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湘頌是對的。


    在趙師父把冰鑹交到湘頌手裏時,她便有了一種預感,這冰上的洞,以她的能力大概是一個都砸不出來的。這種猜想在她第二十三次嚐試打鑹之後,得到了驗證。


    修言看著已經完全沒有力氣還要硬撐著不把冰鑹給他的逞強女人,直接抓住她的手拿過了冰鑹,再把自己的軍大衣扔一邊地上,指著那一堆說道:“你去那兒坐會兒,我來。”


    湘頌一愣,然後帶了點埋怨的眼神看著他,輕聲說道:“你這樣是做什麽,生怕別人不知道……?”


    他卻執拗接過冰鑹,然後說道:“我現在什麽都不想管,你必須去休息。”


    “我……”她剛要繼續說,就被他的眼神給噎迴去了。


    冷靜下來後,湘頌又細細想了想,其實她也沒必要這麽事事小心。她向來不是夾著尾巴做人的人,談戀愛就大大方方的來好了,她和修言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之前,是她執念了,一心想著現在他正值上升期,戀情曝光不好。不過現在他自己都不在意,她又何必操那麽多心呢。


    想明白之後,她便大大方方在一邊休息,順便單手托著下巴,看修言幾下鑿出一個冰洞。


    而在周圍走了一圈之後迴來的趙師父,被修言這個速度給嚇到了。他幾十年經驗下來,還沒有一個人能幾下就打穿一個洞的。他不得不歎服,伸出了大拇指道:“年輕人,打洞的技術不錯。”


    修言抿唇不好意思笑笑,然後說道:“我這是經驗比較豐富。”


    嗯,經驗?


    湘頌聽著,怎麽總覺得不太對勁。


    修言最後隻花了一個小時,就把今天原本安排了一早上的任務給完成了。沈嘉過來巡視的時候,直問攝像大哥,有沒有人幫忙,再次被打臉之後,他隻能捂著臉走了。


    這個人太不給人活路了,他早該想到的,這種體力活壓根就不可能難為到他。


    修言在沈嘉走後,原地休息了會兒,遠遠望著其他方向的還在辛苦奮鬥的幾位,重新扛起了冰鑹,多攬了一些活迴來。


    湘頌也跟著站起,把地上的軍大衣拿起來抖了抖,追上去給修言披上。修言卻不接過,隻是伸出了一隻胳膊,示意她給自己穿上。


    看著湘頌無奈的表情,修言繼續晃了晃胳膊,“我手好酸啊。”


    這家夥。湘頌拿他沒法,隻好把他當做生活無法自理,給他套上了袖子。


    衣服正套到一半的時候,人群裏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日出了”,正巧大家也都忙累了,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站在冰層之上望著遠方地平麵。


    陽光緩緩從地平麵升起,一束光映在湘頌低頭為他整理衣擺的側臉上。她的臉小,側臉更是精致的要命。羽睫微微顫動,收斂了她額眼眸,不過修言在此刻卻清晰感受到了她的情緒。


    是歡喜的,坐車卻又寵溺的,似乎又是帶了點點的羞射的。


    這樣生動的湘頌……他好喜歡。


    如是想著,修言趁著跟拍他們的攝像在拍日出的時候,歪過頭很快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湘頌捂著還帶著他溫度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怎麽這麽大膽?”


    他卻繼續嬉皮笑臉:“我就是想親親你。放心,不會拍到的。”


    朝陽過後,大家繼續了手頭的工作。日出之後,所有埋頭苦幹的人身上沐浴著陽光,似乎都多了一層……勞動的光輝?


    半個早上的辛苦鑽洞之後,那張早就準備好的大網終於下了水。一群人靜靜蟄伏在冰層上,等到中午,老把頭們終於開始收網。馬車上卸下來的三匹馬開始在轉盤上拉動出網輪,第一拉沒有出魚,第二拉之後,大網之中的大魚才緩緩出了冰麵。


    第一條魚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屏著息,直到它完完全全上了冰,大家方發出聲地歡唿起來:“太棒了!”


    這一網的魚格外的多,連趙師父也滿臉笑意:“今兒運氣可真不錯。”


    隨著魚越來越多上岸,周邊的居民們帶著自備的魚筐過來稱魚了。零下的溫度,這些魚一上岸就直接被冷凍了,相當於自然保鮮了。這麽多魚,隨便挑一條都有七八斤,多的甚至有三四十斤。


    趙師父把那條頭魚交給了修言,然後說道:“今天早上數你的幹得最好,這條頭魚就交給你了。”


    對於吃的,修言是來者不拒的。雖然這是一條生魚,也無法阻礙修言對它的喜愛。接過這條至少二十斤的胖頭魚,修言笑道:“謝謝您嘞。”


    其餘幾位跟的老師傅也都給他們送了魚,大家夥兒滿載著今冬的第一網魚,來到了訂好的一戶農家大院。


    一進院子,沈嘉便說道:“今天大家夥兒辛苦了,所以中午,大家就做一個全魚宴;犒勞犒勞自己吧。”


    顧小河表示不服:“犒勞我們的話,不應該是你做菜嗎嘉哥。”


    他這一開口,其餘幾人也紛紛表示:“是啊嘉哥,吃了我們做的這麽多菜,你來給我們做個唄。”


    沈嘉搓了搓手:“我倒是想做啊,就怕你們吃了我們這節目就錄不下去了,你們都被我給毒死了。”


    他話雖這麽說,可最後還是被拉進了廚房。


    修言跟在湘頌後麵,湘頌迴頭問他:“還記得我把你領迴家的第一晚給你做了什麽嗎?”


    他當然記得!


    聽他完完整整一個不漏地說完菜名後,她便又問道:“還記得怎麽做的嗎?”


    也是記得的。


    修言聽她這麽一步一步引導,也猜到了她下麵要問什麽,便直接說:“不行,我做不來的,我怕還是會炸了廚房。”


    “你要自信點,忘了你來藍星的目的了?你以後可是要成為吃遍全球的人,怎們能怕炸廚房呢?”


    他們說著,便走進了提前準備好的大廚房。進去之後,沈嘉便繼續說:“你們這迴,得把兩個人的身份換一換。這迴我們的嘉賓做大廚,而我們的大廚們,就要委屈你們給他們打打下手了。”


    湘頌迴頭看了看修言,聳聳肩道:“這就不能怪我了,你反正都是得進廚房鍛煉鍛煉的,那就當擇日不如撞日好了。”


    這個日子撞的也太不妙了。


    湘頌安撫他道:“放心,我們就做一個剖生魚和一個魚丸好了,魚丸隻要下鍋開水燙熟就可以了,而剖生魚,根本不用開火,你隻要刀工好就行。”


    修言經她這麽一說,就完全不擔心了。隻要不開火,我們萬事好商量。


    每一組都定好自己要做的菜式,詢問了沒有相同的菜式之後,這農家大院裏的炊煙也嫋嫋開始升起了。


    修言手腳麻利地處理了兩條魚之後,再用自己神跡一般進步神速的刀工開始削魚片。剖下魚肉之後,再把魚片切成細絲,用醋浸泡。下麵的工作就更簡單了,直接把醃製入味的魚絲和焯過水的豆芽菠菜加上芝麻醬、海米、辣椒油、蔥薑蒜等等的佐料攪拌均勻就可以了。


    至於魚丸,修言不用湘頌提醒,便迴想起了它的做法。


    大家在鼓搗自己的菜式的時候其實也不忘觀察別人。在看到修言又是一套行雲流水的做菜過程時,他們已經開始忍不住懷疑,湘頌是不是附身在他身上了。


    湘較滿意地看著修言完成的菜式,然後走到了別人滿前稍稍看了一下,頓時便覺得修言做的兩道菜真是太拿得出手了。


    沈嘉自然也看到了,走到他們那桌然後問不會說謊的攝像大哥:“這個真的不是湘頌幫他的?”


    攝像大哥耿直搖頭“湘頌小姐連菜刀都沒有動過。”


    聽攝像這麽說,沈嘉故作神秘,微微眯著眼睛,看向了修言。修言被他看得發毛,隻好承認道:“我平時喜歡在酒店做切菜工。”


    感情這位是覺得#不想當切菜工的模特不是好男神#了?


    正午之後,一桌的全魚宴終於開始。大家一盆兩盆地上菜,雖然賣相不好看,但是個個身後有名廚指導,味道自然不會壞到哪裏去。


    修言做的魚丸湯被放在了正中間,暖暖地熱氣不停地從碗口胡來,湊上去撈丸子,便會附送一眼鏡的白霧。


    最後上桌的是沈嘉做的紅燒魚。網上找的教程,再加上幾位大廚你一句我一句的指導,這道菜被做的不倫不類,連湯汁都是酸酸甜甜又帶著辣的。而魚肉本身,已經糊成了一片了。


    魚上桌後,大家的筷子統一地停在了上方,然後一起喊了三二一,才有勇氣下筷子。


    不過……菜入口後,竟然還有點難得的好吃?


    看著沈嘉幾乎和修言當初如出一轍的表情後,湘頌眼中的笑意便更深了。


    修言把最後一顆魚丸夾進了湘頌的碗裏,然後滿是期待地看著她。湘頌實在是拿他沒辦法,也給他加了個酥炸魚塊。


    黃金脆皮酥脆可口又不油膩,裏麵的魚肉也不知道是怎麽處理的,魚肉細膩地像是經過無數次的碾磨過一般,鮮嫩得幾乎要把舌頭都吞下肚了。


    修言吃著滿意地眯起了眼睛。


    吃到最後沈嘉給每人倒了一杯東北特有的燒刀子,滿滿一杯,高高舉起後,大家碰了杯,沈嘉高唿道:“全世界所有的東西都可以分成可以吃的和不能吃的,至於怎麽吃和好吃嗎,由我們來告訴你。你看起來真好吃,我們下一季再會!”


    “下一季再會!”


    最烈的酒,就當配最真的情。


    湘頌想著這麽一句話,一飲而盡杯中的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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