娘贖身離開了,何苦在你的府裏繼續當奴才。”


    此人,或者說是此生魂,就是賈代善,賈家的當家人,自從他陷入昏迷之後,就在後院中遊蕩,遇到了淩青,竟然發現了她可以看到自己,兩個人倒是成了難得的可上話的人。賈代善此時對於身後之事,實在是無法放下,之前淩青的隻言片語,已經讓這老頭得了不少的信息,當然,有的時候,淩青也對他說一些抱怨的話,說一些看不慣的人和事兒。就比如吃喝用的東西,比如賈家本來還欠了國庫好些銀子,竟然一點打算都沒有。下人之間的消息是最靈通的,府裏幾個主子是什麽樣的品性,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因此淩青知道不少隱私,此時便把苦水倒給賈代善,聽了這些話的賈代善更是痛苦了。


    想他大半被子為了皇家出生入死,固然是為了自己建功立業,但何嚐不是為了給女孫一個好的基礎呢!本來以為如此,肯定可以保證兒孫的富貴,但是,從淩青這裏得來的消息,別的尚且無法肯定,但兩個兒子確實沒有什麽才幹。兒孫都是廢物,那等於讓他打半輩子的努力目標都崩塌了。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看賈代善的樣子,就知道他這是在關心兒子孫子呢!很是不滿意,想起自己在下人那裏聽來的一些消息,冷笑著說道,“兒子女兒都是一樣的,養不教父之過,你作為父親沒有盡職盡責,可是到了到了地下,閻王算賬的時候,可不分男女,你隻想著兩個兒子如何,可有想過難得的女兒?”


    賈代善聽了先是一愣,但馬上反應過來,說道,“哎……敏兒子嗣艱難,這也是無法,好在女靴對她不錯,她還年輕,還有機會的。”


    淩青把酒壺往地上一放,說道,“你隻有賈敏一個女兒嗎?你知道你的另外三個庶女過的日子如何嗎?”


    這話明顯是有含義啊!雖然是庶女,但都是他的孩子,自然沒有不疼的,說道,“你可是聽說了什麽?我隻從史氏口中聽到一些消息,他們三個孩子,也實在是冷情冷心,逢年過節的禮物也很是簡陋。”


    淩青嗬嗬的笑了,拿起酒壺,又喝了一口,說道,“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你也信!?賈家的男人啊!實在是剛愎自用,完全沒有把女人看在眼裏,卻不知道,這後院就是個小朝廷,這女人間的戰爭,一點都不你們男人差。你那三個女兒,怎麽迴來?怎麽拿的出好禮物啊?嫁人的時候,嫁妝少的可憐,都是樣子貨,根本連五千兩銀子都不到,可賈敏出嫁,嫁妝得超過十五萬兩了吧?庶女和嫡女有差別,但這差別也實在太大了。嫁的人家不好,丈夫更不好,你家的二女兒如今都守寡三年了,你知道嗎?婆家求上門辦事,掃出去了。逢年過節,你那三個女兒送來的禮物,都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可憐啊!得到了迴禮也就是一些糕餅果子,破爛布料。嘖嘖!可憐啊!”


    這話聽在賈代善的耳朵裏,可是太震撼了,他沒有想到,史氏竟然還在記恨那幾個妾室,對自己的庶女竟然如此對待,他竟然以為所知,他還以為庶女就是庶女,教養不好,受了親生母親的挑唆,不但對史氏懷恨在心,對自己也是頗多不滿的,卻從來沒有想到真相是這樣。


    賈代善還是坐不住了,迴去了,淩青搖頭,男人啊!若是有心有成算的,怎麽會把家裏弄的這樣烏煙瘴氣的。重生過來這麽久,淩青還真是沒有見到過賈政呢!不知道此時的賈政,和上輩子自己遇到的那個假正經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第二天,賈代善直接來找淩青了,此時的淩青都睡覺了,沒辦法,還是出門見了這可憐的老頭,問道,“什麽事兒這麽急啊?你的死期不是還沒到嗎?”


    賈代善一聽,差點忍不住罵娘,但還是收斂了自己的暴脾氣,說道,“我昨天晚上迴去,到了史氏那裏看了看,雖然聽的內容不是很多,但是史氏對於幾個庶女的態度在那裏擺著呢!我這邊還沒有死,史氏那裏已經找了心腹賴家的,想著怎麽能把兒子攥在手裏呢!”


    一聽這話淩青也軟了下來,安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再著急也沒用,再說,你也不必自責,人各有命,這也不是你能勉強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它去吧!”


    “可我冤枉啊!就說那國庫的銀子,那要是我自家花了,也不算什麽,自家擔著,可我爹活著的時候,朝廷拿不出撫恤的銀子,到了我這裏,皇上的一些隱秘花銷都是我這裏轉賬的,如今要我背著,還要因此抄了我的家,這個我能不喊冤嗎?我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家裏再奢靡,那也是有緣由的,京城裏誰家不這樣啊!每年得的冰敬炭敬,足夠開銷,還有那些鋪子田莊,積攢的銀子也不少,怎麽就我家被抄了,還不是在朝廷無人嗎?我家老大是我疏忽了,老二雖然笨了些,調教一番也是能用的,可我連年在外征戰,哪裏有時間,如今在京城天子腳下為官,這才幾年,我這當初為了救駕落下的毛病就找來了,人走茶涼,我這是為了誰啊?嗚嗚……”


    看老頭哭的挺慘,淩青歎氣,她本來也是心軟的,想到若是賈家的男人們可以有用一點,自己這輩子也許能好過不少,上輩子汲汲營營,到頭來不還是被人算計嗎?這輩子當個省心的人也不錯,但,如果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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