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平靜地說道:


    “你不可能永遠這樣恢複下去。”


    提爾笑笑:


    “你可以試一試。”


    喬治自然不會冒著陷入劣勢的風險傻傻的和提爾耗著。


    今天發生的一切讓他感到詭異。


    這個家夥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不是原初之火想要將手伸進英蘭斯嗎,難道這個家夥是亞曆克請來的,如果是的話,為什麽亞曆克卻沒有出現在這裏呢?


    巨龍高抬頭顱,龍鱗在月光的折射下顯得銀白晶瑩,發問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


    提爾歎了口氣:


    “對一個死人來說,真相並不重要,你需要做的隻是竭盡全力地掙紮著,企圖在一片漆黑中找到一絲活下來的希望。


    “然後我會把你的希望給掐滅。”


    白龍清澈的藍色瞳孔中倒映出了整個城市:


    “你剛剛說了自己是個邪惡的人吧,那麽我需要做事情隻有一件,就是擊敗你。”


    提爾說道:


    “你還是不理解,那麽我就讓你見見真正的恐怖吧,將我一直壓抑的本能釋放出來,讓戰爭的瘟疫開始擴散。”


    接著,白龍周圍燈火通明,吵鬧的聲音響起,武器穿透血肉,長槍撞癟盔甲,傷者發出慘叫,戰士高吼著慶祝勝利和鮮血。


    所有備戰的英蘭斯騎士都迎來了戰爭,從好的方麵來看,至少他們做的準備真的派上了用場。


    遺憾的是,他們沒有料到自己的對手是誰。


    “塔姆!”亨特聲嘶力竭地嘶吼道。


    他的好友本能地和他背靠背,抽出長劍,麵對著將他們包圍的敵人。


    所有人都是敵人。


    亨特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麽,他們隻是在這裏待命,封鎖此處不讓平民進入,可僅僅一個瞬間,他的同胞就迷失了心智,將武器對準過去的戰友。


    所有人都雙眼通紅地互相廝殺,他們一言不發,隻會發出意義不明的怒吼,毫無理由地拔劍相向,就像是受到了邪魔的蠱惑,靈魂墮落進了鮮血匯成的河流。


    少數還保持著清醒的人,也因為無法對往日的戰友下手,在戰爭之中被輕易碾碎。


    “塔姆,跟我衝去。”亨特喊道,他毫不猶豫地將劍刃劃過曾經戰友的喉嚨之中,因為眼前這些家夥不管是什麽,都已經不再是他的袍澤了。


    他們不過是披著人皮的怪物,對,沒錯,他們的靈魂已經被邪魔替換了,操作著他們肉體的隻不過是邪惡的怪物。


    隻有這樣告訴自己,亨特才能強忍著顫抖和惡心,把劍刃插入往日同伴們的身體裏。


    他不能死在這裏,他的愛人還在城裏等他,如果塞麗娜知道他死在這裏,那個柔弱的女孩怎麽可能受得了,還有以他為傲的父母。


    塔姆也不能死在這裏,他的妹妹和母親還等著他帶錢迴家,他的老母親已經看不見東西了,年幼的妹妹更是沒有謀生的本領。


    如果塔姆死在這裏,他的家庭將失去唯一的經濟來源,撫恤金根本支撐不起他母親高昂的治療費用,很快他們的家庭就會瀕臨崩潰。


    我們必需衝出去。


    亨特咆哮一腳踹開比他小了兩歲的新晉騎士,這個孩子之所以加入騎士團,不過是想要幫助大家,他無法把劍尖指向他。


    “塔姆,我們一定會逃出去的,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塔姆以沉悶的聲音迴應道:


    “嗯。”


    教官特弗雷精確地彈開亨特的鋼劍,特弗雷已經連續殺死了好幾個人了,除了亨特,幾乎沒有人是教官的對手。


    這個沉默寡言的老男人一直都很耐心的教導他們,雖然遇到出任務時他總是躲在隊伍的末尾,還常常拒絕那些危險的任務。


    教官的確不再敢於冒險了,因為他隻想和自己的妻子安然度過餘生。


    但亨特知道,如果他麵前有任何一個學生陷入危險,他就會不顧一切的衝出去。


    教官曾經為了救他被刺穿了小腹,足足在床上修養了兩個多月,落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亨特的劍術也是向教官學的,所以他的劍術才會那麽出彩。


    他用劍尖刺穿了教官的喉嚨。


    他和塔姆不能死在這裏。


    亨特沒有感覺到自己臉上流淌的淚水,也沒有多看地上的屍體一眼。


    他要活下去。


    即使要因此愧疚一輩子,他也不能對不起自己的父母,戀人還有塔姆。


    如果這裏是地獄,那麽他注定要帶著塔姆一起爬出去。


    刁鑽的一劍從亨特的後腰處刺來,但他看都沒往後看。


    塔姆默契地替他擋下了刺擊,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隻有他們站在一起,就沒有任何暗劍能夠傷到他們。


    他們是最好的兄弟,而且無人能擋。


    下一次,亨特提劍殺死了小托徳,那個整天隻會傻笑的笨小子。


    他已經麻木了。


    隻是一遍又一遍的揮劍,等待著變化的發生,然後在他意識到發生什麽之前,他和塔姆就已經逃出了包圍。


    亨特閉上眼睛,企圖讓視網膜殘留的痛苦臉龐消失在腦海之中。


    他重新睜開眼睛,知道自己這輩子大概都甩不掉這些東西了。


    那就讓他背負著前行吧。


    “塔姆,我們成功了,可是我……不!重要的是我們逃出來了,你和我一起。”


    友人的迴應是粗重的唿吸聲。


    亨特艱難地想要轉過頭,卻發生自己的脖子異常僵硬,似乎是他的身體在阻止他麵對現實。


    “不……要。”塔姆沙啞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亨特怒吼著將手上的鋼劍插入地麵,用它做支撐,強行讓自己的身體轉過來。


    塔姆早已雙眼通紅,嘴角留著口水,胸前有數道嚴重的傷痕,握劍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亨特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他拔出鋼劍,看著自己的摯友。


    塔姆顫顫巍巍的將劍刃高高舉起,等待著解脫。


    在今天之後,他會背負塔姆的一切,責任,家庭,榮耀。


    如果是塔姆,他也會做出相同的事情。


    亨特一劍刺穿了塔姆的心髒。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救下你……”


    在這一瞬間,亨特突然看見了真相,那才是唯一重要的東西,也是一切的意義所在,


    亨特握劍的手狠狠一轉,攪碎了塔姆的心髒,朝著天空怒吼出了人類大腦無法理解的褻瀆之聲:


    “為了提爾!為了戰爭!”


    亨特將這一戰獻給那阿斯加德的十二主神之一,戰爭的國王——提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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