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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號召天下英豪齊聚天禪寺,大師有一語要向世人宣布。”薛啟善鄭重其事地道。


    “可覺天大師不是已經圓寂了嗎?”南宮梨雨茫然不解。


    薛雷鈞解釋道:“正因如此,或許是大師有什麽未完成的心願,想要找到人替他完成。”


    薛啟善笑道:“我正是如此想。覺天大師一生常伴在佛祖身旁,發天下太平之宏願,也許是大師彌留之際,見天下重新淪入戰火之中,便希望他的願望能重新得以實現,於是唿籲各方勢力能從此罷手,還百姓一片安詳的淨土。”


    聽完薛氏父子的對話,林烈雲卻緊皺雙眉,提出了不同的意見:“烈雲認為,覺天大師可能並不是有什麽未完成的心願,希望有人替他完成,而是大師想通過這次的大會,完成他的心願。”


    “林兄何出此言?”薛雷鈞疑問道。


    林烈雲看著薛雷鈞,道:“薛兄還記得半年前我們在延州見過覺天大師一麵嗎?”


    薛雷鈞答道:“自然記得。”


    “那還記得,當日大師曾言,要解除當年與王統大帝立下的約定嗎?”林烈雲繼續道。


    薛雷鈞恍然大悟,道:“大師一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接受了王統大帝的約定,致使天禪寺的高手不得擅自離開安州的範圍,導致天禪寺見到延州百姓被僵屍荼毒,卻不能派高手前來解救百姓。”


    “林兄的意思是,大師決定當眾廢除這條約定?”薛雷鈞追問。


    那次在延州的會麵,覺天大師在林烈雲心底裏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特別是覺天大師當日所提到有關“約定”的事。


    林烈雲微微點頭,道:“這隻是我的猜想,但如果真要如此,天禪寺將會麵臨帝國方麵的莫大壓力。”


    薛雷鈞拍了拍林烈雲的肩膀,笑道:“這可未必。如今帝國被陳國、周王、西陸這三路人馬搞得焦頭爛額的,要拉攏天禪寺還來不及,怎麽會為難呢?這不是自尋敵人嗎?”


    薛啟善聽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大概也明白了所言之事的來龍去脈。隨即,他繼續道:“不管怎麽說,此次天禪寺遵照覺天大師的意誌,召開大會,向天下各方勢力、各大門派均送出邀請函,請天下英豪共赴觀佛山。算算時間,大會開始的時間正好是在半個月後。”


    “雷鈞,你就代表雷狼門去一趟天禪寺吧。”薛啟善吩咐道。


    “遵命。”薛雷鈞應道。


    “此事與我有關係,我也與薛兄一同去吧。”林烈雲道。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似乎還未完全從沉思中迴過神來。


    南宮梨雨見這兩人要走,也趕忙說道:“你們可別把本姑娘丟下,本姑娘要和你們一塊去。”


    “哈哈!那當然是求之不得。”薛雷鈞大笑,然後又道:“那朱雀塔的諸位師兄弟就先在北原城歇息吧。有我雷狼門在,那些陳國人還不敢輕舉妄動。”


    “如此一來,我們三人又能一同行動了。”林烈雲微笑而言。


    當夜,三人便各自收拾好東西,準備明日一大早啟程。


    林烈雲早早便躺在了床上,本想養足精神,一早出發。可他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睡不著,自從聽完薛啟善的敘述後,他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最後,他索性從床上坐起,穿好鞋子,推開房門,到門外的院子裏透透氣。


    怎想,早有一人已經靜靜地坐在石凳上發呆,他走到那纖細的身影背後,低聲道:“南宮姑娘,為何還不去睡?”


    南宮梨雨本怔怔地望著月亮發愣,這時聽聞聲響才緩過神,一見是林烈雲,便反問道:“你又為何不睡?”


    “想起一些往事。”林烈雲坐在南宮梨雨身旁,一聲輕歎,道:“我在天禪寺裏生活了十年,幾乎那裏的每一寸花草,每一塊磚瓦,我都能分辨出來。自我記事以來,就沒有真正擁有過一個安穩的家,在父親失蹤後,我更是連個親人也沒有。”


    “天禪寺就像是我的家,那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親人。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曾在一個村子裏生活,後來那個村子被一場大火給燒沒了,好不容易熟悉那裏的一切,轉瞬間又化為了烏有。”


    “我還記得那位愛給孩子們講故事的村長,那些淳樸的村民。”林烈雲說著說著,心情越發的低落,完全沉浸在往事當中,完全沒有發覺身後有人在靠近。


    林烈雲忽然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扭頭一看,原來是薛雷鈞。隻聽薛雷鈞安慰道:“林兄是擔心天禪寺的安危吧?且放寬心,天禪寺高手眾多,誰想要對付天禪寺,都得掂量下自己的實力。”


    是的,林烈雲最擔心的是天禪寺步了小村子的後塵,就如那把大火,把一切付之一炬。


    “薛兄也睡不著嗎?”林烈雲問道。


    薛雷鈞苦笑這搖了搖頭,道:“方才被父親叫去,剛迴來,就看見你們。”


    他又看向南宮梨雨,道:“南宮姑娘,請節哀。南宮塔主的仇,我們一定會幫你報的。”


    “本姑娘一定要親手把誇父王的頭砍下來,放在娘的墳前。”南宮梨雨牙關緊咬,惡狠狠地道。每到夜裏,她總會想起當日南宮玉最後的音容,南宮玉為了就她們,不惜耗損自己的生命力,最終力竭而亡。


    “我和林兄一定會替你實現的。”薛雷鈞肅然道。


    日月更迭,又到了次日清晨。林烈雲三人跨上了馬背,聆聽完薛啟善的叮囑,才策馬往南而去。


    與他們隨行的還有十三人,其中有三人是朱雀塔的高手,有一人的實力達到了四階,另外兩人也是三階術者。這三人受的傷較輕,半個月的修整,現在已經無恙了,便跟隨南宮梨雨一同出發。


    另外四人則是雷狼門中人,實力也都至少三階,還有兩人是四階術者。他們聽從薛啟善的吩咐,跟隨在他們少門主身後,護衛其安全。


    於是乎,一行十六人快速朝著天禪寺趕去。他們有半個月的時間,本不需要如此匆忙,但林烈雲心係天禪,便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就在林烈雲等人出發的同時,在帝國的東部,大海的西岸,一個古老王國的皇宮中也展開了一次重要的商議。


    寬闊的大殿之上,唯有兩人獨享。他們皆是一身雪袍,袍上繡有黑龍,顯得尊貴無比。這兩人就是洛蒼國的皇室,淩氏父子。


    淩封羽一如往昔般風流倜儻、俊逸不凡,他安靜在站立在大殿上,麵前便是他的父親,洛蒼國皇帝淩順節。


    淩順節已有五旬了,鬢角間絲絲白發,額頭上的魚尾紋深陷,為國事日夜操勞而顯得更加蒼老。麵對自己唯一的兒子,他沒有端坐在龍椅山,而是立於淩封羽身旁,打量著兒子俊俏的臉龐,心裏滿是欣慰與得意。


    “封羽,此事你如何看?”淩順節問道。他指的是覺天大師召開大會之事。今天一早,天禪寺的和尚便進入皇宮,把覺天大師的遺言一五一十地述出。


    淩封羽輕笑道:“山雨欲來風滿樓,覺天大師此舉絕不是請我們過去坐坐那麽簡單。兒臣猜想,天禪寺可能要有大動作了。”


    “時值亂世,天禪寺忽然鬧這麽一出,也不知是為了什麽?”淩順節點頭道:“封羽,你認為我們該如何應對。”


    淩封羽答道:“兒臣願親自前往天禪寺,去看個究竟。”


    對此,淩順節不覺得意外,他笑道:“你是借機去探望你那朋友吧。”


    “正有此意。”淩封羽也沒打算隱瞞,笑道:“不過代表洛蒼國去參加大會,也一樣重要。”


    淩順節指著自己狡猾的兒子,大笑連連,笑聲迴蕩在大殿之中。笑畢,他忽然雙眉深鎖,道:“兩大陣營的使者留在蒼月城也有好幾個月了,他們都在催促朕做決定。”


    “周王和陳國都希望我們能夠叛出帝國,與他們三分天下。這主意倒是挺不錯,若真的能成的話,起碼臨近的廬州和青州都歸我們,到時洛蒼的國土可就會擴大一倍了。”淩順節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父皇,莫不是您對他們的建議起了興趣?”淩封羽聽出了淩順節話裏有話,這才有此一問。


    淩順節沉默了片刻,才歎息著點了點頭,道:“帝國對洛蒼國的野心早已有之,若不是天下忽起爭端,恐怕洛蒼也維持不了多久了。之所以我們隻能任人宰割,而不能掌握自己國家的命運,就是因為我們太過於弱小了,若能夠取得青、廬兩州,洛蒼的實力又會上一個台階。”


    “況且是帝國不義在先,他們讓人假裝匪徒,在洛蒼國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如今天下一亂,匪患卻忽然平息了,這正好說明這些人都是帝國暗中指使的。否則按照一般匪徒而言,天下大亂才是他們最好的時機,怎會不出來亂上添亂呢?”淩順節早就不滿帝國的作為,說起話來也是怒氣衝衝。


    “哎!父皇請息怒。”淩封羽歎道:“就算我們奪得了青、廬兩州,以四州之地麵對周王和陳國兩大勢力,還是太弱了一些,隨時可能會被這兩大勢力消滅掉。況且如今局勢還是撲朔迷離,帝國雖在南部節節失利,但在安州和秦州都占據著優勢,現在談加入哪一方,還為時尚早了。”


    “適逢亂世,哪一方都搶著獲得我們洛蒼國的幫助,我們正好可以待價而沽。”淩封羽笑道:“這場戰爭結束後,無論勝者是誰,實力必然都會大幅度的被削弱。隻要我們在戰爭中保存實力,等到雙方都衰弱下去,最終的勝者必然是我們。”


    淩順節聽罷,無奈地擺了擺手,道:“封羽所言極是,就按你所說的辦吧。至於那雙方的使者,就讓他們先候著吧。誰再敢來煩著朕,就把他趕出洛蒼國去。”


    “朕真的老了。幸好有一位優秀的繼承人,洛蒼國的複興指日可待。”淩順節衝著淩封羽微笑,隨後從淩封羽身旁擦過,朝著大殿之外走去:“封羽,你要帶誰去就自己挑吧。”


    淩封羽目送著父親的離去,眼前那道略有些佝僂的背影總讓他感到一陣酸楚。他低聲自語:“複興洛蒼國,任重而道遠。”


    淩封羽迴到東宮,直到這時他才留意到有信息傳進信息手環。他點開信息,上麵是林烈雲的留言,這是林烈雲在離開北原城前,特意到城裏的信息驛站發送的。


    他閱罷,微笑自語:“果然,碰到有關天禪寺的事情,林小子絕不會袖手旁觀。”


    “說起來,自從在長安一別,由於許多原因,我們十年沒有再見過一麵,隻有偶爾的通信。現在,也不知他變成什麽樣了?”淩封羽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嘴角露出一絲淺笑。


    “是什麽事能讓羽如此開心?讓我想想,莫不是那位林公子?”淩封羽忽然聞到一股優雅的茉莉香味,便知來者何人。


    淩封羽輕輕把柳夕荑擁入懷中,溫柔笑道:“真是什麽事都瞞不住你。”


    柳夕荑微笑道:“羽,又要出門了嗎?”


    淩封羽笑容一收,臉色一肅,道:“是的,這次的目的地是安州的天禪寺。”


    “天禪寺在長安城,那裏是周王的地頭了。”柳夕荑問道:“去那幹嘛?”


    淩封羽便把方才在大殿裏所談之事說出,完畢,又補充道:“此次出行,我隻打算帶上夕夕和彭將軍、樺陽和董、陸兩位將軍。本來還想臨走前迴絕槍門看望師父和師兄,卻沒想到師父閉關了,師兄又不知到哪裏遊曆去了。”


    “打算什麽時候啟程?”


    “盡早吧,現在還是早晨,先收拾一下,下午一同出發。”淩封羽道:“我親自和他們四位說說,夕夕陪我一起去吧。”


    “好。”柳夕荑笑語盈盈。


    兩人越走越遠,卻誰也沒有想到,一場巨大的陰謀正籠罩在穹廬之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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