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現在院子裏沒別人,秋霜很快把藥煎好,端進了房裏。


    姚玉兒靠在床邊,望著那碗藥,目光有些出神。


    秋霜有點猶豫,想再勸幾句,姚玉兒卻伸出了手,“給我。”


    “夫人……”


    “我說,給我。”


    姚玉兒的神色很堅決,秋霜不敢不聽她的,顫顫地把藥碗遞給了她。


    姚玉兒接過藥碗,目光直直地盯著這碗藥,在喝之前,她又多說了幾句:“你聽著,等會,你就照我的話做。”


    “夫人,你說。”


    姚玉兒跟秋霜交代了一些話,隨後,她毫不猶豫地一口喝下了那碗藥。


    秋霜一直擔心地盯著她,沒過一會兒,姚玉兒隻覺得腹痛如絞,臉色一瞬間慘白,頭上也冒出了冷汗。


    “秋霜!”姚玉兒害怕地喊了一聲,隻覺得下麵有一股熱血洶湧地流出來。


    秋霜見狀,也慌了神,緊張地喊:“夫人?你怎麽樣?”


    姚玉兒咬著牙,拚命忍著那股痛苦,“去,去叫人……”


    話沒說完,她人便已經暈了過去。


    “夫人?夫人!”


    秋霜喊了幾聲,見她沒有答應,她不知何時流下了眼淚,胡亂地抬手擦了一下,慌慌張張地把姚玉兒蓋了被子,接著又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想著剛才姚玉兒的囑托,然後秋霜才轉過身,奪門而去。


    她一邊跑,一邊就在哭著大喊:“來人啊,快來人啊——”


    秋霜幾乎是直接跑去了春蘭苑那邊,“我要找少爺!我要找少爺!”


    她來到門口,卻被兩個丫鬟攔住了,秋霜哭著大喊:“少爺!少爺!你快去瞧瞧我們夫人吧!她好像要不行了……”


    門口的兩個丫鬟也是新調過來的,她們聽了,也是一陣害怕。


    隻是,少爺的脾氣她們都了解,他現在正跟裏麵的那位打得火熱,若是此時惹了這煞風景的事,免不得要被嗬斥一頓。


    兩個丫鬟都不敢放人,攔著秋霜不讓她進去。


    秋霜在門口這麽大哭大鬧的,裏麵的人自然也聽見了。


    春蘭正抱著琴在彈曲子,聽聞後,她不再撫琴,而是疑惑地問道:“門外是何人?”


    曹良正一邊喝酒,一邊垂涎著春蘭的美色,對她的疑惑,一開始他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仔細聽了一會後,他才明白過來。


    一刹那間,他臉色冷沉下來。


    看春蘭在這,他按奈住脾氣,柔和地安慰她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出去瞧瞧。”


    “好。”


    春蘭見他出去了,臉上神情微變,輕輕勾了一下唇。


    她來到窗邊,打開窗子,看著外麵的情景。


    曹良來到門外,見到秋霜,麵色不善地道:“你嚷嚷什麽?沒看見本少爺正忙著呢嗎?”


    秋霜見到曹良終於出來了,她哭聲更淒烈了些,“少爺,你終於來了,你可知道夫人她……她出事了!”


    提到姚玉兒,曹良不由得微皺起眉,語氣也緩和了些,“她能出什麽事?”


    秋霜連忙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哭哭啼啼地說:“剛才,奴婢伺候夫人喝了安胎藥,誰知道,沒過多久,夫人突然覺得肚子痛……少爺,夫人她流了好多的血,人已經暈了過去。少爺,您快去瞧瞧夫人吧!”


    “什麽?!”一聽這話,曹良的臉色更加難看,“你們是怎麽伺候的?”


    姚玉兒畢竟懷著他的骨肉,這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他還是挺重視的,隻是感念她身體不方便,所以這幾日他都不怎麽去找她。


    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事!


    曹良連忙去了臨水居,一進屋內,卻隻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他輕皺起眉,走進內室,隻見床上躺著臉色慘白的姚玉兒,而她的下半身,似乎已經浸泡在血水裏似的,整個床和被子都染紅了。


    曹良嚇得不敢走近,他連忙出了屋子,看秋霜也跟過來了,他冷聲喝道:“你是怎麽伺候人的?讓人成了那樣?還不快去叫大夫!”


    秋霜連忙點頭稱是,轉身去叫了大夫。


    等大夫來了後,一診斷,姚玉兒的孩子已經沒了。萬幸的是,她的命保住了。


    隻是這一次流產,對她的傷害極大,以後若想有孕,恐怕難了。


    曹良聽到這個消息後,怔愣地坐下了。


    他的孩子沒了?


    怎麽會這樣?


    他前陣子剛得知姚玉兒有孕了,他還很高興。


    這些年,他後院裏雖然有些女人,但她們一個都沒有懷孕,他都差點要懷疑自己有什麽問題,直到姚玉兒突然有孕了,他這心裏高興的很,知道自己是沒問題的。


    可他這剛有當爹的感覺,這麽快就沒了?


    冷靜下來後,曹良啪地打了秋霜一巴掌,直把秋霜打了一個踉蹌,摔到了地上。


    秋霜捂著半邊臉,一個勁地哭著,一點聲也不敢有。


    “你說!你是怎麽伺候夫人的?好好的,她為何會流產?”


    秋霜的嘴角都流血了,她跪在地上,哭著道:“少爺,這件事,您要怪都怪奴婢吧!”


    “到底怎麽迴事?!”


    秋霜似乎麵有難色,猶豫了一會,她才說道:“夫人今日原本都好好的,隻是有些想念少爺。說是有兩日都沒見到少爺了。我瞧夫人如此思念少爺,便忍不住……忍不住把少爺帶了如意坊的姑娘迴府一事,告訴了夫人。夫人聽了後,隻是一個勁的哭,什麽話也沒說。我以為這就沒事了,誰知道,她剛才喝了安胎藥後就……就……”


    “就怎麽了?”曹良聽了這番話,臉色已經鐵青,目光逼視著秋霜。


    “夫人她突然覺得腹痛,接著,奴婢就瞧見她流血了,奴婢嚇壞了,隻能去找少爺……”


    說著,秋霜一個勁地磕頭求饒:“少爺,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亂說話。”


    說著,她也夠狠,啪啪幾巴掌,對著自己的臉頰使勁地打。


    一瞬間,她的兩邊臉頰都高高地腫起來了。


    見她這樣,曹良氣得,一腳踹了過去,把秋霜踹倒在地。


    站起身,進了內室。


    待他進去後,地上躺著的秋霜慢慢地爬起來,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弧。


    內室裏,床上的髒汙,已經命丫鬟清理幹淨了。


    隻是屋內的那股淡淡的血腥氣還未消散,姚玉兒剛剛小產,不能受風,因而不能開窗透氣。


    曹良來到床邊坐下,抬手輕輕地握住了姚玉兒的小手。


    聲音低柔了幾分:“傻瓜,為何自己強撐著?”


    說再多,也不及他心裏的愧疚和懊悔。


    他不應該為了自己的享樂,而不顧她的感受。


    他是體諒她懷孕了辛苦,不想煩擾她太多。


    誰知道……


    說來說去,也怪他。


    他這幾天被春蘭迷住了,原本他在如意坊裏投下那麽多銀子,卻連跟春蘭單獨見一麵的機會都沒有。


    也不知道這兩天怎麽了,春蘭竟願意見他了,他這心裏一時高興,就忘了顧後院這邊。


    姚玉兒跟了他這麽久,一直都是很聽話很善解人意的,又懷了他的孩子,這感情自然也不一樣。


    第二天早上,姚玉兒悠悠轉醒。


    她一醒,就發現了曹良正守在床邊打瞌睡。


    她的思緒稍稍迴過神,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床鋪都換過了。她不由得抬手摸了一下小腹,眼裏蓄起了淚,卻被她生生地逼了迴去。


    她現在還不能哭。


    她知道,她和秋霜的計劃應該是成功了一半。


    想到這,她這心底的石頭也落下來一半了。


    姚玉兒輕哼一聲,抬了抬手,假裝剛剛醒過來。


    曹良驚醒過來,發現姚玉兒醒了,連忙驚喜地喊:“玉兒,你醒了。”


    他抓住姚玉兒的手,輕輕地揉著:“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適?”


    姚玉兒一臉懵然不解的樣子,“公子,我怎麽了?”


    曹良見她這樣,更加於心不忍,他摸了摸她的頭,“玉兒,你沒事,你隻是……”


    姚玉兒似乎想到了什麽,她的手摸到了腹部,有些驚慌地喊:“我的孩子還好嗎?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感覺流血了,接著,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曹良,期待地問:“公子,我們的孩子……他沒事吧?”


    “……”曹良見她這樣,心裏愧疚得更深,他紅著眼說:“玉兒,大夫讓你好好休息……”


    “我們的孩子沒了,是嗎?”姚玉兒很輕聲地問。


    曹良看她眼裏已經裝滿了淚,忍不住伸出手抱住她,“玉兒,抱歉,是我不好。你放心,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姚玉兒沒有哭鬧,隻是眼淚一個勁地往下落,“公子,是玉兒沒用,玉兒不能保住咱們的孩子,嗚嗚嗚……”


    她越是這樣說,曹良心底的愧疚更深。


    兩個人抱著哭作一團。


    隻是,曹良不可能發現,被他抱著的姚玉兒,此時眼神裏卻是恨不得能殺人的狠絕神色。


    她冷冷地勾了勾唇,這一切,她都要討迴來的!


    曹良安撫了姚玉兒後,讓她好好休息,然後才出去。


    他守了一夜,身體也疲乏了。


    剛伸了伸懶腰,才忽然想起來昨晚被他帶迴來的春蘭。


    若不是昨夜這事鬧得,他都能得到她了。


    不過,他現在剛失去一個孩子,也沒那份心思。


    隻叫了人過來,詢問一聲昨晚春蘭苑的情況。


    下人稟告說:“少爺,昨晚春蘭姑娘迴去了。”


    “什麽?”


    “春蘭姑娘臨走時說,少爺有家事要忙,她不便多有打擾,便提出了告辭。小的們也不敢去攔她。”


    曹良氣得罵了一句:“你們這群廢物!養你們有什麽用!”


    然而,不管他再如何罵,他也知道,這次他是人財兩空了。


    但他現在也顧不上這一頭,隻能隨她去了,等以後了再說吧。


    他現在還是多陪陪姚玉兒吧。


    這時,卻有下人跑過來,催著他去一趟曹東運的書房,說是他爹找他有事。


    曹良猜測,可能他爹也知道姚玉兒小產的事,他無奈地點點頭,前往他爹的書房。


    到了後,曹良卻在書房內見到了給姚玉兒診治的王大夫。


    曹良打了聲招唿,有些疑惑地問:“爹,你叫我來有何事?”


    曹東運麵色冷沉如水:“你自己問問他吧!”


    曹良更加不解,“王大夫,我爹的意思是?”


    王大夫鞠躬作揖後,道:“曹公子,玉夫人有孕後,一直是老夫在替她瞧病的。這安胎藥方,也是老夫給她開的。可老夫聽說,昨夜玉夫人喝下安胎藥後便出現腹痛和流血的征兆。老夫便覺得奇怪,於是找了丫鬟要來了那碗藥的藥渣。這一查,老夫才明白,原來,玉夫人之所以會小產,皆因這碗‘安胎藥’所致。”


    說著,王大夫把一份藥渣拿出來,給曹良看。


    曹良皺著眉道:“這些是什麽?我也看不懂,你直接說結果吧。”


    “此藥渣,並非是安胎藥,而是墮胎藥!”


    “你說什麽?”曹良大驚。


    “藥方中增添了一位叫當歸的藥材,此藥具有補血活血功用,對孕婦來說,卻是大忌!尤其像玉夫人這樣胎象不穩的早期孕婦,隻需要普通劑量,也可導致她流血小產……”


    聽了王大夫的話,曹良整個人都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說,玉兒小產,並非是意外?”


    王大夫輕輕點頭。


    他開的藥方絕對沒有問題的,但是姚玉兒卻突然大出血而至小產,他便懷疑這事有些蹊蹺。


    剛好曹相也找到他,聽了他的話後,他便命人把昨晚姚玉兒喝的藥渣查一查。


    這一查,果然就查出來問題了。


    現在的問題是,這次意外,究竟是何人所為?


    曹東運臉色沉鬱,朝著王大夫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王大夫出去後,曹東運看向曹良:“你有什麽想說的?”


    曹良迴過神來,一臉緊張和憤怒地說:“爹,你說,這是什麽人,竟敢謀害我們曹家的子嗣!”


    曹東運瞟他一眼,有些忍不住泄氣。


    看樣子,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


    “也有可能,不是外人呢。”曹東運道。


    “不是外人?”曹良苦思冥想,突然想通了,“爹,你的意思是,是我後院裏的那些女人?”


    “她們自己沒有孩子,就想讓玉兒的孩子也沒了!”說著這話時,曹良已經怒氣滔天了。


    曹東運卻沉聲道:“這隻是其一的可能。”


    曹良問:“那其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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