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清晨,一眾荊州將領齊聚水風港,甘寧自己有手下兩千人,來的七位荊州將領總共帶了近五千人,合一起總兵力有七千,再算上家屬,有三四萬人,隨行八艘大樓船,每艘可載三千人,兩百多艘艨艟、先登、赤馬等中小型船隻。


    時間緊迫,又有這麽多人要上船,其中三萬多是跟隨的老弱婦孺,荀諶本以為場麵必然會十分混亂,然而甘寧的組織能力卻讓他第二次對其刮目相看。


    應該說不隻是他,還有他的錦帆賊們,分工明確,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工作,一部分把家屬分隊,一部分安排他們上船,每艘船不會多一個也不會少一個,看這情況,甘寧顯然早已經大致算好人數和船隻,每艘載哪些人、多少人,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也就一個時辰左右,所有人都有序地登上船隻。


    甘寧搞出如此大的動靜,身為江夏太守的黃祖直到昨天晚上才察覺到異常,他又驚又怒,親自帶兵從西陵趕過來,欲截下這些叛徒。


    甘寧讓蘇飛帶家屬先走,他親自留下斷後。


    這群錦帆賊都是在屍山血海闖過的,戰鬥力比黃祖的士兵強悍不少,加之甘寧本人武藝高強、箭術精湛,連續射殺了黃祖兩名部下後,黃祖不敢再去追擊,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揚長而去。


    甘寧開走江夏兩百多艘船隻,帶走荊州五千士兵,轉而去投奔荊州的仇人,這讓黃祖越想越生氣,他想了一下,幹脆派人快馬去給周瑜送了份戰書,欲讓周瑜誤會甘寧是自己派去攻打他的。


    沒錯,黃祖就是以為甘寧要去投奔東吳,而當年孫堅正是死在黃祖的手裏,所以他跟劉表一樣,對孫策有極強的防備之心。


    甘寧帶著船隊順流東去,兩日後經過下雉,四日後進入揚州地界,到達柴桑,東吳安排於此的哨探很快便發現了這支從荊州過來的船隊,快馬報去正在彭澤清理袁術殘軍的周瑜。


    “真派大軍過來了?大概多少人?”


    周瑜十分驚訝地問道。


    半個多月前,他的下屬偶然間聽到幾個來自蜀中的商人抱怨,說劉表最近時常在江上操演水軍,害得他們的船在荊州停留了一月之久,損失不少人馬嚼用。


    他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這是劉表故意放出的風聲,目的在於震懾孫策進兵荊州之心。


    後來轉而一想,也可能是袁術覆滅,劉表感覺到了來自東吳的壓力,想趁東吳尚未立穩揚州之計,先發製人。


    不過昨日收到黃祖送來的戰書後,他又覺得此事有蹊蹺,對方如果真要打東吳,為什麽要提前發戰書通知?


    世道亂到現在這個時候,還有誰會顧及禮節?荊州不管是戰船還是水軍人數皆比東吳強很多,直接發過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是更好?


    然而昨日剛收到戰書,今日水軍便到了,好像確實也有點讓自己措手不及,但他還是覺得這事有點奇怪,卻也說不清奇怪在哪裏。


    來人迴答道,“有大小兩百多艘船,其中樓船就有八艘,估計有三四萬左右的人馬!”


    周瑜麵色沉重起來,起身吩咐,“鳴鼓,出兵!速傳令鄱陽,讓淩操調集人馬,自鄱陽湖西側繞去上遊堵住敵軍後路。”


    雖然豫章這邊的袁術殘餘勢力沒徹底料理清楚,不過昨日收到戰書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周瑜還是在彭澤港口臨時集結了六千兵力,而東吳的主力此時就在彭澤一帶,周瑜近段時間一麵清理袁術餘孽,一麵修建軍事工程,原本是打算來日攻打荊州方便,沒想到的劉表居然會先出兵。


    周瑜親自策馬來到江邊登高遠望,果然看見上遊白色的江麵上有黑點出現,隨著敵船越來越近,黑點也越來越大,確是荊州水軍無疑。


    另一邊,甘寧正在苦惱要如何安然從東吳地界上通過,他曾想過派人去表明自己隻是過路的,但是這麽大一支隊伍開過來,很難讓對方相信,再退一步說,就算對方相信了,就會放自己去投靠呂布嗎?


    孫策和呂布雖沒有結仇,但是從唐國這些年一步步殲滅吞並周邊勢力來看,呂布的野心是極大的,他不會滿足於隻是割據一方,這點從他組建水軍也能看出來,消滅了曹操之後,下一步就是東吳和荊州。


    東吳所能依仗的隻有長江天險和水軍,一旦讓呂布把水軍壯大起來,說實話,孫策肯定是玩不過的,所以他必然會阻止自己去投靠呂布,其辦法嘛,要麽是招降,要麽是毀滅!


    “荀先生,真沒有什麽辦法能避免和東吳開戰?”一艘大樓船上,甘寧再一次詢問荀諶。


    荀諶搖頭,“避無可避,將軍帶著這麽多戰船過來,很難讓他相信隻是過路,好在周公瑾才剛占據廬江不久,這裏的軍事設施尚未修建完善,對方又誤以為將軍是來攻打他,照周公瑾性格,他軍事部署的重點必然是斷您後路,而非攔在前路,將軍縱橫江湖近十年,這種情況要闖過去不難吧!”


    甘寧認同地點了點頭, “先生分析得很對,換做是我,也不會相信,必然要把這支入侵的隊伍全殲了!”


    前頭周瑜的戰船已經迎麵開過來了,甘寧朗聲吩咐,“開戰!”


    這時代水軍的裝備和陸軍並沒有多大區別,使用的武器也是刀槍弓弩,作戰方式是先進行遠程弓箭射擊,船靠近後跳到對方船上近身肉搏,當然也有撞擊毀滅船隻的戰法,不過對於今日的周瑜和甘寧來說,他們都不會采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毀八百的戰術。


    周瑜是因為江東水軍原本就少於荊州,舍不得,甘寧是因為這些都是他獻給呂布的見麵禮,也舍不得,如果今日換做是替劉表來攻打東吳,依他奢侈的性格,他絕對會以毀滅式的戰術打得東吳沒有翻身的可能,反正劉表有的是戰船,以一換一東吳現在根本換不起。


    甘寧把承載老弱婦孺的船安排在最中間,他自己打前鋒,正麵迎上前方周瑜水軍,行駛到一定距離,甘寧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派一艘小船上去喊話,表示自己隻是路過。


    揚州已經是孫策的地盤,彭澤過去除了曹操的徐州和吳郡隔江相望,其餘皆是東吳地盤,對方帶著兩百多艘戰船,三四萬兵力路過,周瑜能相信才怪。


    隻是,甘寧這一舉動讓周瑜越發疑惑,不抓緊時間打,還要來嘮嘮嗑不成?這演的是哪一出?


    不過,為了拖延時間,好讓淩操抄對方後路,他也沒有立即對甘寧發起進攻,而是配合他的表演,派使者前去招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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