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夜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半子時,鳳凰正在床上輾轉反側難眠,白日裏與吳峰林的對話還依稀猶在耳邊。


    “舅舅,究竟出什麽事情了?為何外麵都在傳我是公主的事情?這樣是不是會給內閣府帶來麻煩?”鳳凰實在忍不住,於是便去了吳峰林的書房。


    誰曾想吳峰林的迴答簡直是令她大吃一驚,隻見吳峰林單膝跪在地上,言語誠懇的說道:“公主,恐怕從今後起臣再也擔不得公主口中的舅舅二字,既來之則安之,公主隻要知道,您這稱號當之無愧便好。”


    鳳凰根本不敢相信這話是出自吳峰林口中,一臉錯愕的看著他說道:“我雖然知道您不是我的親生舅舅,可是吳大人,若是要冒認公主的話,可是要殺頭的,您究竟是什麽意思?外麵的傳聞可當不得真。”


    吳峰林依舊是跪在地上看著鳳凰,笑了笑說道:“公主,臣說您是,您便是,如若不然,將來大可以問您的母親。十四年前皇上便封您的母親為一國之母,晉安皇後。隻是….”


    吳峰林話說了一半便不再言語,鳳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吳峰林的書房內走出來,府中的所有人也都拿一種異樣的眼光看待自己,就連吳惜瑤對她也是多了一分謙讓和恭敬。


    這些人中,唯一沒有變的便是秋月了,秋月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跟她一樣不相信,甚至還半開玩笑的說道:“給公主當丫鬟那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小姐你說對不對?”


    鳳凰無論如何是睡不著的,她自小就沒有讓丫鬟守夜的習慣,遣退了她們之後,不斷的哀聲歎氣。


    直到窗外傳來一陣異樣的響動之後,她將匕首悄悄的握在手中,佯裝假寐。


    北冥夜小心翼翼的打開窗子翻了進來,剛走到床前鳳凰猛地坐起身,匕首直接卡在北冥夜的脖子上,嗬斥道:“誰?竟敢夜闖內閣府!”


    北冥夜看著那匕首發出幽幽的寒光,眼睛都綠了,鳳凰還沒等看清他的招數便被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大怒道:“看來傳言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你果真是個悍婦!也就胡誌偉那個笨蛋才會想要非禮你這個女人,若是小爺,定會躲你遠遠的。”


    鳳凰聽著這個聲音那麽熟悉,想了好久腦海中終於出現了北冥夜那個紈絝子弟的畫麵,試探性的問道:“你是北冥夜?”


    北冥夜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床上,一股脂粉的香味傳入鳳凰的鼻子裏,令她皺了一下眉頭,“不是小爺還能是誰?”


    鳳凰氣急敗壞的吼道:“北冥夜,你來這裏做什麽?一個大男人偷偷摸摸潛入女子香閨已經夠讓人不恥的了,而且現在已經是夜半子時了。”


    北冥夜聳聳肩,痞痞的說道:“你可以再大點聲,反正爺是無所謂,倒是你,如果被人發現,半夜有個男人在你的閨房中,想必這名聲定是要毀的。”


    鳳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怎麽就忘了這一茬了,倒也乖乖的壓低了嗓音說道:“你快把穴道給我解開。你這麽晚了究竟來這裏做什麽?”


    北冥夜沒有理會鳳凰的話,而是徑直的走到床頭,拿出打火石點燃了床頭上的紅燭,待他轉身赫然發現,鳳凰穿著白色的裏衣,烏黑的長發柔順的披散在腦後,靜靜的背對著自己坐在那裏。


    北冥夜重新迴到床邊坐下,細細的打量起鳳凰來,見她臉上不知是因生氣還是因為太熱已經布滿了紅暈,一雙杏圓的眸子正保函怒火的瞪著他,嫣紅的唇微嘟。北冥夜怔了一下,然後清咳了一聲,“小爺來是想看看,你究竟哪裏長得像公主了。”


    他的話音剛落,鳳凰那個氣啊,恨不得現在就撲過去掐死他,哪有人大半夜不睡覺跑過來盯著人家姑娘瞧的,而且還是因為一個莫須有的傳聞。


    “我說世子爺,你看也看了,能不能先將我解開?還有我怎麽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傳聞?若是所有的傳聞都能當真,那是不是若是將來有天傳言世子爺偏好男風,是不是也是真的了?”


    鳳凰沒有想到,今日的一句戲言,在將來的某一天真的傳滿了京城。


    北冥夜被鳳凰的話氣樂了,非但沒有解開鳳凰的穴道,還將自己的整個臉貼了上去,他的唇與鳳凰的唇好像下一秒鍾就會碰到一起。


    “小爺不介意讓你了解一下,看看爺是否真的偏好男風。”原本北冥夜隻是想嚇一嚇鳳凰,可見到鳳凰難得露出的驚恐表情,大大的滿足了他的傲嬌本色,一個不小心真的就貼了上去。


    這一觸碰不要緊,兩個人皆是瞪大了眼睛,就連北冥夜這個罪魁禍首都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親了她,錯愕過後,他赫然發現,她的唇真的是難得的柔軟,離得近了,都可以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味,那香味似乎與其它的胭脂香有些不同,莫名的讓人有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鳳凰錯愕了半晌,見北冥夜越來越霸道的在她唇上掠奪,無奈身上動彈不得,隻好發出抗拒的聲音。


    北冥夜貪饜了許久才放開鳳凰,紅燭的照射下,鳳凰的臉色更加紅了,那張殷紅的唇此刻已經略帶一絲紅腫。


    “北冥夜,你親也親夠了,還不放開我!”鳳凰氣急,可又拿他無可奈何。


    北冥夜心情極好,但是又不想讓鳳凰察覺出來,便說道:“爺是因為要向你證明,爺的喜好是正常的,你可不要以為爺是喜歡你。”


    鳳凰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帶著一絲怒氣說道:“世子爺,你就放心吧,我絕對不會這麽認為的,誰若是被你喜歡上了,那絕對是個災難!”


    北冥夜因為心情好,也懶得跟她計較,“就你這樣的跟公主什麽的絕對挨不上邊,所以爺也就放心了。要不然爺見了你還得給你行禮,豈不是很憋屈,雖然爺向來不是那麽有禮貌的人,但是也覺得心裏堵的慌。好在爺怎麽看你怎麽都不像。”北冥夜說完之後在鳳凰的身上輕輕點了幾下,鳳凰的穴道被解開了,可當她抬頭的時候就發現哪裏還看得見北冥夜的身影,這麽近的距離,她似乎都沒有發現,他究竟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怎麽離開的。


    鳳凰原本還為公主的傳聞困擾的睡不著覺,經北冥夜這麽一鬧,才發現她想的的確是太多了,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哪裏不好,可怎麽也和公主挨不上邊的,人一輕鬆的結果是,鳳凰的頭剛剛挨到枕頭上,便直接睡了過去。


    同樣剛剛入睡的還有世家大公子王月白,他剛剛讓人查了此事的真偽,得知結果的王月白忽然笑了,將剛剛得到的信箋點燃,看著那火光四射然後消失殆盡,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奪目,“鳳凰,鳳凰。看來你注定是我王月白的妻子。”


    第二日一早,秋月前來伺候鳳凰洗漱的時候就發現,今日鳳凰的唇有些微微紅腫,疑惑的問道:“小姐,您的嘴怎麽了?”


    鳳凰這才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沒好氣的說道:“被蚊子叮了。秋月,以後走的時候把窗戶都鎖死,省得半夜總有該死的蚊子飛進來。”


    秋月點點頭,“知道了小姐,咦?不對呀小姐,窗戶關上了蚊子也進不來,為何非要鎖死?”


    鳳凰看了一眼秋月,由衷的佩服起這個丫頭來,平日裏該上心的事情她總是神經大條,這不該上心的事情卻又該死的聰明。


    “我不是怕風吹開窗子嗎,問那麽多做什麽,要你幹什麽便幹什麽。”


    秋月吐了吐舌頭,便不再言語,因為她發現今日小姐的脾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所以還是小心伺候為妙。


    因著鳳凰被皇上禁足,所以除了在府裏呆著哪也不能去,吳峰林這兩日也都是早出晚歸,鳳凰就是再想問些什麽也都找不到人,倒是莫氏來過一次,跟她說些無關痛癢的話便離開了,臨近午時,吳惜瑤帶著丫鬟琉璃過來了。


    一進門便說道:“鳳凰,你現在都趕上名人了。”


    鳳凰正趴在桌子上發呆,聽她的話懶洋洋的抬起頭說道:“表姐就不要取笑我了,雖然我現在不在太學院,可也能想象出來,那些個名媛貴女們嘴裏可說不出什麽好話。”


    吳惜瑤拉著她搖搖頭說道:“這你可就說錯了,現在外麵的人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相信你是真正的公主,所以她們倒也不敢多說些什麽。”


    鳳凰一聽,歎了一口氣,忽然坐起身子拉住吳惜瑤的手說道:“表姐,難道你也相信我是公主這話嗎?”


    吳惜瑤盯著鳳凰看了半晌,認真的迴答,“我原是不信的…”


    “你看我就說嘛,表姐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而且別說表姐了,就連我自己也是不敢相信的。”


    鳳凰插嘴說道。


    吳惜瑤抬起手剛想著輕點一下鳳凰的額頭,好似想起什麽來,硬生生的將手放了下去,“我話還沒有說完呢,我想說的是,我原是不信,可父親說你是,你便是。”


    鳳凰忽然想起在家裏的時候,吳峰林對母親那恭敬的態度,鳳凰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難不成…


    “鳳凰你怎麽了?”吳惜瑤見她呆在那裏半天沒有反應,於是關心的問道。


    鳳凰搖搖頭,“沒什麽,就是想起一件事情來,就是現在被皇上禁足了,若是可以真想迴莊子上好好問問母親。”


    吳惜瑤笑著說道“放心吧,一個月很快過去了。這不哥哥怕你煩悶,於是便叫我將這些書給你帶來,好給你解悶。”


    鳳凰一聽是吳宣雲拿來的書,忙興奮的接過來,打開小布包,便看到好幾本兵書靜靜的躺在那裏,其中還有兩本醫經。


    “咦?這是醫經,表哥怎麽會有這種書?”鳳凰疑惑的問道。


    吳惜瑤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哥哥說這書是向借來的,主人不在家,許是小廝不小心拿錯了吧,你若是不看就先放在這裏,等著一並還迴去好了。”


    鳳凰點點頭,見那醫經還是比較新的,隨手翻開了兩頁,“恩,這個東西我本來也不怎麽喜歡看,都是一些藥的名字,沒有兵書看著讓人起勁,看樣子這書的主人也沒怎麽看這東西,不然又怎麽會如此新。”


    吳惜瑤笑了笑,“別管那些了,這些日子你就在家好好呆著吧,太學院還有課我也不能多陪你,不過每日迴來我都會給你講講外麵發生的事情。”


    有了兵書在手,鳳凰的心思顯然都被吸引了過去,有一搭無一搭的與吳惜瑤說了會兒話,吳惜瑤見她的眼睛恨不得都貼在兵書上,笑著站起身,“得得得,我也不耽擱你了,還尋思怕你一個人悶,跟你說會兒話解解悶,你這倒是好。看起書來,連我都不理了,你看吧,我走了。”


    鳳凰有些羞赧的站起身相送,“對不起了表姐,你也知道我嗜書如命。”


    “知道了。”吳惜瑤說著便帶著琉璃離開了,等她一走,鳳凰整個人歪在小榻上認真的看起兵書來,還跟外麵的兩個丫頭說拒見任何人。


    原本吳惜瑤的兩個庶妹也想跟鳳凰套套近乎,可沒曾想,人還沒進院子便被劉文靜給潛走了。這兩個丫頭那個氣啊,可一想著姨娘說的話,便硬生生的將那口氣咽了下去,這鳳凰萬一真是公主的話,那可是開罪不起的。


    一連著半月,鳳凰都是在看兵書中度過的,有書陪伴的日子她也暫且將那些心煩的事情給忘在腦後了。可半月後,內閣府裏忽然來了一個太監,拿了一道太後的旨意,吳峰林又不在府裏,隻有莫氏一幹女眷跪在門口迎接。


    那太監大概四十多歲,尖細著嗓音說道:“這幾位小姐哪位是鳳凰小姐啊?”


    莫氏疑惑的抬起頭說道:“這位公公,敢問找鳳凰是何意?”


    那太監冷哼一聲說道:“這旨意是太後下給鳳凰小姐的,自然是要她本人來接。”


    莫氏這下算是聽明白了,她相公沒日沒夜的忙乎了大半個月,宮裏的人終於有點坐不住了,於是讓吳惜瑤去將鳳凰尋了來。


    等到鳳凰跪在地上的時候,那公公看了一眼鳳凰皺了一下眉頭這才念了懿旨,原來是讓鳳凰即可進宮不得有誤。


    鳳凰接了懿旨,有些為難的說道:“這位公公,我現在是在禁足期間,真的可以進宮嗎?”她是真的不想去,都說那宮裏就像是一個大染缸,不用想也知道這太後為何會突然下一道讓她進宮的旨意,若是她進去了再也出不來了該怎麽辦?那傳言又不是她傳的,這要是平白的做了冤死鬼她找誰說理去。


    那公公對鳳凰還算是客氣,見她問出這話倒也沒有訓斥,還一一做了迴答:“鳳凰小姐,您請放心吧,就是聖上也知道這件事情。他也是默許了的。”


    鳳凰無奈,想了一下既然這件事情皇上是知道的,就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通過狩獵場一事,她倒是對皇上莫名的多了幾分信任。於是隻好說道:“還請公公在此稍坐片刻,容小女去換件衣裳。”


    老太監見鳳凰還算知情達理,點點頭說道:“也好,太後不喜太素氣,鳳凰小姐還請快著些,雜家就在這裏等著。”


    鳳凰點點頭,這才拉著吳惜瑤一起迴了後院。一迴去秋月便將那件粉色的琉璃紗裙給鳳凰換上了,鳳凰一臉的焦急說道:“表姐,這可怎麽辦啊?定是那些傳言給鬧的。”


    吳惜瑤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說道:“你先進宮,等著父親迴來了,我立刻讓他進宮去看看。應該不會有事的。”


    鳳凰歎了口氣,“也隻好先這樣了,但願那個什麽太後不要當真就好。”


    她倆說話的功夫,秋月和劉文靜已經給她換號了衣服,又重新給她梳了個飛雲髻,畫了個淡淡的妝容,這才放心的跟著鳳凰離去。


    老太監見鳳凰出來了,眼前一亮,隨即便恢複了以往的神色,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兩個丫鬟說道:“鳳凰小姐,這丫鬟就不必帶了,即便是跟著去了也是進不了宮裏頭。”


    鳳凰點點頭,她也不想讓那兩個丫頭過去,別看她們現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知道她們的內心已經害怕到了極點,就像剛才,劉文靜給鳳凰穿衣服的時候,衣服的繩子就已經係錯了好多迴。


    “也罷,你們便留在府裏吧。”


    秋月還是不放心,還想著多做一些溝通卻被鳳凰搖頭警告,劉文靜卻鬆了口氣,默默的站在一旁不說話。


    直到鳳凰跟在老太監的身後離開了,內閣府上下那股子壓抑的氣息才算得到緩解。


    二姨娘看著鳳凰離去的背影走到莫氏的跟前說道:“夫人,您瞧著那丫頭會不會倒黴啊?妾倒是怎麽看她也不像是什麽公主。”


    莫氏冷魘看了她一眼怒道:“沒事別嚼舌根,像不像能是你說了算的?若是你覺得不像又怎麽會讓那兩個丫頭去海棠園?”說完之後莫氏拉著吳惜瑤便迴了後院。


    三姨娘見二姨娘被訓斥,忍不住嗤笑一聲也跟在莫氏的身後離開了,二姨娘氣得臉色通紅,但也不敢多做辯駁,誰讓莫氏才是這個府裏的女主人呢。


    鳳凰隨著老太監一路進了宮,這才發現,外麵簡直跟宮裏麵沒法可比,光是那假山花園這一路上就已經經過了許多個,還有那數不清的宮殿,一路上來往的宮女和太監見了這個老太監都要叫一聲李總管,看樣子這太監也算是頗有來曆。


    “鳳凰小姐,前麵就到了太後娘娘的寢宮德安殿,雜家就不陪著姑娘進去了,還請姑娘自求多福吧。”說著便轉身離開了。


    這一句自求多福,鳳凰心裏更是緊張的不行,忐忑不安的來到德安殿前,便見門口的守衛將她攔了下來。


    “什麽人!”


    “還請通報一聲,民女鳳凰應懿旨前來進宮。”鳳凰迴答道。


    一聽是民女二字,守衛麵帶一絲鄙夷的神色,冷冷的說道:“知道了,你在這等著吧。”


    約莫了一刻鍾的時間,那守衛再次迴來,旁邊還跟著一個年約二十的宮女,那宮女打量了鳳凰兩眼然後說道:“鳳凰小姐,請隨奴婢前來吧。”


    鳳凰點點頭,緊緊的跟在宮女的身後,走到德安殿的門口便聽到裏麵傳來幾聲歡聲笑語,她深吸的一口氣便走了進去,


    一進門快速的掃了一圈,發現皇上也在,心裏總算是沒那麽害怕了,再看皇上旁邊坐著一位上了年紀的婦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跪了下去。“民女鳳凰,給皇上,太後各位娘娘請安。”


    皇上見她跪在地上,脊背依舊是挺直,就像是第一次見自己的時候一樣,心裏更是高興,倒也沒有說話。


    他一旁的太後聲音冷清的說道:“抬起頭來。”


    鳳凰緩緩的抬起頭,便看到太後那雙銳利的眼眸,心想:這太後一看便是個狠厲的。


    她剛一抬頭,太後便和一旁的皇後娘娘倒吸了一口氣,不由的同時皺了眉頭。


    “看樣子倒是像極了!”許久之後太後終於開口。


    鳳凰不知道太後所說的何意,但是也沒敢開口接話,果真太後娘娘見她跪在那裏,問道:“你娘親叫什麽名字?”


    “迴太後的話,我娘名叫於錦繡。”鳳凰如實迴答。


    皇上一聽於錦繡三個字,眼裏露出一絲興奮的光芒,惹得太後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問道:“那你爹叫什麽名字?”


    太後問起這話,鳳凰可是犯了難,從小到大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誰,她問了好多次,每次問起,就惹得她娘不高興,可眼下這會兒也隻能實話實說。


    “迴太後的話,我從小便不知父親是誰,母親從未提起過。”


    太後一聽,臉上更是麵露一絲不悅的神色,倒是皇上聽了這話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他明明就是孩子的父親,為何於錦繡一直不肯告訴她?


    “來人!拿水來!”太後略帶威嚴的聲音傳出,片刻的功夫便有宮女端著托盤走了上來。


    托盤裏放著一個白玉小碗,碗裏盛了半下清水,旁邊還放著一根銀針。饒是鳳凰再不懂,也知道這是要滴血驗親了。


    “太後娘娘,容民女說句話可以嗎?”鳳凰大著膽子說到。


    太後的不悅更盛,就連旁邊的皇後也都是一臉鄙夷的看著鳳凰,心想:果真隻是個鄉野的丫頭。


    “講!”太後簡直是惜字如金。


    鳳凰想了想說道:“太後娘娘,想必您今日宣鳳凰進宮,肯定是為了傳言之事,鳳凰認為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鳳凰絕沒有混淆皇室血脈的想法,這一切鳳凰也是毫不知情,所以太後娘娘,依民女看,這滴血認親還是不必了吧。”


    太後倒是沒想到鳳凰會這麽說,一般人若是跟皇室扯上關係,都是想破了腦袋想要讓這事情變成事實,她倒好,一心想把自己摘幹淨了。


    太後一時間沒了主意,看了一眼旁邊的皇帝說道:“皇帝,你怎麽看?”


    皇上也沒想到鳳凰會這麽說,他當然不可能就這麽算了,他是打算認迴這個女兒的,否則也不會讓吳峰林想盡一切辦法將這件事情公諸於天下了,於是清了清嗓子說道:“母後,既然此女說她是錦繡的孩子,那麽朕相信她便是朕的女兒。還是滴血認親吧。”他的話音剛落,便走下台,從托盤中將銀針取出,紮進自己的指尖中。眼見著一滴鮮紅色的血液滴入碗裏,笑著看向鳳凰。


    很顯然,這是在等著鳳凰滴入鮮血,鳳凰這次總算是聽明白了皇上說的話,感情是他是認識母親的,說不定..說不定…


    鳳凰猶豫了一下,然後也學著皇上的樣子,在自己的指尖上紮了一下,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然後便見一滴血同樣滴落入碗水中。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碗內的情況,皇後娘娘更是不顧形象抻長了脖子,太後見狀冷下臉小聲提醒道:“皇後,注意你的形象。”


    皇後麵露一絲尷尬的神情:“母親教訓的是。”說完之後便正了正身子,麵上雖然無異,但內心卻跟貓抓了一樣。


    時間仿佛過得很慢,等到兩滴血相融的那一刻,皇上‘哈哈’大笑出聲,看向鳳凰說不出的慈愛。而皇後卻是一臉頹然的坐在那裏。太後目光如炬的緊盯著鳳凰,心裏說不出是何滋味。鳳凰的心裏也是亂作一團,她從沒想過自己的父親居然是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物,她同樣也不懂,為何母親會獨自撫養自己在莊子上住了這麽多年,難不成是因為母親在宮裏犯了錯?可犯了錯一般都會住在冷宮,是絕對不會放出宮來,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鳳凰一臉複雜的看著皇上,似乎想從他的口中知道真相。


    這在這時端著托盤的宮女忽然大叫一聲,所有人循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碗中原本相融的兩滴血忽然被分開,這一下輪到皇上一臉錯愕,滿臉震驚的說道:“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啊!”


    皇後終於是坐不住的,好奇的走到跟前,看著碗中兩滴被分離的鮮血,嘴角再也忍不住揚起一絲笑容。


    “皇上,真是想不到,於姐姐居然背叛了你,虧得皇上這麽些年還日日夜夜的思念她。”自打皇後知道,皇上心裏一直愛著於錦繡之後,她都想著有那麽一天,她一定要高高在上的將那個女人踩在腳下。如今她終於做到了。不過她也沒想到,沒想到於錦繡真的會再與別人私通。


    鳳凰也是一臉複雜的神情,本來她也以為皇上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可沒想到上天簡直是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說不失落是假的,倒不是因為她稀罕公主這個名號,她隻是希望能夠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罷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錦繡不會這麽做的,不會這麽做的。”皇上似乎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皇後說的對,這麽多年他的心裏一直在想著於錦繡,她的一嗔一笑,她的美好,可…可結果為什麽會這樣。


    太後終於不看不下去了,怒道:“皇上,事以至此,你該清醒了。這後宮有多少嬪妃,你又何必心心念念那麽一個女人?她是..”


    “母後!這話不要再提了!”皇上第一次冷著臉嗬斥道。


    因為一個女人皇上一而再不再而三的與自己對立,太後雖然不敢明麵跟皇上對著幹,可不代表她不能整治那個長相酷似於錦繡的鳳凰。於是振臂一唿:“來人,將這個想要混淆皇室血脈的女子拿下!打入天牢,三日後問斬!”


    太後的一番話說下來,鳳凰簡直要傻了,直直的跪在那裏,等到侍衛們要將她拿下的時候才算反映過來。


    “太後,太後,您這樣做不公平,剛剛民女就說過,此事與民女無關,可你們非要弄什麽滴血認親。欲加之罪難道就是所謂的天家做派嗎?”鳳凰高聲喊道。


    “大膽,這裏是皇宮,容不得你在此喧嘩,趕緊拖下去!”太後一拍桌子喘著粗氣,看樣子真是被鳳凰氣的不輕。


    “皇上,皇上您說句話啊。”鳳凰求救似的看向皇上,她的這一聲唿喚終於將皇上重新拉入現實中。


    他看著那張跟於錦繡長的相像的臉,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若是鳳凰真的這麽死了,於錦繡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吧,可他一直認為自己才是這個孩子的父親,如今看來他竟然被蒙蔽了這麽多年,虧了於錦繡還用了天家的姓氏來給自己孩子命名,她真是大膽的可以,這個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難道是他?不,不會的…


    “皇上,皇上你倒是說句話啊,求您放過民女吧,民女真的跟此事沒有任何關係。”鳳凰見皇上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再次喊了一聲。


    皇上當然知道此事與鳳凰毫無關係,一切都是他讓吳峰林去做的,可沒想到現在居然是自己被打臉,他心裏怎麽能不怨不氣,可他也知道鳳凰必須不能死,因為他要向於錦繡問個清楚。於是他淡淡的開口:“此事從長計議,先將鳳凰暫時扣壓在順天府牢,等到日後朕自有打算.”


    太後一聽,立刻就不幹了,不過這次她並沒有跟皇上嗆起來,而是苦口婆心的說道:“皇上,你怎麽這麽糊塗啊,她的存在就是在向你的心尖尖上捅刀子啊,這麽多年母後是看你如何走過來的,那於錦繡既然背叛了你,就該受死刑,她的孩子也同樣是孽子,這麽多年來你為她做的夠多了,別以為哀家不知道,你還為她保留了皇後的位置,可她值得嗎?這麽多年她是如何做的?她辜負了你對她的信任。”


    皇後一聽皇上竟然還有這番念想,當即沉下了臉,看鳳凰更是恨不得立刻要她死,於是跟著說道:“皇上,母後說的對,想當初您還未做皇帝的時候也是明媒正娶了於錦繡,可是後來她竟然逼著您寫了休書,還跟…”


    見皇上臉色不悅,皇後岔開話題又說道:“再如何您也不該再對她存有一絲幻想,如今這滴血認親已經真相大白,如此說來於錦繡是跟您在一起的時候便已經跟人私通有了孩子,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要臣妾說,這於錦繡也是該殺頭的。”


    皇後的話無疑是落井下石說到了點子上,如今鳳凰十四歲,可不就是於錦繡與人私通在先嗎?皇上的心一點點在動搖,看鳳凰的神情也沒有先前那般糾結。


    太後和皇後見皇上已經完全沒了心思,趁熱打鐵的說道:“還愣著幹什麽?將這女人拉入天牢,三日後斬首!”


    鳳凰看皇上眼睛已經不再有任何的希望,任由侍衛們將她拉著往外走。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便看到北冥夜一身紅衣迎麵走了過來,見她被人架著說道:“且慢!”


    太後和皇後聽到有人打斷,再抬頭就看到了北冥夜那張欠揍的笑臉,太後立刻拉下臉說道:“北冥夜,你是世子,哀家的旨意何時需要你來打斷?”


    北冥夜走上前施了一個虛禮,然後也未等任何人賜座,便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太後娘娘何必如此生氣?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女人又是如何能把太後娘娘惹怒至此?”


    皇後冷著臉說道:“此乃天家的秘事,如何能向你一個外人提,還有不管你父親曾經是誰,他現在已經是帝都的臣子,難道世子現在這麽做就是你父親的態度嗎?他想幹什麽?”


    “皇後娘娘嚴重了,雖說這是天家的秘事,可如今依臣看來,這件事情已經天下皆知了。”北冥夜絲毫沒有因為皇後的一句話就感到有任何的壓力,王府本就向來如此行事,即便是皇上又能奈何?


    “那你是來看笑話的?”皇上也冷下臉問道,他如今看北冥夜就感覺喉嚨處卡了一根刺,再也沒有往日的和善。


    北冥夜搖搖頭,“非也非也,皇上你倒不如先將那個女人拉進來,臣這是給皇上您送禮來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北冥夜的葫蘆裏究竟賣了什麽藥,皇上也沒有反駁,眼見著那些侍衛又將鳳凰拉迴來,北冥夜這才對著外麵的人說道:“趕緊把本世子的大禮帶進來。”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幾個侍衛帶著另外一個穿宮裝打扮的女子走了進來,那女子一進來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何意?這宮女是誰?”皇後瞧著那宮女麵生便問道。


    北冥夜站起身走到那宮女麵前,用手中的扇子點起那個女子的下巴,說道:“臣也不知道他是誰,就想著問問再坐的幾位誰認識這個宮女。”


    屋內的人加上太後皇後,就還剩下胡貴妃和陳貴妃二人,見所有人看了那宮女一眼均表示不認得。


    皇上此刻正心煩,見北冥夜如此不耐煩的說道:“這就是你給朕送的大禮?北冥夜,朕看你這個世子當的實在是太清閑了!”


    北冥夜就知道皇上一定是想歪了,他一定是誤認為這宮女是他送給皇上的,於是用扇子掩麵竊笑。


    “皇上這後宮中女子實在太多了,臣還沒有閑到那個地步,若說姿色好的女子臣還自個兒留著用呢,更何況是這種姿色一般的。”


    皇上這才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見她不的確容貌一般,於是冷著臉問道:“那你是何意?”


    北冥夜笑了笑,“臣早就聽聞市井流言說民間淪落了一位公主,知道這女子今日進宮,便想著看看究竟長得何等姿色,可這一來偏巧不巧的被臣發現了一件大事。”


    “什麽事?”皇上問道。


    北冥夜看了一眼身後依舊跪在地上的鳳凰,繼續說道:“臣剛來的時候,便聽太後說要滴血認親,臣就想知道這滴血認親都需要什麽,於是便偷偷的跟在那宮女的身後,想要一看究竟,這一看不要緊,倒讓臣真的看出一些門道。”


    -本章完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極品世子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懶皮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懶皮鬼並收藏極品世子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