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府。


    拓跋翰與源鶴徹夜探討,商定方案。源蓁扛不住困意濃濃,被侍女攙扶到客房睡下。


    翌日清晨,源蓁再見到拓跋翰時,他的雙目皆已熬得布滿血絲。


    “王爺,你一夜沒有合眼?”源蓁看到他這般樣子,忍不住脫口而出,隨即又覺得自己逾越了,抿了抿嘴唇,沒有再說話。


    源蓁到底是端著小姐的架子,言行舉止謹小慎微。她怕讓他人難堪,更怕,讓自己難堪。


    任誰都能看出九王爺擔憂霽月。而這種擔憂,僅是出於對好友的關心嗎?源蓁忐忑地想到,又在心內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如今霽月出了事情,自己幫不上忙,還在這胡亂猜測,實屬不該。她與九王爺自幼相識,九王爺為人秉性,豈能不清楚?霽月到底是從平王府迴宮時被人綁去的,下落不明,性命堪憂,九王爺必定內疚不安。若是霽月當真迴不來了……


    源蓁想想,自己便先紅了眼珠。她自己也是喜歡霽月的。且不說相處中,霽月的善解人意,單是論她幾次三番在赫連琉麵前替自己解圍,就是極有義氣的姑娘。這樣的姑娘,宮中為婢,實在是委屈了。


    拓跋翰並不知道源蓁心內的想法早已翻了幾番,隻說了句:“無妨。”便準備出府。


    越澤穿過庭院,匆匆跑來,還沒開口,拓跋翰道:“我正要找你,快去通知慕容將軍,速速前來。與源鶴將軍一同尋人。”


    “王爺,不用了不用了。”越澤忙道:“剛才景穆王府派人傳來話,說邀王爺過府一趟,說是霽月姑娘已經被救迴了景穆王府!”


    “什麽?!此話當真?”拓跋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景穆王府,她怎麽會在景穆王府?


    “傳話之人還在門房候著。是否召他進來問個清楚?”


    “不用。我這就去看看。”拓跋翰急步出門,翻身上馬,直奔景穆王府而去。


    “王爺……”源蓁喊了聲,道:“快備轎輦,我也要去景穆王府!”


    “源小姐,皇孫殿下稱此事至關重要,隻叫了平王爺一人前往,源小姐與源將軍,還請留在府內。”景穆王府的侍從出言阻攔。


    “我與霽月是好友,難道不可以?”源蓁杏目圓瞪道。


    “源小姐,還請別讓在下為難。”那人的目光絲毫沒有與源蓁對視,隻低垂頭,抱拳道:“皇孫殿下確實吩咐了隻許王爺一人。”


    “那,霽月現在如何?”


    那人停了一會,方說:“霽月姑娘的情形不是太好。但是此刻也不能太多人打擾。”


    景穆王府。


    拓跋翰一路快馬加鞭,不消一會兒,即看到了門匾上“景穆王府”四個墨黑大字。


    拓跋翰忙揪住門口的侍從,焦急問道:“拓跋濬在哪?”


    侍從見是王爺,又是這般急衝衝的模樣,隻敢拿手指了指,嘴裏呢喃句:“殿下在他的房內。”


    待拓跋翰到達時,房門大開著,幾個侍女端著盆子來往穿梭。


    “濬兒?”拓跋翰認出坐在床前之人正是拓跋濬。


    “九皇叔,你可算來了。”拓跋濬的聲音比往日冷淡了許多。


    拓跋翰邊走近邊:“怎麽?你派人前往平王府通知我說找到霽月了?她現在在何處?她……”


    拓跋翰話還沒說完,一眼忘記床上躺著的,不就是自己苦尋一夜之人嗎?


    隻是此時的霽月,臉色似有不少傷痕,蒼白無血色,雙目緊閉,唇部發紫,左肩處竟是一個血淋淋的傷口,此時還正殷殷冒血。


    “這,這是發生了什麽?”拓跋翰轉向拓跋濬,追問道:“昨日明明還好好的……怎麽一夜之間……”


    “九皇叔竟來責問我嗎?”拓跋濬挑眉,目光直視九王爺,道:“她昨日,可是在從平王府迴宮的路上遇歹人襲擊的。”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拓跋翰感覺眼前的拓跋濬與平日裏不一樣。他們名為叔侄,實則因為年紀相仿,感情向來親近,隻是今日,拓跋濬似乎隱隱對自己有敵意。


    “九皇叔可是想知道,霽月姑娘為何會在景穆王府?”見拓跋翰點頭,拓跋濬又說:“是如何在景穆王府重要?還是如何受傷至此重要?”


    拓跋翰皺眉道:“你難道知道是何人所為?”


    “在景穆王府之因特別簡單,昨日府中侍從奉命出去辦差事,無意中撞見平王府馬車被劫,又發現劫車之人帶走了霽月姑娘。因為霽月姑娘往來過此地,侍從於是跟蹤過去,看到了歹人將霽月姑娘帶去的位置,這才迴稟於我。”拓跋濬簡明扼要的說了遍緣由,隱瞞了他令竹隱暗中監視平王府與霽月之事。


    拓跋翰自然沒有留意到,隻急急問道:“那你可曾抓住歹人?”


    拓跋濬搖搖頭,歎了口氣,聲音低沉許多:“我到時,他們已經走了。而霽月,”他轉眼看了看,“不僅飽受折磨,還被下了花溪草的奇毒,身上的傷口血流不止,當時已是奄奄一息。我隻能先帶她迴府。”


    “奇毒?血流不止?”拓跋翰大驚失色,忙欲走近探查,卻被拓跋濬攔下。


    拓跋濬指指床頭瓷盆內,拓跋翰目光隨轉而去,瓷盆內竟都是血染紅的紗布,已經壘了許多。


    拓跋翰拳頭越攥越緊,到底是何人,若是對他有仇,衝著他下手便可,這樣折磨一個姑娘家,手段實在惡劣極了!


    半晌,拓跋翰才啞著嗓子開口:“那她,還能不能救得過來了?”


    “我還以為,皇叔會立即追問是何人所為呢。”拓跋濬聲音輕飄飄的,似有嘲諷之意。


    “拓跋濬,你今日是怎麽了?”拓跋翰聽著他的聲音,甚是不爽,忍了又忍,還是按耐不住,問道:“跟誰人學得說話陰陽怪氣?”


    “我還沒問皇叔跟誰學得自己得罪了人要他人承擔罪責,皇叔倒責問起我來了?”拓跋濬揚臉,麵色不悅,厲聲道:“皇叔,我一向敬你是鐵骨錚錚的男兒,現如今,倒讓位女子為你受此番折磨?甚至差點失了性命?皇叔心內安嗎?”


    “拓跋濬!”拓跋翰被他這番話氣得麵目赤紅:“你到底什麽意思?是我害霽月變成這樣?”


    “不然,皇叔以為呢?”拓跋濬道:“皇叔不會真覺得,霽月姑娘會有仇家?”


    拓跋翰心中登時一寒:這樣說來,霽月果真是被自己連累了?


    “是……誰?”


    “皇叔近日得罪了何人,心內不知?”拓跋濬眼睛眯了眯,道:“還是皇叔明明知道,卻不敢承認?”


    拓跋翰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真的不知道嗎?還是不敢承認?


    麵對拓跋濬逼問的眼神,拓跋翰不得不正視自己:是不敢承認真的是因為自己,害了霽月嗎?


    若是真的因為自己……


    以後還有何臉麵,去麵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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