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陳墨就要進入皇城了。


    搜檢是必然,因為陳墨帶著很多危險的東西,除了禁衛和武將,屬於武器類的不準帶入皇城。當然,陳墨有太醫令杜懷山文牘另當別論,何況,一個太醫學生帶著醫用器物進入太醫署也屬正常。禁衛也隻是簡單看了看陳墨這些稀奇百怪的醫用器皿,隨後,恭敬的放行——不放行哪裏敢,他們是魏玉霆的手下,陳墨不認識他們,他們可知道陳墨,這是魏越交代的。


    太醫令杜懷山剛剛進入太醫署就發現了在門前恭恭敬敬等待自己的陳墨,他的手中還提著一個藥箱。不用問,藥箱中就是陳默所說的醫用器物了。


    進屋,簡單客套兩句,杜懷山立刻打開陳墨呈上的藥箱。


    藥箱中的器物很多,各種各樣的刀剪、鉗子、針線之類的器物千奇百怪,大大小小各有不同,也算是讓杜懷山開了眼。這是從未見過的器物,都屬於鋼製,很精致,透著淡淡的藥水味道,看來陳墨對這些器物經常使用,清潔也做得很好。


    除了從未見過的刀剪,杜懷山發現一些器物他根本不知道作何用途。


    拿起一個頭部帶著圓環,類似剪刀模樣的器皿,杜懷山問道:“這器物作何用途?”


    “迴夫子,這是帶下醫生所用器皿,用到的機會不多。”


    帶下指腰帶以下或帶脈以下的部位,婦女多帶下病,所以古代稱專門治療婦產科疾病的醫生為帶下醫。杜懷山想不到陳墨還能夠治療帶下疾病,他立刻問道:“陳墨你還會治療帶下之疾?”


    “阿爹是一個世醫,不但精於瘡腫,也治療帶下之疾,阿母是一個穩娘,學生對帶下之疾略通一二。”


    點點頭,放下手中的器物,杜懷山指向藥箱中的各類針線:“這是縫合之用?”


    陳墨拿起一根羊腸線:“此是學生依照古簡上的方法製作的羊腸線,可以縫合內部傷口,好處是縫合後不用把線再拆掉,傷口愈合極快,還可以少給患者帶來一次創傷。”


    “這應該是骨鋸?”杜懷山拿起一個半尺長,類似鋸子樣的器皿。


    “是的夫子,這是鋸骨用的鋸子,有時候必須用到。”


    放下手中的器物,杜懷山稍稍思索:“陳墨你...我記得還沒有取字是嗎?過幾日,老夫給你取上一個表字。”


    杜懷山想不相信都不可能了,因為這些器物大部分帶著使用的痕跡,已經說明陳墨沒有撒謊,被震驚的杜懷山張張嘴。他本來想說讓陳墨給太醫署配上這些器物,可想想除了陳墨也沒人能用,杜懷山稍稍有些失落和沮喪,同時...很震撼。


    “多謝夫子!”


    “有一個人腿部生有腫物,不知陳墨你是否能夠用割皮解肌之法進行治療?”還有最後的疑點,隻要陳墨當著麵成功做一次就可以。陳墨想要讓杜懷山信服就必須拿出真本事,杜懷山決定了,陳墨若真的有這樣的高超醫技,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陳墨逃出自己的掌心。


    “請問夫子,患者有何症候?”


    作為一個醫者,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陳墨問的太專業了,不急不躁的沉穩姿態讓杜懷山更滿意了,他微微一笑:“患者是一名商賈,腫物生在大腿部,形如鴨卵,深入肌膚,觸之可動。”


    “夫子,學生還要親自看看患者,若合適,請夫子安排時間,就在學生自己家中的診室中診治如何?”這幾乎可以肯定是脂肪瘤了,若經過確診,手術做起來太簡單了,陳墨當然不會放棄輕鬆表演的機會。


    杜懷山點頭:“這種疾患也不用急,那就在月考之後,到時老夫親自登門看一看你的割皮解肌之術。”


    “學生聽候夫子召喚,到時家中備好一切,靜等夫子。”


    ......


    ......


    出了杜懷山的門,等於做了一個預診,陳墨心情大好,隻要這次手術成功,陳墨知道,這將在太醫署確立自己的地位。


    午時一下課,一眾室友拉住陳墨就問起了關於割皮解肌的問題。這些問題疑問多多,充滿不信任,無法一一解答,而陳默也沒時間,留下一句日後再說,陳墨立刻用午休的空當跑出了皇城。


    雨後的長安陽光格外明媚,空氣清新的時間段過去,灼熱再次降臨。


    在陽光的暴曬下,陳墨一行十來人縱馬出了長安城的東門。長安城的東市有專門的木材市場,而在長安城之東不到十裏,就有一個專門的大型木材倉庫集聚地,這就是陳墨的目標。


    木材絕對是這個時代最好也最常用的建築和家居材料,各種木材都有他的不同用項,大到家具,房屋的構建,小到胡床、矮幾,各種日常用品,就是軍營的紮營都離不開木材的影子。


    東郊這一片區域很特殊,它的存在本身就帶著濃厚的權利色彩,進入東郊木材貿易區的人都是來進行大宗交易,當陳墨一行冒著烈日和淋漓的汗水出現這一區域的大路上,一名在最外圍木屋中納涼的中年人看到了他們,他立刻迎了上來。


    天氣很熱,陳墨胯下的戰馬本來就很浮躁,跑過來的中年人讓它踏著馬蹄蠢蠢欲動。


    中年人嚇得趕緊遠遠停住腳步,一拱手:“大官人是否要買木材?小人這裏應有盡有,絕對價格公道,若是有所欺瞞,大官人盡管拆了我這木材坊。”


    陳墨沒有穿那身學生製服,穿的很普通,但身後麵幾名彪悍的騎士無疑透露出他的身份不凡。加上胯下馬匹一看就是軍馬,,中年人哪裏看不出這是一個大主顧。至於拆了這木材坊,隻是一個信譽的說辭罷了。


    也就在這時候,中年人身後出現幾個夥計,他們垂手而立。


    “你可是這家木材坊的掌櫃?”說著話,陳墨翻身下馬。


    “小人正是,大官人裏麵請,也避一避暑氣。”中年人陪著笑伸手相邀。


    把韁繩扔給身後的田夏,陳墨邁步進入院落的木屋。


    一眾人剛一進屋,陳墨禁不住眼前一亮,木屋內竟有幾把無比熟悉的日常用品——椅子,竟是唐代的靠背椅。太讓人驚喜了,陳墨一屁股坐在距離最近的椅子上:“這椅子不錯,賣不賣?”


    中年掌櫃愕然:“大官人,這燈掛椅並不是什麽稀罕之物,大官人說笑了!”


    陳墨舒服的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隨後站起身仔細端詳起這個燈掛椅。橫梁長出兩柱,又微向上翹,猶如挑燈的燈杆,看來燈掛椅就是因此得名。


    “掌櫃的,這椅子哪裏有得賣?”


    “迴大官人,長安東市的家具坊就有,不算貴。”中年掌櫃賠笑道。


    “那就迴去再買。”陳墨重新坐下:“掌櫃的貴姓?”


    “小人姓鄭名才,是長安藍田人,聽大官人的口音我們應該還是同鄉。”


    “也算是同鄉!”兩人的口音極其相似,陳墨哈哈一笑:“在下是子午村人,姓陳。”


    “大官人還真是同鄉,這才不到七十裏,不是同鄉是什麽?”鄭才連連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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