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如果有空,我一定去。”


    離歌歪著頭,聳右肩夾住手機,食指和拇指快速翻動桌子上厚厚的案件資料,一雙眼睛牢牢地盯著檔案的白紙黑字;對電話的人說的內容,則敷衍迴答。


    “離歌!這句話你已經說了無數次了!!”電話裏秦曉清的聲音,突然由平靜轉為憤怒。


    她表現出來的,與平時性格完全不同的氣勢洶洶,甚至讓離歌有些怵。


    當然,隻是一點點怵。


    “曉清,你知道,我很忙的。”離歌又翻了一頁手上的資料,右手取迴肩膀處的手機,拿在手上。


    秦曉清早知道她會這樣說了,連忙搶話道:“電影發布會的時間,可是周日!”


    “作為一名警察,越是一般人放鬆的時間,我越是不能放鬆警惕......”


    “離長官,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但是!”離歌能想象到,電話另一頭的秦曉清,這個時候,一定氣得咬牙切齒。


    果然,她頓了頓,喘了口氣後,大聲說:“我已經問過賀警官了!電影發布會那天,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每年的那一天,沒有特殊情況,你們都是休假的!”


    聽到秦曉清的話,離歌癡傻了一秒鍾。


    這麽快,一年又過去了?


    又到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了?......


    她放下手上的資料,拿起辦公桌上的日曆本。


    她看見,日曆本上這一天,確實被她心細如塵的秘書,用紅筆畫了一個圈,附加幾個小字:“結婚紀念日,請離姐勿忘。”


    看來,秦曉清這迴真是蓄謀已久......


    離歌放下日曆本,隻好迴答,“你贏了,如果這天沒有什麽特殊事件,我一定到場。”


    “你必須到場,離長官!相信我,那一天,地球不會爆炸,更不會有人企圖炸大樓!”秦曉清在電話裏憤憤地說。


    離歌知道,這個時候的她,一定氣得雙手握拳,“這次電影發布會,是我主演的第一部電影!你知道這標誌著什麽嗎?!這標誌我,秦曉清!終於突破重圍,成為一個電影咖了!這麽重要的場合,你要是不到場,就真的對不起我們這些年純真的友誼!”


    她說得這樣慷慨激昂,離歌隻微笑著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還有什麽事嗎?沒事我掛了。”


    “沒有了。”秦曉清說,“我要錄節目了,現在正化妝呢。”


    她這話剛說完,離歌就聽到,電話裏有男人的聲音傳來,“哎呀曉清姐,您別再眨眼睛了,您再眨,我們這眼睫毛又白塗了!”


    秦曉清得意地對離歌說:“聽到沒有,這是我禦用化妝師在說話。他化妝可專業了,就是上迴你結婚,我專門給你請來的那個化妝師。你總不會忘記他了吧?”


    那個啊.....


    離歌迴想了一下,婚禮上,他幾乎把她化成一個“妖豔/jian貨”,那濃妝......


    她覺得自己再穿上一身黑色皮衣,就能直接飛去a國和邦德搭戲。


    離歌笑著,迴答了秦曉清,“我記得的。”


    秦曉清在塗口紅,電話裏聲音變得細微了一些,“我掛電話了。”


    “等一下。”離歌喊停了她。


    “又怎麽了?”


    離歌頓了一頓,問:“微博上關於你的緋聞,到底是真是假?”


    秦曉清又憤怒了,“你不是忙得沒時間參加我電影發布會嗎?怎麽還會有時間在微博上八卦我的緋聞?”


    離歌笑了一笑,“偶爾發現的。”


    “......”


    秦曉清忙著讓化妝師往自己臉上拍定妝粉,沒有迴答。


    十幾秒後,她才語速超快地說:“真的掛了,快到我上場了。那個緋聞,我可以給你透露一點點消息,那新聞是無良記者亂寫的!”


    係統提示:【假】


    嘟嘟兩聲,她掛了電話。


    離歌放下手機,按著自己的眉心,看著手上的資料,腦中卻全是秦曉清的緋聞。


    緋聞上是怎麽說的來著?


    三十歲的影星秦曉清,仗著自己家大業大名氣大,潛規則娛樂圈二十歲小鮮肉......


    離歌猶記得,七年前,即將從藝術學校畢業的秦曉清,忽然腦洞大開,不再滿足於藝術圈,開始以演員的身份,進軍娛樂圈。


    離歌當時以為她隻是一時興起,沒想到,沒過多長時間,就在電視上看到了她主演的電視劇。


    靠著她那張漂亮的臉蛋,超高的情商,和家裏不容小覷的經濟實力,秦曉清沒用多少時間,就從一個無名的小演員,晉升為電視劇大咖,常年占據苦情戲女一號。


    最近,她不再滿足電視劇,開始演電影了。


    當然,電影女一號必須是她。


    離歌想到她主演的那些苦情電視劇,忍不住一臉尷尬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那些爛俗的苦情瑪麗蘇劇,她還沒演過癮嗎?......


    這電影,恐怕和她的電視劇,是一個尿性。


    周日的電影發布會,估計是一場煎熬。


    她寧願工作。


    這樣一想,離歌將自己手機上剛剛輸入的“周日參加秦曉清電影發布會”提醒刪除了。


    她重新拾起手上的資料,正想繼續看下去,辦公桌前透明結實的玻璃門,被人禮貌地叩響了。


    “請進。”離歌沒有看來人,低著頭說。


    門開了,敲門的人抱著文件夾走進來,“離姐,a市發生了一起嚴重的殺人分屍案,a市警署申請cbi介入這起案件。”


    離歌抬頭,伸出右手,從秘書手中接過了文件夾。


    快速仔細地看過了文件夾上的案件情況,她起身,動作嫻熟地披上座椅上深綠色的cbi警服,瀟灑走向玻璃門。


    “現在出發,我們應該能在天黑之前到達a市。”


    走出莊嚴的cbi大樓,去往cbi專用停機坪時,離歌身後,已經跟上了數位優秀的cbi探員。


    這些年,他們跟著離歌四處破案,已然積累了不少經驗。


    其中有幾位探員,還是離歌手把手教起來,在她視線底下快速成長起來的。


    “離姐!”


    離歌穿戴上衣服,準備走上直升機駕駛艙的時候,一個新來的探員,驚喜地叫道:“原來你還會開直升飛機啊?!你真厲害!我越來越崇拜你了!”


    離歌看向他那張嫩生生的臉,笑著點點頭,沒說什麽,登上了駕駛艙。


    其他探員,則以炸老了的油條看發酵麵團的目光,看著這個新來的探員:關於我們cbi的最高長官離歌,你這根嫩蔥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


    直升飛機徑直從首都到a市,傍晚五點,離歌將直升飛機停在了a市警署的停機坪上。


    現在是冬季,a市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雪,因為cbi警察要來,停機坪上的雪被人掃得幹幹淨淨。


    停機坪外,早已有a市警署的專車等候,離歌坐上警車,警車一路鳴笛,到了案發地。


    a市藝術學校的學生宿舍,b幢。


    學生宿舍外,案發地早已經被a市警署的警察用白色警戒線圍了起來。


    離歌在案發現場外看著,發現這地方正處於學生宿舍門口,雪地上腳印雜亂,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


    她扯起白色警戒線,進入案發現場,仔細地看了幾眼,又退出。


    有警察遞上屍體被發現時的照片,離歌看了一眼,隻覺得這一次案件,兇手殘忍無比。


    從照片上,她看得出來,兇手將一男一女的屍體,從頭頂分割成均勻的兩半,爾後拚接在一起。


    這具被兇手用魚線拚接在一起的屍體,一半是男,一半是女,渾身血淋漓的,女的受害人閉著眼睛,男的,則睜大了眼睛。


    他們被兇手擺弄成合掌下跪的形象,放在宿舍樓前。


    兩具屍體被發現時,睫毛上還有晶瑩的水珠。


    “前幾天我們這裏罕見地下了一場暴雪。”離歌身邊的警察解釋說,“兩天前的早上,晚上下了大雪後,學生們起床,就看見宿舍樓前,堆了這樣一個巨大的雪人。離姐,你看,這是學生當時拍下的照片。”


    他給離歌看照片,照片上,這個雪人戴了一頂黑不溜秋的線帽,除了身形稍大些,看著和平常雪人,確實沒什麽區別。


    “學生們隻是覺得雪人可愛,也不知道是誰堆的,就沒有管它。直到今天早上,天氣轉暖,氣溫升高,雪人開始融化了,起早的學生才發現,這雪人裏麵,居然藏了一具這樣可怕的屍體。”


    “不對。”他皺眉解釋道,“是兩個半具。”


    離歌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懂了,她抬頭看宿舍樓前,見樓道上麵有個監控攝像頭。


    “監控錄像看過了嗎?”


    警察還沒迴答,離歌已經皺眉說:“壞的?”


    “是的,離姐。”警察點頭,“這個監控攝像頭已經壞了很久了,什麽都沒有拍下來的。”


    離歌笑了笑,聽到監控攝像頭說:【兇手性別男,形象怪異,總愛穿一身比他身材大了許多的西裝。我認識他,他是我們學校的教授,但我叫不出他的名字。】


    “行,這邊情況你們負責吧。”離歌轉身,對身後幾個cbi探員說。


    她拍了拍身邊警察的肩膀,“帶我去看看兩個受害人的屍體。”


    “好的,那兩個半具屍體,就被放在我們a市警署的屍檢室內。”警察迴答,他微微向前彎了彎腰,“離姐,您這邊走,我開車帶您去警署。”


    離歌朝他輕輕點了點頭,微笑著向前走了幾步,在警戒線外站直了身體。


    今天不是雙休日,五點半,學校宿舍外來來往往的學生很多。


    有許多學生,見這裏被警戒線圍了起來,還有穿cbi製服的警察出現,都駐足圍觀。


    離歌就站在這一大群人身後,抬眼看向了一個身穿不合身黑色西裝的男人。


    離歌伸手,搭了搭他的肩膀,“先生,請轉身。”


    聽到離歌說話,這男人很快轉過身來。


    離歌看到,這個男人臉上胡子邋遢的,戴了一副黑框眼鏡,眼睛下,全是烏黑的眼圈。


    他比她高不了多少,她得以和他平視。


    在這個男人一臉坦然地盯著自己的時候,離歌也正盯著他頭頂不斷變化的標簽。


    【莽撞】


    【冷靜】


    【酒吧常居客,千杯不倒男】


    【天生愛讀書,鄰家乖巧女】


    ......


    在那麽一秒鍾,他頭頂的標簽,終於穩定了下來。


    【罪犯】


    標簽穩定下來的那一秒,這個男人,對離歌露齒一笑。


    離歌則看著他,快速出拳,擊在他的肩膀上,結結實實的一聲“梆”。


    他應聲倒下,離歌將他雙手反扭在身後,“江胡同學,我真沒想到,這麽多年不見,你居然成了咱們母校的教授。”


    被離歌低壓著頭的江胡,則咬著牙,一聲不吭。


    ***


    【係統提示,恭喜宿主,你已經還完最後一筆時間貸款了!】


    離歌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正在洗手台前補妝,聽到係統君的這一句提醒,她臉上表情呆滯了一秒,才迴答:【很好,謝謝你提醒我,我終於不再被你坑生存時間了。】


    係統君以機械音迴答她:【哈、哈、哈、哈、哈,宿主真會開玩笑。】


    離歌在鏡子前塗口紅,她可沒有開玩笑。


    六年前,係統君忽然提出,它已經找到使危害巨大的朱心永不出現的好辦法了,這個辦法就是——她向一個名為jj的文學網站,捐一台性能異常優秀的服務器。此服務器,可保jj百年不抽。


    當初恐怖小說作者寫的恐怖小說,就發表在這個名為jj的文學網站。


    因為這個文學網站出了名的服務器不好使,老是抽,發表在網站上的小說總是不穩定,再加上恐怖小說中的角色,就屬她和朱心怨氣最大,所以,他們一個被係統君拎出來過上了每天破案不停的日子,另一個則趁著網站抽的當兒,自己跑了出來。


    所以,從一定程度上來說,這個文學網站,還算得上是她和朱心的......故鄉。


    六年前,為了不讓朱心不再從小說中脫離出來,係統君勸離歌買那個巨貴無比的服務器。


    然而,那個服務器實在是太貴了,剛工作沒幾年的離歌,根本買不起。


    係統君好心說可以幫她代買一個,代價是將服務器的價格,折算成生存時間,貸款給離歌。


    離歌則需要在之後的日子裏,更加努力地破案,以獲取生存時間。


    直到今天,離歌才還完了當初係統君貸給她的那一大筆生存時間。


    現在想想......


    係統君當初就是給她挖了一個大坑讓她跳啊!


    將口紅放迴手提包中,離歌低頭想,不過也是因為係統君設置的這個大坑,她才會在這六年間,不斷努力地破案,才能不斷升軍銜,獲獎章,並且在去年——她29歲,當上了cbi的最高長官。


    成為cbi曆史上,最年輕的最高長官。


    所以老話怎麽說來著?


    有壓力才會有動力。


    離歌合上了手提包,扯扯西裝褲,向外走去。


    明亮的燈光映照下,鏡子中顯出她的身影。


    一米七的身高,穿上高跟鞋,幾乎有一米七五了。


    她上身穿白色襯衫,不打領帶,因為室內空調有些熱,領口紐扣開了兩顆。


    襯衫外,則是灰色西裝,配著身下同樣灰色的西褲,顯得幹練端莊。


    秦曉清讓她穿正式一些的衣服參加電影發布會,離歌的衣櫃裏,除了警察製服,就是西裝和運動褲,出門前她思考良久,才選的這一身衣服。


    正式是夠正式了,隻是秦曉清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吐槽說:“要不是我知道你是誰,不然,你這一身打扮,任誰都想跪下叫爸爸。”


    離歌問為什麽,她翻白眼說:“因為隻有投資人爸爸才喜歡這麽穿!”


    離歌:......


    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許多年,秦曉清說的話,果真越來越......風趣了。


    ***


    補完妝迴到坐席,秦曉清主演的電影已經快開始播放了,主持人在上麵說著電影幕後故事,秦曉清,則坐在離歌右手邊。


    離歌的左手邊坐著賀厲誠,她剛坐下,他就把手伸了過來,握住了她的。


    這些年,他已經退居二線,在a市警察學校任職院長一職。


    不必總是上第一線握/槍打鬥,他手心的粗繭,已然柔和了許多。


    簡單的小動作,卻足以體現他的一切愛意。


    離歌直覺得掌心一暖,迴握住了他的手。


    他們的這點小動作,全然沒有逃脫秦曉清的眼睛。


    她輕聲在離歌耳邊說:“你們兩個得感謝我,要是沒有我,你們是不是得等到過年才能見上一麵?”


    離歌拍她,“別瞎說!”


    秦曉清笑,又低聲說,“我聽說我們學校那個天才江胡,因為殺人,被你逮捕了?怎麽迴事?”


    “嗯。”離歌點頭,“原來你還記得他啊?他有精神方麵的疾病,雙重人格,是他身體內那個女性人格被壓抑太久,所以殺了人。”


    那兩個半具屍體,正是江胡的體現——一半是女人,一半是男人;一半狂躁,另一半沉穩。


    另外兩個半具屍體,被江胡藏在他的住處。


    警察們破門而入的時候,見剩下的屍體,被他用十字木架撐著,放在巨大的落地鏡子前。


    仿佛屍體,正在審視自己身上的每一處地方。


    離歌想,江胡肯定經常這樣,在鏡子前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仔細審視自己身上的每一處地方,仔細觀察自己兩個人格的每一個不同處......


    關於江胡,秦曉清沒有再細問,離歌也沒有再說什麽。


    現場忽然一片黑暗,電影開始了。


    離歌不再迴想案件細節,抬頭看向眼前的大銀幕。


    當銀幕上出現“此電影改編自真實案件”幾個字樣時,離歌很想捂住胸口吐血。


    明明是恐怖片,為什麽要取名《我的男友是心理醫生》這樣一點兒也沒有恐怖片氛圍的名字?


    當扮演“心理醫生朱心”的演員出現在大銀幕上時,離歌更想吐血。


    這個男演員,也太像朱心了吧?!


    要不是他頭頂沒有生存時間倒計時,她還真以為是朱心再次出現了。


    雖然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當年,朱心雖然因為“懷孕”,被暫且執行死刑,送去了研究室研究。


    但一年後,朱心“懷孕”最終小產,除了一灘血,什麽都沒有生出來;再加上一年後,朱心仍拒不認罪,早已被執行了死刑。


    他被執行死刑那一天,離歌還接到了通知。


    “這電影是根據當年的朱心案改編的?”離歌問秦曉清。


    “是啊。”秦曉清點頭,“我之前不是已經把電影簡介發給你了嗎?”


    離歌:......太忙,沒看。


    “注意!這個鏡頭過去,我就要出現了!”秦曉清輕聲提醒。


    離歌看著銀幕,銀幕上一個“朱心”在豪華別墅內穿戴西裝的長鏡頭過去後,果然出現了秦曉清的臉。


    電影裏的秦曉清一臉無辜,穿著破舊的睡衣,坐在電腦前,五指飛快地在鍵盤上碼字。


    離歌又要吐血了,“你扮演一個小說寫手?”


    秦曉清白她,“不是寫手,是作家!我是一個有心理疾病,喜歡寫恐怖小說的作家。有一天我病發,去看心理醫生,發現那個心理醫生,居然和我小說中寫的角色一模一樣。在治療過程中,我愛上了他,但卻發現,他在心理醫生的身份背後,竟然還是一個絕情的殺手。由此,展開了我和這個心理醫生相愛相殺的故事。”


    “你仔細看啊,後麵我最終選擇報警的時候,表演得可精彩了!一條過的!”秦曉清歪頭驕傲。


    離歌則:......這個劇情讓我想吐血三升!


    這編劇是誰啊?!


    她問秦曉清,秦曉清卻迴她一個“噓”,“好好看電影!”


    直到電影結束的時候,離歌才在銀幕上,看到了編劇的名字。


    編劇和導演的名字是放在一起的,可見這部電影,導演和編劇是同一個人。


    這是一個離歌稍有些熟悉的名字,但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銀幕上還在不斷閃現參與電影製作的人員,大概是在場觀眾都覺得這個電影有些精彩,所以字幕還沒放完,導演就在熱情觀眾的唿喚聲下,走上台致謝。


    導演是一個短頭發,略有些肥胖的矮個子女人。


    那張臉,即使她再胖一百斤,離歌也認得——恐怖小說作者的臉!


    “怎麽樣?你覺得我演得怎麽樣?”秦曉清被導演邀請,走上台前,興奮地問離歌。


    離歌敷衍點頭,“好,演得很好。從來沒有哪個演員的演技,能夠這樣讓我難忘。”


    ——你浮誇的演技簡直比浮誇的劇情更讓我想吐血三升。


    真以為得到了離歌的讚賞,秦曉清興奮點頭。


    她紅著臉,保持著最後的矜持,在觀眾的呐喊聲中,提著長裙裙擺,一邊向觀眾揮手致意,一邊慢步走向台上的導演。


    離歌跟著身邊觀眾,麻木地拍手鼓掌,賀厲誠靠到她身邊,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這裏人多太吵鬧,不如我們先行離場?”


    這當然好,看台上秦曉清被眾人眾星捧月般捧著,一時半會兒也注意不到自己,離歌點點頭,挽住了賀厲誠的胳膊,彎下腰,躲過身邊瘋狂呐喊的觀眾,向發布會場外走去。


    “裏麵太熱了。”


    走出發布會現場,離歌用力扯自己的襯衫領口,她還想脫下西裝外套,賀厲誠阻止:“外麵冷,別脫,會感冒。”


    “好吧......”


    離歌這才收迴了準備脫下外套的手。


    賀厲誠低著聲音說:“我很想你。”


    離歌笑,“有多想?”


    他扶著她的腰,往外走,“等迴家,你就知道了。”


    離歌:......


    她現在就已經知道了!


    這些年,隨著【讀心術】技能的不斷升級,她現在已經能夠做到,隨時隨地地以畫麵形式,看到目標人物的內心。


    所以,他心中所有的“齷齪”場麵,她都已經看見了!


    ***


    車子一停在小區地下車庫,離歌就迫不及待地按著賀厲誠熱吻了好一番。


    所謂“三十如狼”,離歌剛滿三十歲,就明白這句真理的意義了。


    也好在阿誠“老當益壯”,要是不然......


    “迴家再繼續吧。”


    三十分鍾後,賀厲誠終於堅持不住了,“這裏有監控,以你的反偵察能力,難道想在這兒成事嗎?”


    離歌當然不想。


    她擦了一把嘴唇,推開車門,“我當然不想。”


    賀厲誠笑著,抿了抿嘴唇,往外側開門。


    離歌先他一步下車,站在身邊一輛黑色轎車邊。


    想起自己臉上的妝,現在應該是好一副狼狽模樣了,她從手提包中拿出口紅和粉撲,打算在上樓前,草草補個妝。


    賀厲誠關了車門,在外見離歌難得有這樣的時候,本想出聲喊她,也閉了嘴。


    她的美麗,他願意駐足觀賞一萬年。


    離歌拿著口紅,對著車窗,自然見到了後頭賀厲誠雙手插/在口袋中,耐心等待她的乖巧模樣。


    看著車窗裏他的影子,她塗抹口紅時,唇間笑容,不由得越來越大。


    手中口紅即將在下一秒,描摹完整個唇線,離歌做出抿唇的動作,正要合上口紅蓋子,轉身撲進賀厲誠的懷抱,卻見......


    身前陌生轎車的車窗,緩緩落了下來。


    裏頭,露出一張陌生的男人臉。


    離歌驚呆:“抱歉,我不知道車裏有人。”


    車子裏麵的男人看著她,麵無表情。


    離歌想探查他的心理活動,卻見一片空白的畫麵。


    慢慢的,那個男人舉起了自己的手腕。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裝,西裝手腕上,扣了一顆,金色心髒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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