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拿著六枚銀幣,離開了鐵石山。


    一路上,他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即將見到小夢,他一天工作的疲倦都消耗殆盡,隻感覺歲月靜好。


    兩人雖語言不通,沒有什麽情話,也沒有什麽親密的接觸,可是這已讓黑牛很滿足了。


    不過,他突然想到了管理者大人所說,鐵石山上的空間裂縫逐漸擴大,深淵裏的惡魔將要從空間裂縫中出來。


    一縷憂雲浮現到他的眉間。


    對於玩家來說,惡魔入侵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大量的經驗包,以及快速升級,當然,還有刷怪的爽感。


    隻是……對於這個世界的村民來說,惡魔卻是噩夢。


    那些普通人,又如何能夠對付惡魔?


    黑牛不由得為小夢擔心。


    他將這種思緒拋開,他決定迴去請教一番管理者大人。


    帶著複雜的情緒,黑牛走在田埂上,穿過一片麥田。


    金黃色的麥子,隨風而動,宛如黃金浪。


    黑牛停在了溪邊,一位少女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少女的旁邊,有一個木盆,木盆裏,堆放著洗好的衣服。


    她坐在河邊,赤著雙腳,放入小溪裏,擺動著。


    月光鋪在少女的身上,仿佛給她穿上了一件綢緞,月光下的少女,普通、平凡,卻又多了一絲精靈與可愛。


    “小……夢。”黑牛發出那種奇怪的腔調。


    少女聽到這個聲音,身體微微一僵,搖晃的雙腳不動了,安靜地宛如一個美人魚。


    黑牛走了過去,也坐在河提上,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一起看著月色。


    黑牛看著少女的側臉,以及亮晶晶的眼睛,他開口說道,分享著自己的生活:“今天上班,我跟著老板去見了一個客戶,那個客戶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我感覺,他或許是特區的人。”


    “對了,他好像還準備介紹女孩子給我認識,不過被我拒絕了。”


    黑牛自顧說著,偶爾看著小夢。


    小夢則一直安靜聽著,即便語言不通,聽不懂,她的表情也格外專注,是一個合格的聆聽者。


    尤其是黑牛講到激動的時候,她也會雙眼放光,黑牛的表情失落時,她也會很安靜,表情也有些失落。


    時光如水,月色逐漸變晚。


    黑牛知曉,小夢該迴家了。


    微風習習,他掏出了六枚銀幣:“這是我加入護衛隊的銀幣,我用不上,給你。”


    黑牛知曉兩人語言不通,不過還是說了一遍。


    小夢看到銀幣,連忙擺手,不斷拒絕。


    “你拿著吧,我用不上。”黑牛將錢幣給小夢。


    他的表達很笨拙,也似乎有些唐突,但卻是他最真誠的。


    不經意間,黑牛的手碰到了少女的手。


    那一瞬間的柔軟與熱度,讓黑牛有些臉紅心熱。


    “銀幣,你拿著。”黑牛大聲說道。


    少女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甚麽。


    就在這時,黑牛的臉色微變:“水裏……有什麽?”


    他如今乃是中階職業者,感知比普通人要強太多。


    溪流之中,似乎傳來了什麽波動。


    “你站在我身後。”


    黑牛擋在了少女的前麵,看向了小溪裏。


    難道……是怪物?


    隻是下一秒,黑牛的臉色巨變:“惡魔,是惡魔!”


    在溪流之中,一個恐怖的生物出現。


    它整個身體,像一個大型的蠍子,尾巴倒懸,上麵有著尖鉤,身上都是鱗片。


    最讓人恐怖的,它長著一張人臉。


    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瘮人。


    少女的身體顫抖,她站在黑牛身後,臉色蒼白。


    “放心,一切有我。”


    黑牛看了少女一眼,將長刀拿出,臉上都是冷峻的神情。


    眼前的惡魔,身上的氣息很強,絕對比他見過的任何怪物都要強。


    這是一場慘烈的戰鬥。


    他不能退,他若退,少女必死無疑,後麵的村莊,也將會遭亂。


    “人類,美味。”人麵蠍惡魔看著黑牛,舔了舔舌頭,眼中都是貪婪神色。


    黑牛手持長刀,徑直衝向了人麵蟹。


    “小心……”少女在身後無比焦急,眼神無比擔憂。


    黑牛持刀,一刀砍在了惡魔的甲殼上。


    哐當!


    金屬碰撞的聲音傳來,黑牛手臂發麻。


    這個惡魔,比他想象中還要強,估計已經9級了。


    他如今隻是八級,麵對人麵蠍惡魔,他占據絕對的劣勢。


    砰!


    瞬間,黑牛被人麵蠍的尾巴擊中,直接飛了出去。


    少女無比焦急,卻隻能站著,她害怕讓黑牛分心。


    將黑牛擊飛,人麵蠍的目光看向了少女,龐大的身軀緩緩向少女走去。


    “媽的,有本事對我動手呀!”黑牛在旁邊大叫。


    他被人麵蠍擊中,大腿中了毒素,整個大腿都沒有了知覺。


    他無比擔憂,害怕少女被人麵蠍所殺。


    這個世界的npc,是不會刷新的。


    人麵蠍又看向了黑牛,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不過,它卻對著少女張開了大嘴。


    先吃普通的,美味的留在後麵吃。


    “小心!”


    顧不上一隻腳麻痹,黑牛飛躍而出,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少女推開。


    而惡魔的大嘴,也在這一刻開始降臨。


    黑牛的世界,瞬間黑暗。


    腥臭味、血腥味,各種氣息傳來


    尤其是腰肢間,尖細的牙齒咬碎他的腰肢,身體貫穿之感,更讓人膽寒。


    雖然,這種感知被遊戲進行了模糊化處理,削弱了許多,可是黑牛還是感覺到巨大的恐怖。


    “必須殺了這個惡魔!”


    即便如此,黑牛也無比擔心少女。


    他現在必死無疑,可是惡魔沒有被斬殺,少女肯定也會死。


    他不想看到這樣的場景。


    “啊!”


    黑牛不知從拿激發出來的潛力,手中的長刀用力一揮,在惡魔的口腔之中,喉管之中,重重亂揮。


    這個惡魔,低估了黑牛。


    又或者說,低估了玩家。


    其他職業者,被它吞入嘴中,咬斷腰肢,除非是那種苦行僧,否則沒有人的意誌還能支撐他揮刀。


    可黑牛是玩家,他的意誌或許不強,但是由於感知被削弱,他還能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啊……啊……啊……”


    惡魔發出慘叫聲,龐大的身軀不斷翻滾,氣息也在那一瞬間流逝。


    黑牛握著長刀,感受著惡魔的死亡,他心滿意足閉上了眼睛。


    他死了。


    “不。”


    少女雙眼通紅,跑向了惡魔龐大的屍體前,她拿起石頭,瘦弱的手臂舉著石頭,不斷撞擊著惡魔的臉,想要把黑牛救出來。


    隻是……以她的力氣,又如何能夠破開惡魔的皮肉與甲殼。


    最後,她看到了一根殘缺的手臂,以及一大灘碎肉。


    她緊緊抱著手臂,淚如雨下。


    ……


    “惡魔……”


    鐵石山上,林朝得到消息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


    “這隻惡魔,出現地很詭異。”


    鐵石山上的空間裂縫還未完全穩定,雖然會出現一些流竄的惡魔。


    不過,這些惡魔,實力不會很強。


    而如今出現的這隻惡魔,放在深淵之中,也不是那種炮灰。


    他突兀出現,有些出乎預料。


    “看來,要時刻讓護衛隊守住所有節點,避免惡魔出來。”


    林朝目光深邃,他正在攀登傳奇之路。


    ……


    現實世界之中。


    葉帝吃著泡麵,劈裏啪啦敲著鍵盤。


    “黑牛,你放心,你那小情人沒事。


    不過你真吊,九級的惡魔你都能幹死。


    管理者說過,惡魔的挑戰等級,一般比惡魔等級要高,或者多個同等級的職業者聯手才能斬殺。


    可惜,不是我補刀,你現在9級了,玩家第一人,牛!”


    黑牛看到葉帝的消息,鬆了一口氣。


    她沒事就好。


    隻是,玩家死亡,要48小時後才能重新登入,所以他才拜托葉帝去看那個少女有事沒有。


    “不過那小姑娘,估計很擔心你,最近一直茶不思飯不想,黑牛,你不會真的和npc談戀愛吧?


    不過,這npc做的挺真實的,人物也很飽滿,談戀愛的話,也很不錯。


    難道……這其實是一個愛情遊戲?”


    葉帝自顧自暇說著。


    黑牛則很沉默,沒有說什麽,隻是簡單發了個“謝謝你”。


    就在這時,黑牛的聊天框再次跳動起來,竟然是群主勝天半子給他發了消息。


    “黑牛,有時間嗎,方便語音嗎?”


    “……嗯,有。”黑牛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答複了一下。


    沒過多久,勝天半子的電話打來,兩人寒暄了幾句


    勝天半子開口:“黑牛,你感覺諸神黃昏這個遊戲怎麽樣?”


    “很不錯,很真實,是我玩過……最好玩的遊戲,也是最真實的遊戲。


    遊戲裏的花草樹木,都很真實,每個人物,不似一串代碼,有著自己的情感。”提到這,黑牛話很多。


    這個遊戲,給了他很大的影響。


    當然,黑牛也明白。


    人類的大腦很複雜,但是如果有更高維度的生命,也可以用更高級的代碼,創造出如今的人類。


    那些被程序設定出來的人類,和人類沒有什麽兩樣,那麽,他們還是人類嗎?


    “你說的很對,裏麵的每一個人物都很真實,真實的,甚至讓我感覺不是在遊戲,而是在一個真實的世界。


    像有你我這樣感覺的,肯定不止一兩個人。”


    黑牛有些沉默,勝天半子的話他很認同。


    尤其是……小夢,她那麽真實。


    “黑牛,你馬上就10級了,按照管理者所說,10級以後,便可以學習語言卷軸,學會大陸通用語。


    可是,語言卷軸的價格並不便宜,需要20枚金幣。”


    “對,即便我到達10級,也買不起語言卷軸。”


    一枚金幣等於10枚銀幣,他護衛隊一個月的俸祿也才幾枚銀幣。


    “你應該想學會遊戲裏的語言吧?”


    “想,難道你會?”


    “我不會,但是我可以在你10級的時候,為你籌集到20枚金幣。


    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等你學會大陸通用語之後,我想見你一麵,在現實中,也帶你去見一些人。”勝天半子說道,“當然你放心,現在是法治社會,我也不會對你有什麽企圖,隻是……想試驗一下。”


    想到了月光下的少女,黑牛猶豫了一下答應:“好。”


    他想學會遊戲裏的語言,他想在遊戲中與那位少女溝通。


    ……


    鐵石山上,葉帝手持著長刀,他看著身後的幾位玩家:“給我打起精神,我們是在巡邏,小心惡魔,知道嗎?”


    “放心。”


    “葉帝,你身上有銀幣嗎?”這時,一位瘦瘦的玩家開口,目光有些躲閃,“我想找你借點銀幣。”


    “你借銀幣幹什麽?”葉帝發問。


    如今,遊戲裏的錢幣係統還沒有開發好,他們拿著這些銀幣,也用不出去。


    “咳咳,我準備幾天後去城中,可能用得上。”


    “語言不通,去城裏幹嘛?”


    “不會是去找遊戲裏的流鶯?你真會玩,口味真重。”


    “才……才不是。”


    “你如果想去,現實中我帶你去,我有門路,那些姑娘,年輕漂亮,服務又好,個個都比得上你上學時的班花。


    這遊戲裏的那些普通npc,又黑又瘦,怎麽能比?”


    一群哈哈大笑,那個瘦瘦的男子臉一陣紅,一陣白。


    “黑牛,你複活了?”葉帝看到了一個熟人,打了一個招唿。


    “嗯。”黑牛剛從複活點出來,神色看起來有些焦急。


    “準備去見小情人了?”


    “沒……沒有。”


    “別把小情人嚇到。”


    黑牛頓了下,他在思考這個話題。


    畢竟,他死而複生,會不會嚇到小夢?


    ……


    小溪邊,諾瑪孤單坐在河提上,雙目無神。


    她的手中,還緊緊抓著六枚銀幣。


    當看到銀幣時,她的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那天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那個男人,就死在了她的麵前,被惡魔所吞下。


    那個男人,救了她兩次,卻為她而死。


    她傷心、自責,淚水再次模糊了她的眼睛。


    “小……夢。”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傳來,諾瑪轉過身去,立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的瞳孔微縮,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不是死在了她麵前嗎?


    可是,眼前的人……沒有任何猶豫,諾瑪起身,飛撲進入了黑牛的身軀之中。


    黑牛微愣,想要說什麽,然而,迎接他的是熾熱的吻。


    少女的唇很軟,吻很激烈,黑牛氣喘籲籲,不斷迴應著。


    明明隻是一個npc,他卻忘乎所以。


    一切,水到渠成。


    當看著少女的身軀,他的唿吸微微急促,貪念也在那一刻提到了極致。


    他有些激動,有些迷茫。


    他在遊戲裏……


    和一個npc?


    不……她不是npc,她是他的小夢。


    他緊緊摟著她,享受著,歡喜著。


    小溪邊,少女的低語聲,溪流聲夾雜在一起,連蟲子的叫聲也變得歡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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