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力像看見了救命神,哆嗦著爬行到那黑影背後,磕頭道:“巫鹹大人救命!巫鹹大人神通廣大!”


    青鳶一怔。巫鹹,這兩個字很是熟悉。她突然想起在河州客棧,那從巫鹹袍子底下滾出來的,密密麻麻花花綠綠的怪蟲。這讓她渾身打了個顫,有些遊離起來。


    沒有注意到巫鹹動了動食指,無數細得像絲一般的紅色蜈蚣,刷刷的向她飛來。


    “阿傾小心!”鄭麟竹飛身躍出,同時一張符籙已經飄浮在胸前,“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


    隨著一個個字眼兒,像霧氣一般的金光散佚出來,紅色蜈蚣一碰到瞬時化為虛無,發出滋滋的響聲。


    “八大家世子?好道法。”巫鹹上勾嘴角,喑啞的聲音像是蟲子間的撕咬。


    青鳶終於緩過神來。巫鹹,不算中原道士,卻自有一套不弱於道法的術咒。


    她雙眼微眯,冷聲道:“巫鹹,可是達頭派你來捉我迴去?告訴達頭,若再糾纏阻撓,隴右三百六十道,我必收迴治權!”


    巫鹹朗聲一笑,黑色鬥篷泛起了一絲漣漪:“我巫鹹隻尊翡衣娘娘,那個達頭蠻子,還說不上話。”


    言罷,巫鹹身形一閃,倏忽飄然遠去,原地隻留下了蜈蚣被燒盡的惡臭。


    青鳶心裏一動。翡衣娘娘,這個古怪的名字,像塊烙鐵樣在她心尖刻下。


    “鄭世子,一路行來,多謝照顧。盯上我阿傾的人不少,也不便連累世子。阿傾自有去處,就此別過。”青鳶轉身,對鄭麟竹友善的一福。


    鄭麟竹愣了愣,應道:“阿傾往哪裏去?”


    那一襲水藍色倩影卻沒有停留,身如飛燕,幾個跳躍間,就消失在敦煌夜色裏。隱約有朔北的春風攜帶來悠悠的幾個字。


    “踐諾,索債。”


    那一抹倩影,似夜色中流轉的雲朵,激起了鄭麟竹眸色中一點漣漪。


    他似乎勾了勾嘴角,對著身後某方暗處,恭敬的俯身拜倒:“參見吾主。”


    代替迴答的,是幾顆棗子滾到鄭麟竹麵前的微響:“敦煌特產,酒棗,來幾個?”


    鄭麟竹有些哭笑不得,但脊背仍然保持著跪拜的弧線,絲毫不亂:“那屠鳶之中,劉三娘掌漕運幫。用了八年時間,控製了大魏大半的漕運治權。屬下按照主子的吩咐,查明了這一點後,隻控製了劉三娘一人,就控製了天下漕運。”


    暗處的聲音依舊悠閑得,像剛剛小憩睡醒:“這樣省功夫的事兒,你倒也是閑得慌。”


    鄭麟竹身子抖了下,半分驚恐半分委屈的稟到:“這,這還不是依主子吩咐。屠鳶把蝦兵蟹將收拾在一起,咱們就控製屠鳶。道上雖不是好人,卻為我們省了功夫,這般借力打力。主子就可騰出時間喝花酒了。”


    最後一句話惹得暗處那人低低一笑:“花酒沒味道,去給本夫子弄點馬奶子來。”


    “主子?”鄭麟竹有些遲疑,馬奶子是西域慣見的東西,魏民都鄙夷其粗陋。


    “她在人家那兒呆了十多天,似乎,喝得也蠻高興。”


    晚風吹過敦煌石窟唿唿作響,大漠遼闊的天空,辰星閃爍,銀漢無聲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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