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的眸底劃過一絲不安,但隻是瞬間,她又恢複了堅毅的平靜:“迴稟三清,徒兒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有所隱瞞。第一罪,乃是當年申癸偷偷傳授李辰焰道法,是徒兒為他隱瞞至今。”


    老者並沒有絲毫異樣,依然平靜的應道:“天規限製,皇帝不修道,李辰焰偷偷學道,瞞到近日才顯露修為,原來是你隔絕了天機,讓吾等沒有察覺到……罷了,李家皇室氣運未盡,李辰焰會些道法,能夠守衛大魏江山也不盡是壞事,罷了……你且說說第二罪?”


    西王母剛鬆一口氣,檀口又有些緊張的抿了抿嘴,然而語調依然是不卑不亢,清冽傲然:“第二罪,乃是徒兒曾於君前立誓,立誓逆天,口出不遜,是為大罪。”


    老者的眸子睜開,一縷精光劃過:“恩……你這丫頭,一向都是說話大膽,隻怕你心裏早就有了這個念頭,說不出說來倒是無妨了。”


    西王母一驚,連忙再次把頭低得更低,然而低頭的那一瞬間,她的眸色卻是愈發堅定不屈:“徒兒不敢。”


    老者一聲輕笑:“你有什麽不敢的,因為幻之域的事,千萬年來,你心裏都是對我不滿的罷。不過,我道家講究天人合一,天命有數,既然誕生你這般的西王母,自然有它的用意……罷,你且說說第三罪?”


    西王母咬了咬唇,似乎前兩罪她都尚可,但最後一罪說出來,她實在不敢保證三清會有什麽反應。


    因為最後一罪,是觸到了三清的逆鱗。


    西王母抬眸覷了眼三清,三清合一,如同一個凡俗老者般倒騎毛驢,看上去安詳平和,頭頂菩提樹翠瓊婆娑,金光流轉。


    “第三罪,”西王母再次深吸一口氣,才能在三清麵前,沉著的把第三罪說出來,“乃是徒兒相助於青鳶和方陵朔,隔絕了青鳶神明之氣,讓身為孤魂野鬼的方陵朔可以靠近青鳶。”


    整個雲海平台頓時陷入了寂靜。


    菩提樹下,三清依然倒騎毛驢,似寐未寐,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迴應,隻有他身下的毛驢時不時扇扇尾巴,一副悠閑樣子。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平日高高在上、與天帝並肩眾神之首的西王母,此刻卻覺得心底發涼,涔涔冷汗浸濕了她的仙衣。


    雖然三清氣度平和內斂,渾身沒有任何道法氣息和威壓散發,但就是這種沉默,卻如同沉睡的大荒神祗,若是醒來一個眼眸就可以毀天滅地。


    西王母連連默誦清心訣,這才平抑下有些加快跳動的心髒,她再次俯首間,麵容卻是愈發堅毅:“徒兒有大罪,請三清責罰。”


    半晌,三清幽幽的聲音傳來,好似跨過了時間,來自太過久遠的洪荒,顯得有些不真實:“丫頭,還記得吾曾經對你說過,天道運行,盈缺有道。”


    “是。”西王母眸色一動,“此話太過深奧,徒兒至今也隻明白了幾分而已。”


    三清的聲音愈發平和幽遠,字裏行間都攜帶來無盡歲月的滄桑感:“何為天道?非正非邪,非對非錯,不過是盈缺互補,陰陽相濟。是以,你大可盡量去相助於青鳶和方陵朔,而吾等,也會盡一切手段阻攔他二人。”


    西王母一愣,她有些不明白,可是瞬間,她又似乎明白了什麽。


    天道運行,盈缺有道,陰陽調和。如果是“助”是盈,那麽就有“阻”作為缺,兩廂調和,方為天道合一。


    西王母歎了口氣,在三清麵前,她盡管心存不滿,甚至有些怨恨,但終歸,她會覺得自己弱小愚昧,如同還是當年跟隨三清學道的小丫頭。


    “謝三清恩典。“西王母深深拜倒,這一拜,少了些怨恨,多了些敬畏。


    西王母正欲離去,忽的似乎想到了什麽,她再次蹙眉道:“徒兒還有一事不明,還請三清明示。”


    “何事。”三清淡淡應道,麵容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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