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迴床上,她失神地坐著。空洞的大眼,沒有焦距。


    如果眼淚可以帶走她的愛情,那麽她願意用盡所有的淚水,蕩滌她所有的愛戀。隻要讓她不再沉淪,不再為他痛苦。


    可是,她做不到。


    她隻能沉淪,隻能為他痛苦。


    將身子縮進角落,她不想讓陽光照射到她臉上的黯然。


    愛與不愛,都不能勉強。


    失神地望著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感覺到這一次他是真的離開了,永遠的離別。然而,她的心,卻沒有因此而得到解脫,反而像是--徹底的失落。


    清靈飄逸、典雅精致的妙齡女郎,一雙如夢似幻般的清澈水眸急切地搜尋著,終於瞧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已經淚眼朦朧。


    看到她的時候,他嘴角輕揚,露出輕鬆和善的笑容,神態和煦溫柔。


    所有的矜持,都敵不過他氣定神閑的微微一笑。


    芮蝶仰起頭,看著那張俊美的容顏,卻發現他臉上仍舊賞心悅目的笑容,跟以往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


    是的,那笑容跟先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他的笑,泛起在唇邊,笑到了眼裏,但眼中的含義,卻已全然改變。


    他的那一聲唿喚,就好像對待鄰家女孩的態度,溫柔和煦的笑容,親切卻又不失分寸。可是,這隻能讓她的心更痛。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來跟你告別。”對於她,更多的是憐惜和愧疚。原來她那麽愛他,但他卻無法響應她的愛情。


    柔軟的唇,被她狠狠地咬著,變得更加紅潤。


    點點滴滴的往事,似水一般流淌過心田。


    現在,這一切都要過去了嗎?


    “你要離開我了嗎?”兩隻手在胸前絞啊絞,她心碎地說道。


    他客氣友好的微笑,讓她心口的疼痛不斷攀升,疼得她的雙眼濕潤,無法看清那張俊臉上的表情……


    “就這樣走了嗎?”說到這裏,豆大的淚珠再也控製不住,奪眶而出。


    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有複雜的波光閃過,卻旋即消失不見。他依舊溫和地笑著:“當然不是,芮蝶,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不!你說謊!”抬起淚眼注視他,哇的一聲,她哭得更大聲了。


    “你不要我了,你不會再來了,不會了!”她哭得泣不成聲。


    “不要把感情放在我身上。”複雜的心情下,他隻是輕輕抬起手,安慰地拍拍她的背。“你會找到真心愛你的人。”


    他滿臉關懷地看著她。“你還有很多的機會。”如果不是從小到大一直心係於他,她早就找到屬於她的幸福了。


    喉嚨緊縮著,她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我不要機會,不要什麽真心愛我的人。我隻要你。”


    哽咽地說著,淚水不斷滾落。著迷般的視線堅定地鎖在他身上,無法移開。


    “如果你曾經誤會我,這個誤會現在已經澄清了,你為什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們自小一起長大,難道說,我還比不上一個認識了幾個月的女人?”


    “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她的問題,他避而不答。對他來說,這兩個女孩子之間,沒有用來比較的可能。


    “那她呢?”她問得恨恨的。


    他搖搖頭,他不想說。他心中的答案,會讓眼前的女孩心碎。


    “芮蝶,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你需要任何的幫助,都可以來找我,隻要我能做到。這個決定,我永遠不會改變。”


    “我就隻是一個妹妹?難道你真的忍心看我這樣?”她咬著唇,豆大的淚珠一次次聚集掉落,心裏難過極了。


    他依然搖頭。“你會找到更好的男人,不要再把感情放在我身上。”


    “好好保重。”


    高大的身影轉身離去,沒有了他的庇護,陽光是那麽的刺眼,身邊全是猛烈的寒風。


    突然刮起的風,預告著一場大雨,風夾雜著些許水氣,吹拂著兩個人的衣衫,連帶著讓那雙清澈的眼,也再度充盈了水霧。


    狠狠地咬緊紅唇,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不讓迴頭向她招手的他,看見她的失魂落魄。


    然後,她目送著他,離開。


    他的心情是沉重的,也曾經深刻地自省過。對於她,他一直盡心竭力地保護,沒有任何故意傷害的意圖。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她迷戀他這樣深。但是,她想要抓住的,他永遠無法給予。


    天色陰沉沉的,厚重的烏雲,凝成灰蒙蒙的一片,在天邊徘徊不散。


    他離開了,她卻仍在原處站了許久許久。心裏太沉重了,他離去的言語、揮別的眼神,有如千斤的巨石,壓在她的心上。


    這一幕並非她所願,但是她沒有死纏爛打。女人,應該學會堅強,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也許,隻有看上去足夠堅強,沒有那麽執著,她才仍舊可以保有一線希望。


    打開她今天剛剛讀過的《邊城》。


    她呢喃著。


    夜間果然落了大雨,夾以嚇人的雷聲。翠翠在暗中抖著。


    老馬兵幽幽地說道:“翠翠,你放心,一切有我……”


    時候變了,一切也自然不同了。


    把事弄明白後,翠翠哭了一個夜晚。


    到了冬天,那個塌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可是那個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夢裏為歌聲把靈魂輕輕浮起的年青人,還不曾迴來。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迴來了,也許“明天”迴來!


    是啊,明天……


    狠狠地,她將書本遠遠地甩開。


    她不是那個,嬌滴滴空落落的柔弱女子。她不是!


    她是堅強的,無畏的。


    可是,她又和翠翠有什麽區別?就算心傷至此,她也還是願意癡癡地等,抱定那一份看不見希望的虛無,等待他的迴眸。


    “芮蝶的身世很可憐。”


    “她自小就患有先天性心髒病,動了幾次大手術,現在總算穩定下來。她還有一個患有‘唐氏綜合症’的哥哥,這種病的病人終生都隻有6歲孩童的智商。她的父母都是工薪階層,撫養他們兄妹非常不容易。我們大家都很喜歡她,她不僅漂亮,而且懂事,對每個人都非常好。”


    “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會喜歡昊宇,我想你應該可以理解。至於我。”她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我們的關係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曾經麵對一段失敗的感情,昊宇是我的朋友,他給我的,隻是朋友的安慰。”


    開門見山,今天來找她,她鼓起了極大的勇氣,麵對可能遇到的任何狂風暴雨,她不會退縮。


    “昊宇是一個好男人。外形很陽剛的他,性格卻非常溫厚。一個脾氣好、耐性又好的男生,肯定就特別受女生的歡迎。我想,你應該可以理解吧?”


    “我不會成為你們之間的障礙,芮蝶也不會。你能不能不要因為我們而放棄?昊宇是一個好男人,真的。”


    充滿希望地盯著她,舒栩萌一直說一直說,希望自己的誠懇可以打動她。


    “既然認為他是好男人,你為什麽要放棄?”一直走在她的身邊,認真聆聽的女孩兒,此刻突然出聲打斷她,她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冷熱變化。


    “啊?”沉浸在自己營造的希望和傷感交織的氛圍中,舒栩萌完全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她已經做好準備,等待著最尖刻的點評和最嚴厲的批判。然而慕容好好的話卻隻能讓她吃驚。


    “你別那麽偉大,你們畢竟有三年夫妻之實的感情。你應該努力留住他,不應該再為了別人放棄和退縮。你自己的幸福,靠你自己爭取。”


    這就是,慕容好好給她的忠告。


    “不好意思,不跟你多聊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舒栩萌,是個不錯的姑娘。雖然見麵的機會不多,慕容好好願意這樣給予評價。旁觀者清。那一天的情形,她看得很清楚,想忘都忘不了。兩個女生臉上的表情,忠實地代表了她們的內心世界。沒錯,甜甜是對的,大家說的都是對的:近水樓台先得月。


    對於他的過去,她無話可說。對於他的未來,她不會參與。但會祝福。既然可以祝福季澄宇和那個不知名的心機女子;當然也可以祝福陸昊宇和他生命中最先遇到的任何一個女人,成雙成對,幸福一生。


    清風徐徐,夕陽的光芒從樹葉間稀稀疏疏地篩落,悅耳的鋼琴聲,伴隨著海水拍打岸礁的聲音,在人們的耳邊迴蕩。


    這是一間情調高雅的海邊餐廳,有綠意盎然的庭園布景,海邊獨有的清新空氣讓室內沁涼舒適;此刻餐廳內的客人不多,每一個餐桌之間,都有大型的綠色植物用它們翠綠的葉片,巧妙的隔絕著彼此的視線,營造出相對隱密的空間。


    “看的到大海的波浪,聽的到海浪的聲音,還可以吹到清涼的海風,這裏氛圍真的很好。讓人的心情,很靜,很靜。”


    女孩的目光,始終注視著大海的方向,緩緩地說道。


    對麵的男人,安安靜靜的,什麽都不說,隻是看著她,慣常冷冽的嘴角,帶著一絲上揚的弧度,近似一個微笑。


    女孩兒扭頭看了看不做聲的他,笑意盎然。大概是小時候,從沒見過她這麽安分的樣子,被嚇到了吧?


    於是,她把心中的這個想法,如實告訴了他。換來的,依然是他一派沉穩的神色,就連嘴角的弧度,都絲毫未變。他的話,亦是惜字如金。


    “都一樣。”


    聒噪的小鬧鍾,安靜的小鬧鍾,千變的小鬧鍾,都一樣。


    一樣那麽可愛。


    男人心中的話,女孩兒當然聽不到。所以,她無限迷惑地眨了眨眼。什麽就都一樣?都什麽一樣?瞧他那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似乎話裏有話,讓人費神。


    於是,她雙手托腮,好奇地從餐桌上湊近他:“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是你請我來的耶!”


    “我……”冷峻的麵具刹那間碎裂,慣常傲然的神情也一掃而空,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尷尬和複雜,眼神中閃過難解的光芒。


    “有話告訴我?”慕容好好問道。那張酷臉上寫的全是:我有話要說。這表情,瞎子都能看的明白嗎!


    他帶著壯士斷腕一般的凝重,木然點頭。濃眉緊擰著,一張俊臉忽而僵硬、忽而窘迫。


    她為自己的觀察能力得意洋洋地點著讚。“那就說啊!”


    灼亮的黑眸深深地望著她,心中摻雜了太多不確定的情緒。無論生命中任何一項全新的挑戰,他從未怯懦和退縮,隻有她,能夠讓他忐忑,讓他不安。


    多年的心意,終於有機會說出口。可是,怎麽這麽難?他一輩子沒這麽認真過,卻也一輩子沒有這麽出糗。


    怎樣才能讓她明白,他的心意?


    “打擾了。”


    他沒有機會再說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突然傳過來,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好不容易累積的勇氣。而且男人的聲音就響起在慕容好好的耳畔,未經邀請,他已經悠閑地坐在了慕容好好的身邊。他有著一頭挑染過的濃密的棕黃色卷發,身材中等,年紀三十出頭,看上去親切和藹,溫文有加。


    與此同時,五個同樣中等身材的陌生男人,也迅速站在了蘇子焱的身後。在慕容好好目光不能及的地方,用一支冰冷的槍口,對準了蘇子焱的後背。而在慕容好好能夠看得見的他們的臉上,卻掛著親切的笑容,似乎是老朋友湊過來聊天。


    臉色依舊嚴酷,蘇子焱的目光卻難掩驚訝。這個男人怎麽會來?是誰告訴這個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男人,他在這裏的?


    男人湊近慕容好好,神態一派溫馨和煦,仿佛坐在身旁的小女孩兒是鄰家妹妹一樣地聊著天:“這位小妹妹,你好。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石頭,大家都叫我石頭哥。我是cici的男朋友。cici呢,是個車模,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姑娘。但是最近啊,我非常非常煩惱。因為cici她,竟然迷上了一個夜店的dj,迷得五迷三道啊!我整日整日根本找不到她。我說到這裏,想必小妹妹你,也應該知道,我來這裏的苦衷了吧?”


    男人絮絮叨叨的,根本不給慕容好好說話的機會:“你幫哥分析分析,這個男人,是不是見異思遷啊?我還以為今天會見到cici呢,結果怎麽卻看到了你?”


    他氣得拍著桌子,聲音卻竟然還是溫柔的:“小妹妹,你說說,這樣的男人,是不是應該給他一些教訓?仗著自己長得帥就隨便勾引別人的女朋友?這要是不教訓他的,是不是都不是男人?”


    恰在此時,餐廳外麵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聲響,尚且被這位石頭哥說得一頭霧水的慕容好好頓時警覺,因為這個聲音,她仿佛隻在電視裏麵聽到過,從未真切地響在她的耳畔。與此同時,一個更加撕心裂肺的男人的聲音響起,話音中夾雜著恐懼:“有情況!快走!”


    哪裏有情況,叫誰快走?


    石頭哥的動作極快,被突然發生的一切弄得暈頭轉向的慕容好好隻覺眼前一花,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到底是什麽,瞬間雙手即被挾製在了一起。等到她迴過神來,才看到不知何時,手上多了一個塑料製品。它異常精巧,隻需輕輕一環一拽,她的雙手即被綁縛,掙脫不開。與此同時,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槍,出現在剛剛還文質彬彬的石頭哥的手上,並且不偏不倚地放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四周突然有了動靜。


    所有餐桌上原本互不相識的人們,全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近前,這十幾個男男女女訓練有素的迅速逼近,轉眼就團團圍住四周,無數槍枝已經上膛,全數瞄準著這一桌。


    由於門外的匪徒已經開槍,早已布置好的大量警力立即給予還擊,室內室外槍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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