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招唿完眾人離席後,趕緊跑到後台去找自己的“搖錢樹”去了,嬉皮笑臉地跑到自己家角兒的跟前,說道:“裴爺,您看台下的觀眾唿聲這麽高,都是衝著您的李香君來的,您看要不~”


    班主的話還沒有說完,裴宴之正瞄著細眉的玉手頓了一下,斜眼看了班主一眼,班主立即噤聲,生怕惹得這位爺不高興。裴宴之冷哼道:“我看是你想多撈點錢吧,這戲演不演我說了算,你且告訴他們,愛聽不聽!”


    鏡頭轉到戲院外。


    有人問疑惑:“為何這裴大家就是不願意唱這《桃花扇》呢?”


    “這就不得而知了,隻知曉,這裴大家成名於京師,曾經乃是京城名角,後因戰亂來到咱們這安遠落腳,初來的時候,為了打響名氣站穩腳跟,唱了一出《桃花扇》,那叫一個精彩啊!”


    “可惜的是不知為何,這裴大家在那之後,就少有願意唱這拿手好戲,隻在每年唱上那麽一出《桃花扇》,雖說這裴大家唱其他的戲目也同樣的出彩,可還是不如那李香君啊!”


    戲院內。


    妝台前,裴宴之正在卸妝。


    一名長相姣好的姑娘走了過來,手上還提著一包精致的點心。


    “師哥,這是我特意給你買來的,都是你最愛吃的呢。”姑娘說道。


    裴宴之看都沒看一眼,繼續一邊卸妝一邊道:“無事獻殷勤,說吧,怎麽了?”


    “師哥!~~”姑娘抓著裴宴之的手撒嬌起來!


    結果裴宴之隻是眼角一瞄向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小師妹顧紫煙就鬆開了手。


    “師哥,為什麽你不願唱《桃花扇》?也不許姐妹們唱?”顧紫煙好奇地問道。


    裴宴之澹澹地道:“不許!”


    “還有事嗎?”


    顧紫煙嘴巴氣的鼓鼓的,可是也不敢再問。


    留下裴宴之一人坐在妝台前,看著眼前的鏡子裏麵的自己,長長地歎了口氣。


    另外一邊。


    顧紫煙撞到了一名年紀比較大一些的女郎。


    “哎幼,是誰把我們的小師妹氣成這樣了?”女郎巧笑嫣兮地打趣道。


    “大師姐!”顧紫煙看到女郎頓時開心地喊道。


    “大師姐,你說為什麽裴師哥自己不願意唱《桃花扇》也就罷了,還不許戲院的其他人唱?”她有些疑惑地看著年長的大師姐林釉問道。


    “你可知宴之是如何成角的?”林釉問道。


    “我聽班主說過。當年在京師,裴師哥就是以一曲《桃花扇》成角的。”顧紫煙說道。


    “那你可知,《桃花扇》作為戲劇中的傳統名曲,自然受到了很多名伶大家的青睞,可是這《桃花扇》可不是那麽好唱的,尤其是戲曲中《卻奩》和《香祭》兩段,演好了則一曲動京城,戲演砸了就會汙了自己的名聲。”林釉問道。


    顧紫煙點頭。


    林釉目光幽幽,彷若迴到了曾經。


    鏡頭一轉,比安遠的戲院更大更豪華的一座戲院內。


    戲台上一曲唱罷,眾伶紛紛退場,其中就有林釉,她轉頭一看,卻見裴宴之依然停留在台上。


    台下的人尚未散去,見到裴宴之依然停留在台上,眾人驚疑:戲都散了,觀眾席都走了,這台上的人為何還不離開。


    正當眾人疑惑之際,聽到那人一開嗓就先用女腔開口:


    “想當初我與卿在秦淮河邊,朝看花溪對月常並香肩。”


    那唱腔婉轉哀怨,似乎把那秦淮河邊滿麵愁容的李香君帶到了觀眾身邊,讓人說不上的驚豔。這時,未離席的人群中,有人大喊:“好,這台上的角兒唱得竟是《桃花扇》!”


    走到門口的人一聽有人唱《桃花扇》,又重新返場落座。此時,戲班主也被吸引了過來,台上的”李香君”婉轉水袖間的玲瓏繡線,匆匆移步的嫵媚身姿,讓他頓時看呆了眼。


    緊接著,還沒等觀眾反應過來,那台上的人雖然也是穿李香君的衣服,可是卻換了字正腔圓的男腔:


    雙親在雙親在信音為準


    烽煙起烽煙起梓桑半損


    欲歸歸途難問


    天涯到處迷將身怎隱歧路窮途天暗地昏


    觀眾場上明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鼓掌。


    台下有人喝彩:“好一個乾旦坤生!唱得好!”


    林釉站在那戲台的一角看著台上的裴宴之,眼中滿是癡迷。


    她的聲音響起:“那日,《桃花扇》的這場戲一直唱到半夜,台上唱戲的人卯足了功夫,台下的觀眾更是全神貫注,中間尚未見有人離席。


    從那之後,你裴師哥便一曲成名,遠近的戲園子的老板都爭著搶著要他去他們那演出,凡是有他的戲,園子裏總是人滿為患。沒有座位,站著都要聽完他的戲。


    令人奇怪的是,你裴師哥連唱了半個月的《桃花扇》後,無論是誰請,他都不再唱《桃花扇》。別人問原因,他都隻迴:“我不樂意。””


    “後來呢?”顧紫煙一臉驚詫地問。


    “後來,便有謠傳說:這裴宴之不唱《桃花扇》恐怕是想吊戲迷們的胃口吧,我看他啊,也就這《桃花扇》能拿得出手,害怕唱多了,觀眾聽膩了,自己火不長久吧。”


    “你裴師哥並不在意這些,可是京城達官貴人遍地,總有他無法拒絕的,他又被逼著去唱了幾場,讓他不勝其擾,後為躲避麻煩,師傅便帶著我們一同離開京師,輾轉來到了這安遠縣城落腳。”


    “可是大師姐,你還是沒說為什麽裴師哥不願唱那《桃花扇》?”顧紫煙依然疑惑。


    這個時候,又一個女子走了過來,人未到,聲先至:“他曾說:此曲不祥!”


    “啊,陳姐姐!”顧紫煙看向來人,來人一副民國大家閨秀的裝扮,顯然不是戲園子裏的人。


    “陳姐姐,你什麽時候迴來的?你來找師哥的嗎?”顧紫煙看到來人歡喜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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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才迴來,你師哥呢?”陳鶯兒柔聲問道。


    “師哥在卸妝呢。我帶你過去!”顧紫煙說道。


    林釉看向陳鶯兒的眼神頗為複雜,隻是頷首示意,然後轉身離去。


    陳鶯兒也是頷首示意,兩人沒有更多的交流。


    閣樓裏,裴宴之換了一身長袍,長身屹立。


    驀然身後一雙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鶯兒?”裴宴之難得的臉上浮現一抹喜色。


    原來兩人竟是戀人,陳鶯兒看向他的眼神滿是情意。


    裴宴之看她的眼神卻頗為複雜。


    通過兩人的對話,大家知道這陳鶯兒竟然是本縣縣長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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