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雖然離開,但是偏廳當中宋守義和杜如晦之間的較量才真正開始!


    “燕王殿下既然讓閣下來洽談此事,想必閣下必然是燕王心腹吧!”


    宋守義摸著胡子笑道,他是當世大儒,名望極大,如果是燕王親自前來和他洽談的話,還能夠借助燕王名頭來壓一壓他,但是眼前此人卻名不見經傳,宋守義有自信,能夠反壓此人!


    “宋家主客氣了,在下賤名不值一提,倒是先生,既是當世之大儒,必然有仁義之心,如今三道百姓受災受難,先生又是洛陽人士,想必自然不願意見到洛陽百姓受此苦難,燕王殿下此次雖然身負六百萬賑災銀,但是三道百姓何其之多,以現如今洛陽城中的糧價,恐怕就算是燕王殿下也負擔不起……”


    杜如晦點頭笑道,頗有委屈求全之感:“不知道大儒可否看在三道百姓的份兒上,減免一些!”


    聽見此話,宋守義臉上笑意更甚:“不知閣下想要多少價錢!”


    “不敢讓家主為難,在下聽聞洛陽之前的米價為五文錢一斤,麵價為四文錢一斤,在下實在不敢讓家主為難,願意增加五成價格,米價八文錢一斤,麵價七文錢,不知家主意下如何!”


    杜如晦此刻同樣也笑嗬嗬說道,但是直接把宋守義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位宋大儒,此刻臉上表情頓時間怔住!


    洛陽為中原糧倉,災情之前的糧食價格的確是幾文錢一斤,但是現如今米價已經暴漲到三十文錢一斤,而麵價也已經暴漲到二十文錢一斤了!


    即便是按照眼前此人所說增長五成價格,但是即便是米價最高也不過八文錢一斤而已,與現如今三十文錢的米價,可是相差了足足有四倍之多!


    此人怎麽敢張口說出這種話來?


    “閣下莫非是在開玩笑,老朽雖然年邁,但是還不至於昏聵到這般地步!”


    宋守義的臉色頓時間變冷了下來,如果不是此刻在刺史府當中的話,宋守義早就發火了,這簡直是拿他開涮!


    如此之糧價,如果真的達成合作的話,即便是能夠比往年多多賺一些,但是又能夠多賺多少呢?


    幾成的利潤和幾倍乃至十倍的利潤相比,相差可是天差地別!


    “在下自然不敢開玩笑,不過這般條件已經有人答應了,家主若是不同意的話,在下也無可奈何!”


    杜如晦臉上笑意不變,依舊是表情如初說道,


    “不可能!”


    然而對於杜如晦的話,宋守義卻是直接說道不可能,


    如果是正常的年份,洛陽的糧是能夠賣到這種價錢,已經足以讓他們樂開了花,


    但是如今是大災大饑之年,而且受災的還不僅僅隻是洛陽,是整個河南地區,整個山東地區,整個三道地區,數以千萬計的田畝,今年將顆粒無收!


    所以今年三道之地的糧食勢必短缺,如果不把往年的備份拿出來的話,今年的朝廷絕對會有大問題!


    但是對於持有眾多糧食的這些大地主們來說,拿糧可以,但是絕對不可能是按照往常年份的價格往外拿糧,


    現如今洛陽城中的糧價已經飆升到這種地步,突然間有人讓他們降低四倍價格往外賣糧,試問他們怎麽可能會同意?


    這簡直就是在挖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沒什麽不可能的!”


    杜如晦依舊微笑著說道:“家主莫要忘了,旱災蝗災並非是年年發生,而且如此之大災更是百年難遇,有人想要皇糧商販的位置,卻不知道比家主要聰明多少了!”


    杜如晦依舊是麵無表情,但是扯起謊來卻完全讓人看不出半點破綻。


    “皇糧商販!”


    宋守義頓時一愣,這個詞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所謂皇糧商販,便是朝廷主動向民間買糧!


    而負責收購民間糧食,向朝廷主動提供糧食的商販便稱之為皇糧商販!


    簡單來說,皇糧商販便是朝廷和民間做買賣,以朝廷的體量來計算,這筆買賣必然龐大到不可計量,


    誰能夠在這其中分一杯羹,那必然賺的盆滿缽滿,而且還是年年大賺特賺的那種!


    “隋唐亂世才剛剛結束而已,如今天下一統,大唐的國力必然蒸蒸日上,這是王朝開啟興盛之相,任誰都無法阻攔!”


    “如今三道之地的蝗災,旱災雖然嚴重,但是並非不可清除,燕王親自前來三道之地賑災,並且帶有六百萬賑災銀,三道之地亂不了!”


    “但如今大唐初立,四方虎視眈眈,朝廷必然急缺糧草,然而秦王又製定四十稅一的賦稅,朝廷糧食必然不足,加上今年三道之地的旱災蝗災,皇糧之事必然會盡早提上日程!”


    杜如晦沉聲說道,他說的這些事情真真假假,但是大差不差!


    李世民四十稅一的賦稅政策,如今頒行天下,短時間之內絕對不會更改!


    就算要改,那也是等到大唐政局徹底穩定下來的時候,絕對不是現在李世民正需要天下民心支持的時候,


    貿然之間更改賦稅政策,如此一來的話,李世民好不容易得來的民心,恐怕會頃刻之間失掉大半,


    四十稅一的賦稅,對於朝廷來說,所能夠收到國庫當中的可用之銀,實在太少,


    這也是為何大唐國庫會年年出現虧空的最主要原因,


    就是因為收的錢太少,但是要花錢的地方太多,秦王大軍出征,花錢如流水,但是每打下一地之後,所收繳上來的賦稅,卻是遠遠不足以支撐這種花銷!


    沒有杜如晦這種財神爺給支撐著,誰都擺不平戶部的賬!


    但是現如今杜如晦已經被擠下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再加上今年三道之地如此大規模的旱災和蝗災,朝廷非但不能夠從三道之地收上來大量的賦稅,


    而且還往三道之地添了這麽多的銀子,這筆賬即便是杜如晦也擺不平了!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大唐現如今還是正需要用兵之時,四方蠻夷虎視眈眈,


    那麽鎮守邊疆的這些軍隊軍糧要從何而來,國庫都已經空了,那麽邊疆軍隊總不可能餓著肚子去打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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