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忽的覺得委屈無比,像個小孩子一樣覺得委屈無比。


    不是因為心愛的阿忍那樣對她,而是她也說不出自己為什麽會那麽委屈,就好像她思念此刻另外一個人在他身邊,可是這世間卻隻剩下她一人。


    那麽的寂寥。


    她那麽急切的想迴憶起他的名字,自己想去到他身邊,想像個孩子一樣,受了委屈後,在他懷裏痛哭一場。


    然而,隻有她一個人,甚至自己都想不起來他的存在,就好像,忘記他就忘記了自己。


    青鳶鼻尖一酸,忽的順著牆根蹲了下去,她抱住膝蓋,頭埋下去,如小孩子般低低啜泣起來。


    寂靜的夜色中,隻聽見女子的啜泣,一聲聲斷人心腸。也不知她哭了多久,放佛要泣盡心腸,訴盡此刻孤身寂寥的思念。


    忽的,黑漆漆的巷子中亮起了一點星火。


    一盞琉璃宮燈兀地憑空幻化,在青鳶麵前點亮。


    青鳶一愣,她胡亂擦了兩把臉頰,抬眸瞧去,麵前三步處,一盞宮燈懸浮在半空中,盈盈燭火讓人覺得溫暖無比,將四周方圓半丈的地方都點亮。


    宮燈是常見的樣式,燈火也是常見的紅燭。它就那麽懸浮在半空,將周圍的一切為女子點亮。


    青鳶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沒有任何人,依然的子夜寂靜。


    她遲疑的伸出手,去碰了碰那宮燈,宮燈晃了晃,依然懸浮在半空。


    青鳶微微蹙眉。宮燈是真實的,並不是幻境,但由於她此刻道法記憶喪失,她根本瞧不出這到底是何故。


    “誰?”青鳶警戒的清聲道。


    然而沒有任何迴應,隻有那盞宮燈靜靜的懸浮在三步開外。


    “是魑魅魍魎麽?本姑娘可是天賜青雲彩鳶,若是敢對本姑娘……”青鳶眸底冷意愈濃。


    魑魅魍魎,乃是子夜出沒的鬼怪,常出現於凡俗的鬼怪小說中,然而在三界看來,它們不過是低級鬼怪罷了。


    依然的,四周沒有任何迴應。隻有那盞宮燈閃著盈盈的燭火,點亮一脈溫暖。


    青鳶這下倒是疑惑了。不過旋即她冷笑一聲,驀地抽出湛盧劍,向宮燈斬去——


    “管你什麽裝神弄鬼的東西,斬了再說!”


    湛盧劍攜帶著凜冽劍意,當頭斬下,那宮燈也絲毫不躲閃,眼看著湛盧劍就要將宮燈劈個粉碎——


    兀地,湛盧劍在半空戛然而止。


    青鳶整個人僵在那裏。


    她忽的,覺得一股濃濃的眷念湧上心頭。


    那恍若是將她整個心都奪去的眷念,那般的深情繾綣,讓她整個人都快無法唿吸,隻能一遍遍沉溺下去,如同萬劫不複的羈絆深淵。


    幾乎讓她窒息的思念洶湧如潮,她的心突然痛不可堪,放佛失去了什麽,整個人都空了。


    “啊咧……怎麽迴事……”青鳶怔怔的抹了把自己的臉頰。


    晶瑩的淚珠正止不住的淌下來,一顆連一顆,完全無法控製,無聲的滾落。


    “怎麽迴事……”青鳶手足無措的去抹淚珠,然而卻發現完全不管用,反倒是淚珠滾得更兇了。


    而眼前那盞宮燈也微微顫抖起來,宮燈上忽的出現了一點一點暈濕。


    那似乎是淚痕。


    一點又一點,隻是看不到淚珠從何而來,隻見得滾落在宮燈上,留下一點又一點淚痕。


    青鳶呆呆的抬頭瞧著那宮燈,她的視線裏隻有那一盞宮燈,漆黑的夜色,宮燈後的石牆,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寂靜如斯。


    然而不知為何的,她就是舍不得離開視線半步,她就那麽滾著淚珠兒,怔怔的凝視著宮燈,讓溫暖的燭火放佛將她整個人包圍。


    “宮燈……你是來陪我麽?”青鳶驀地展顏一笑,清聲問道。


    宮燈自然沒有迴答,四周依然是寂靜。


    而離此地不遠的一處街角,黑暗中一襲素衫的天樞子靜靜的佇立在那裏。


    青鳶沒有發現他,然而天樞子也沒有看向女子,反而,他的目光詭異的盯緊了那盞宮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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