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一向來是個善於計劃的人,理所當然的,當兩人不緊不慢到達電影院的時候,距離電影開場正好還有十幾分鍾。


    為了讓看電影的感覺更濃一點兒,兩人買了一小桶爆米花,又買了兩杯果汁。林天堯就像是跟著大人出來看電影的孩子一般,一路乖乖跟著何天一,直到兩人進了影廳,看到裏麵一個個小包間似得雙人座時,林天堯才總算是反應過來:“你買的情侶場?”


    何天一一邊找座位一邊應著:“是啊,氣氛好。”


    林天堯了然的點了點頭,隻是心裏卻一直覺得有點兒不對。直到兩人坐好,身邊兒人把爆米花遞他懷裏,他才終於反應過來的皺了眉,湊頭在何天一耳邊問道:“你不是說帶我來感受別人嚇尿的氣氛嗎?”


    何天一笑的有點兒心虛:“這不是想了想,覺得還是約會的氣氛比較重要嗎?況且誰說情侶場就沒人尖叫了?”


    林天堯看他一眼,低頭吃爆米花,也不再搭話。


    兩人來的時間趕巧,沒等多久電影也就開場了。滲人的音效和明暗交錯的燈光點綴著氣氛,純色的熒幕上漸漸現出一個有些破碎感的大字——


    怨。


    這是電影的名字。看著有點兒簡單,隻是光開場的效果來看。何總就莫名覺得有點兒發怵了。


    四周俱暗,周圍人又被寬厚的擋板隔開,隻剩得一個小隔間留著他和林天堯二人。何天一想了想,覺得這個氛圍好像和晚上躲被窩看鬼片也沒啥太大區別。


    電影開場之後林天堯就不說話了,一雙眼睛緊盯著屏幕,就像是生怕錯過和女鬼的對視一般。


    而他身邊的何天一則是一會兒看看屏幕。一會兒看看他。總之電影演了一大半,讓何天一說一下之前演了點兒啥,他也是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的。


    似乎是因為平淡的鋪墊太多,林天堯堅持了一個小時左右,等吃喝完畢了,才終於忍不住打著哈欠湊頭在何天一耳邊問道:“你確定這是個鬼片?”


    何天一撓撓頭:“我覺得應該是吧,你看開場那塊。”


    “那好歹也來個鬼啊……”林天堯說著,又是個哈欠:“這玩意兒看的我都困了。”


    何天一看了眼遲遲不打算走驚悚路線的屏幕,思索一秒,眼疾手快伸手過去攬住了林天堯的肩膀,再微微一帶,便將人摟進了懷中。


    “困了就睡會兒,鬼出來我叫你。”


    林天堯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又調整了一下姿勢,閉上了眼睛。


    何天一低頭看著,待懷中人唿吸平穩了,才重新將視線放迴到了熒幕上。


    隻是在他抬頭的一瞬間,周圍姑娘們的驚叫聲也響了起來,何天一還沒反應過來怎麽迴事兒,就跟熒幕上妝容絕佳畫的跟真的一樣的女鬼來了個正麵對視。


    何天一:“……”


    此時鏡頭一轉,女鬼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個和他夜裏睡得類似的沙發下麵,此時正慢慢悠悠的往外爬著。


    何天一一臉木然的拍了拍懷裏人。


    林天堯迷瞪著眼睛看了眼熒幕,無意識的哼哼兩聲,又將腦袋埋迴了他懷中。


    事情有點尷尬。


    何總一點兒都不想承認,他其實有點兒害怕。


    摟著林天堯的那隻手緊了緊,何天一深吸一口氣,還是順從了自己的好奇心,繼續看向熒幕,等待著後麵的情節發展。


    就像是通常鬼片一般,睡在沙發上的主角被陰風吹的微微睜了眼睛,和女鬼那張放大的慘不忍睹的臉近距離對視一秒。一聲尖叫從口中發出,主角下意識的掀起了被子,將自己整個人蒙了進去。


    下一秒,四下寂靜。


    就這樣在一片漆黑中安靜片刻,一聲聲催命一般急促的貓叫又“喵喵”的響了起來。


    主角睜眼,卻發現麵前的被子上花紋越來越詭異。等她看清楚的時候,那張鬼臉已經再度清晰的浮現在了她眼前。


    這次影院中的叫聲更加明顯,何天一懷裏的人似乎是被吵著了,也終於皺著眉睜了眼睛。


    “鬼來了。”


    何天一小聲提醒道。


    林天堯大腦還有點兒混亂,聽他這麽一說才略帶茫然的看向了熒幕。


    電影很給麵子的又給女鬼來了張特寫。


    在何天一暫時忘記心中過度腦補導致代入感強烈的蜜汁恐懼,並且期待著林天堯尖叫著撲進他懷裏時,後者打了個哈欠,認真點評道:“畫的挺真,化妝師盒飯必須加雞腿。”


    何天一:“……”


    這他媽和計劃的完全不一樣好嗎?


    就像是一貫恐怖片的套路那樣,當鬼正式出現開始刷臉之後,離結束便也不遠了。


    何天一本來就是從一半開始看的,結局也是看了個亂七八糟,最後知道發生了個什麽事兒也就過去了。


    林天堯則是來了精神似得,認真盯著熒幕直到滾動字幕出現,才嘖嘖兩聲,給身邊人總結了一句:“還不錯,就憑化妝師的技術,我也原諒他前半段那麽無聊了。”


    何天一嘴角一抽,終究還是沒忍住的問道:“你不怕嗎?”


    “怕什麽?”林天堯站起來撐了個懶腰,又低頭看了看還坐在原位的何天一,突然明白了似得笑道:“你別告訴我,就一鬼片還嚇著你了。”


    “不。”何天一搖頭:“主要是它這梗細思恐極,又架不住我會腦補……”


    林天堯打斷他:“你直說結論行嗎。”


    何天一立刻順從點頭,頓了一秒,才說:“我家就一間房,今兒晚上咱倆一起睡,成嗎?”


    林天堯看他一眼,也不去說破他被個恐怖片嚇著,不敢一個人睡的事實了。


    電影散場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好在就像何天一說的那樣,他的一套房子離影院也並沒多遠。


    約摸二十來分鍾的的時間,兩人便到了地方。


    和想象中規模巨大的別墅不一樣,隻是和普通人居住的沒什麽區別的一套複式樓。家具整體色調都是暖色,壁紙也是淡淡的米黃色,看著讓人莫名有種溫暖舒服的感覺。


    林天堯進屋之後上下打量幾眼,待何天一給他把拖鞋拿到跟前,才開口,還是將心中所想道了出來:“我以為你家會是別墅。”


    “也有別墅。”何天一說:“不過那玩意都在郊區或者景點,如果不是有什麽聚會之類的,我一般也懶得過去。”


    林天堯點點頭:“你一般住這兒?”


    “不光是這兒。”何天一說:“公司旁邊兒也有一套小點兒的公寓,那個就是晚上加班太晚了,或者嫌麻煩就住著,但是那邊兒屋裏沒什麽東西,總歸除了離得近以外,沒任何優點了。”


    林天堯輕輕“哦”了一聲。


    何天一指了指樓上:“主臥在上麵,浴室樓上樓下都有,師父你要去衝一下的話,我去給你看看水。”


    林天堯想了想,還是繼續點頭。隻是動作微微頓了頓,他皺眉道:“沒睡衣啊。”


    何天一眨眼,腦中不可控製的瞬間蹦出各種羞恥畫麵。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邊問道:“你不嫌棄的話,先穿我的行不?”


    林天堯隻思索一秒便同意了下來。他也沒潔癖,況且兩人已經在一起這麽久了,穿個衣服的話好像也沒什麽的。


    隻是想法是好的,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當半小時後林天堯穿著何天一過長的睡衣從浴室出來時,同樣清洗幹淨的後者看到他,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不論是身高還是身材,差距都略微有點大,林天堯本來又長了張嫩臉,現在穿著這個擼管拖地袖子遮手的衣服,活有種小孩子偷穿爸爸衣服的既視感。


    何天一看得出來,林天堯自己自然也清楚的很。


    他皺了皺眉,又把褲子往上提了提。直到它再一次不受控製的滑迴原位,才幹脆放棄似得,就這樣拖著褲腿走到沙發邊兒上坐下。


    “這褲子太長了,而且腰好鬆。”林天堯說:“我覺得我稍微拽一下就能脫了,這穿著好難受啊。”


    何天一從他過來之後,視線就沒從人身上挪開過。看完了臉看身子,直到林天堯開了口,才順著他的話,將目光挪到了那雙隱在睡褲中修長的腿上。


    下意識幹吞了一口唾沫。何天一提議道:“你可以脫啊。”


    林天堯瞥他一眼,總覺得脫了有點不太好。


    畢竟今天是這麽久以來兩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他連褲子都不穿,總覺得就像預示要發生點兒什麽似得。


    倒是何天一似乎也看出了他的顧慮,隻停了一秒就繼續補充道:“反正衣服很長,褲子也沒所謂吧?而且師父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做什麽奇怪的事情的。”


    林天堯:“……”


    不知道為什麽,收到這種保證,他反而覺得更容易發生點奇怪的事情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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