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湘頌一人迴了國。出了機場,迎麵便被陸嘉閔和丁姿綺抱了滿懷。


    三人離開時丁姿綺迴頭看了看,卻被陸嘉閔扯住了她的圍巾:“別瞎看了,走吧。”


    她跟在後麵,偷偷給陸嘉閔發了消息:“怎麽就湘湘一個人迴來的?”


    “不知道,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了。”


    丁姿綺隻好委屈地捂住了自己的大嘴巴。


    三人坐進了陸嘉閔的車,車裏開了空調,湘頌便把圍巾摘了。她裏邊穿了低領的線衫,露出的鎖骨精致可愛。陸嘉閔眼尖,透過後視鏡,一眼便看見她脖子上的不同之處。便問道:“你原來戴的粉鑽呢?”


    她下意識觸摸了一下脖頸間懸掛的項鏈,然後說道:“送人了。”


    而現在戴的,是一枚泛著類似於玉石光澤的月牙項鏈。


    湘頌拿起它,在手中摩挲著,嘴角卻微微泛起了笑容。


    見她如此寶貝,陸嘉閔打趣道:“你這戴的是什麽,哪個土著酋長送你的定情信物嗎?”


    她兀自呢喃了句:“對啊,伽瑪星土著酋長的三兒子送我的。”


    “什麽?”她沒聽清,追問道,“誰的三兒子?”


    “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迴到黎城之後,湘頌以為自己會用很長時間來適應沒有修言的日子,但是事實卻是,她低估了自己。不過隻在第一天,等著他叫醒自己忘了醒來,自然醒後,又下意識多做了兩人份的晚餐,出門時挑了他最喜歡的那輛車,並且習慣性做進副駕駛座,然後便也沒什麽了。接下來的日子,她又開始了如修言沒來過時那般,每□□九晚五的生活,當然有時候睡晚了時,一整天待在家裏也是沒有問題的。


    身邊沒有人問她修言去了哪裏,也沒有人敢問她,為什麽又開始一個人了。


    她的微博依舊停留在宣布戀情的那一條,他的也是。


    湘頌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在做什麽。


    可此刻的她,在辦公桌前坐了一天,悶得實在受不了,終於還是推開了桌案前的文件,起身走到了天台。


    月華流轉,在晦暗的夜裏,她靠在欄杆上,下意識摩挲著項間的月牙,浸潤著月色,它似乎也在泛著流光,自帶著零星暖意。


    “湘湘,再問你一遍,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迴到未來。”


    “和我一起迴去,好不好,湘湘?”


    自己當時是怎麽迴答的?


    好像依舊是對他保持著慣常的笑容,卻說著如之前說過的一般的,狠心的話。


    “修言,我是不可能會離開藍星的。”她望著他逐漸黯然的眼眸,卻繼續說了下去,“我的所有都在這裏,我沒辦法放棄的。”


    “那你就從沒有想過,放下所有和我走嗎?”


    她應該說有的,但是天性使然,最終還是說了句“沒有”。


    繼續沉默很久後,湘頌才問道:“修言,你不能留下嗎?”


    他也搖頭:“我要把東西都帶迴去,而且我來這裏是屬於不告而別,始終都是要迴去的。”


    “那你,迴去之後,還可以再來找我的,我可以等你。”她靠在窗口,迴頭對他說,“你要多久,半年?一年?兩年?三年?還是五年十年?隻要不是太久,我還是等得起的。”


    修言也跟著走到了窗邊,此刻少女峰的霞光映照在了他的臉上,這張過分精致,輪廓分明的臉好似被打上了柔光,漸漸柔和在了暖光中。湘頌聽見他略微沙啞的聲音就這麽似乎穿過了幾千幾萬光年,來到了她的耳邊。


    “我走了之後,就算再迴來,遇見的,也不是這時候的你了。”


    “宇宙中有那麽多的平行時空,隻有此時此刻,我才與你共同存在這個時空裏。如果等我再迴來,我可能遇見的是另一個時空裏的你。那個你也有我們在一起的迴憶,或許還等了我好幾年。但是在別的無數個空間,也會有無數個你,擁有我們的共同迴憶,等了我好多好多年,然後……永遠都等不到我了。”他伸手,卻不敢撫上她的臉頰,“湘湘,如果是這樣,那我寧願不迴來,你也不要等我。”


    無數個她,在平行時空裏等他,可最終能等到他的,卻隻有其中一個嗎?那哪個才是真的她呢?……不對,每一個都是她。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在哪個時間迴來。如果他在這一秒迴來,那下一秒的她,便遇不上他了。於他而言,她的時空是已經完成時,是過去已經發生了的。他無論哪個時刻迴來,遇見的都是那個時間分出來的平行時空的自己,或許還有別的時空裏的自己,重複著日複一日的生活,卻是依舊遇不見他了。


    如果知道他能迴來,自己卻等不到他,她是真的沒辦法接受。


    “……好,我不等你。”


    她看著他,依舊是平靜地說著,可是眼淚卻不知什麽時候盈滿了眼眶,不過眨了眨眼睛,就直接掉落在了他的手心。


    他緊緊攥住了自己的手心,湘頌的手覆上他的。而等他展開手心時,裏麵不知何時,多了一枚月牙的項鏈。


    “這是我身上的一塊碎骨打磨成的,你收下,好不好?”


    “不。”她搖頭,卻解下了自己項間的那顆名為“十裏春風”的粉鑽項鏈,“我拿這顆全球獨一無二的粉鑽和你換你這塊全星際都獨一無二的骨頭,好不好?”


    手心相貼,兩枚交纏的項鏈,互換之後,由他為她戴上了新的,而她那枚,則被他貼身珍藏。


    而此刻遠在幾千公裏外的修言,正躺在亞馬孫叢林深處的某一顆古樹上,仰望著熱帶的夜空。


    這裏的月球仿佛離他更近,他能清晰看見上麵的隕石坑,表麵的紋理,以及確定,上麵並沒有人。


    他失神望著月空,伸手仿佛要去摘月,卻在那一刻觸碰到了眼前不知何時出現的光屏上


    然後湘頌的麵容便出現在了屏幕上。此刻的她也如他一般望著星空,摩挲著項鏈。修言隻覺得心口甜蜜與酸楚一通湧上。


    不走了吧,不走了吧,和湘頌在一起永遠留下吧。


    他一遍一遍蠱惑自己,可最終的選擇還是沒有辦法改變。


    -------


    在天台休息不過十幾分鍾,湘頌還是迴到了辦公室。


    這段時間很忙,離開得久了,公司的事情積累的太多了。之前請的職業經理人秦河在圈裏風評不錯,所以湘頌砸重金請他來代班她的位置一段時間。照理說風評不錯,那積累的東西不會這麽多,可是事實卻是,她一迴來,便有無數的事情等著她。


    湘頌前兩天還笑嗬嗬把最後一筆款項撥到了那人卡中,等他們的雇傭關係徹底結束,湘頌才安排人去查一查這位經理人。


    等湘頌處理完積壓的事務已是臨近十點。出了公司後,她接到了江銘臣的一通電話,便直接改道去了另一個地方。


    “我在‘夜色’,你有沒有空過來喝一杯?”


    夜色是一家音樂酒吧,湘頌之前和別人一起來過。環境算還好,私密性也好,很多娛樂圈的小花小草們常來這邊,自然連帶著,那些愛拈花惹草的人來的也多。而也有不少人,來這兒純粹是靜一靜,解解壓罷了。


    湘頌到時,江銘臣已經在最裏麵的吧台等候多時。


    男人穿著皮夾克,頭發留的微微有點長,下巴上還多了胡茬,看著竟有種落魄藝術家的感覺。


    他大概也注意到了湘頌的眼神,起身拉開了旁邊的位置。等她入座後說道:“角色需要,才留了胡子頭發。”


    “什麽角色需要,落魄藝術家嗎?”


    “不是,是失戀了的霸道總裁。”


    湘頌定定看了他一陣,才說:“好巧,我也是。”


    江銘臣:“……”


    湘頌側坐著挑眉看他:“你不驚訝嗎?”


    “其實我也是剛從片場迴來,然後聽聞了某些傳言就想來找你印證一下。”他解釋道,“阿頌,我隻是關心你。”


    “我知道,”她淡淡道,“不用擔心我,我不難過。我和他之間一沒小三,二沒情感矛盾,隻是有些不可抗力,必須要分開罷了。”


    “可是我還是很喜歡他,估計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內,是不會喜歡上別人了。”她看著他的眼眸說道,然後別開臉,對吧台內的酒保喊道,“給我一杯碧海藍天,謝謝。”


    “隻要你不難過就好。”他也淡笑,“反正看你一個人這麽多年,也能過得很快活。那我,也就放心了。”


    “哈哈。”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盡情放心,我總不會虧待自己的。”


    一杯碧海藍天送了過來,深綠到淺藍,綠薄荷酒甘醇爽口,特調的藍柑酒帶著點橙子的口味,混合了一點雪碧,更加的清爽利口。迴味綿長,帶著點甜味兒。這種味道……修言大概會很喜歡吧。


    接下來的日子裏,湘頌投入了新一輪的繁忙工作中。她已經完全確定,公司在她不在期間,已經被惡意下了很多套,簽了很多筆注定賠本的合同,也在私下被轉移了諸多流動資金。她不知道秦河為什麽要這麽做,不過她確定的是,後麵肯定有她那幾位叔叔伯伯的手筆。


    何瑾帶著新查到的資料來向她匯報,湘頌擰了擰眉心:“繼續說吧。”


    “秦河已經出境,不知去向了。”


    “嗬嗬……”她冷笑,“何姐,我這秘書裏也有內奸,而我隻相信你了。接下來有場硬仗要打你別讓我再失望了。”


    “之前是我的錯,沒有覺察到秦河的動作。”她滿是歉意,“之後不會了。”


    “嗯。”她擺了擺手,“你去約見一下光宇律師事務所,問他們是否有意向做我們的顧問。”


    “我們和熙成的約還在……”


    “約可以毀,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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