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前,青州平原郡平原縣。


    “河間、渤海、平原各郡國留守官吏卒兵俱安排妥當了,我意明日便渡河南下,先取濟南、樂安二國,再向東取北海孔融,你等意下如何?”


    縣衙大堂內,呂布一大早便把此次隨從出征的一眾文武喊來商量繼續出兵一事。


    “昨日平原郡各縣才剛降服,明日便渡河,是不是太著急了點?”魏續打著哈欠說道,“咱這一路雖然沒打什麽仗,但一直行軍也挺累人,還是在平原多休息幾日,那北海孔文舉要將沒將,一群士兵也都是沒上過大戰場的,待將士們休息好,大軍直接開過去,他自然開城獻降,不急這一兩日。”


    華雄打趣道,“大王是想快點收拾完青州,好迴鄴城見王妃咧!”


    “大王對王妃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咱出兵到現在都多少日了,頭發快想白了吧!”


    眾人跟著起哄起來,呂布也不惱,反而理直氣壯地說道,“王妃是我妻,我不想她想誰?想你們這群糙漢?趕緊的,廢話少說,今日都迴去準備準備,明日渡河!”


    “是!謹遵大王之令!”眾武將齊聲應下。


    見大家都沒意見,呂布也不耽誤時間,正欲宣布散會,下麵卻響起一個不讚同的聲音。


    “大王,渡河取青州這事確實太著急了點!”


    見出言之人是賈詡,呂布收斂神色,問道,“先生有何高見?”


    賈詡道,“濟南、樂安二國原屬公孫瓚管轄之地,取了也便取了,然北海孔文舉素有清名,在北海任職這六年裏,修城邑,立學校,舉賢才,表儒術,頗有治績,百姓極為愛戴他,大王要以何理由出兵奪他地盤?此乃其一。”


    “其二,據我所知,再過半個月左右青州便進入雨季,此地南北皆為海,水汽十分充足,雨季一來各處多有大暴雨,河流水量爆漲,天氣濕熱,同並州各地差異頗大,若太著急行軍,我怕將士們會水土不服!”


    “其三,青州多山地丘陵,我並州鐵騎到了山區要如何作戰?還有南邊泰山臧宣高,其非但有泰山精兵,更有無數黃巾餘孽歸附於他,其等對青州地形了如指掌,而我軍對卻知之不詳,貿然過去未必能占得便宜!”


    賈詡提的這三點一下子澆滅了眾人急切火熱的心情,尤其呂布,以為憑著消滅公孫伯圭的威勢便可讓青州臣服,卻忽視了這幾個最為實際的問題。


    “那先生以為,何時取北海合適?”呂布誠心請教。


    賈詡撚著下巴胡須,緩緩說道,“大王不該為了打仗而打仗,一郡一縣之地對現在的唐國來說已經不那麽重要了,此番徹底平定冀州這塊產糧之地,隻要搞好經濟,治理好百姓,訓練好軍隊,而後靜觀天下勢力變化,分清主次,緩進急戰即可!此番我軍取了渤海,也該把水軍練出來了。”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取了濟南、樂安便迴麽?”


    呂布這樣問,顯然是有點心有不甘,賈詡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這也是出兵前王妃的意思!”


    “阿茉那時或許……”


    剛說到這裏,呂布忽然覺得心口似被箭紮中般,劇烈疼痛了起來,他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撐在桉幾上,麵色慘白,額角冷汗直冒,幾乎坐都坐不住了。


    “大王?”


    “大王怎麽了?”


    發現他的異常,張遼、魏續騰的一下站起,三兩步奔到呂布身邊,一左一右扶著他要倒下的身體,呂布雙手按著心口,疼得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眾人從沒見過呂布這個樣子,一下子都嚇壞了,華雄、顏良、馬超、閻行等人跟著圍上去,賈詡想跑去喊軍醫,左腳不小心在桌角絆了一下,有點滾胖的身體倒在地上,一下子竟起不來,他躺在地上大喊,“快去請軍醫!快!”


    閻行迴過神,一邊大喊一邊飛奔出去。


    “大王,大王到底怎麽了?是不是中毒了?”馬超急得大叫。


    呂布這會兒又疼又慌,磕磕絆絆道,“阿、阿茉她、她出事了……”


    馬超:???


    魏續卻立即明白過來,自姐夫得了仙人助力後,時常便會心口痛,後來姐夫告訴他,這個仙人本是阿茉的,所以隻要阿茉受傷,他就會痛,那年阿茉離開,在外產子那天姐夫也疼了一天,然而卻並沒有今日這般嚴重。


    如此疼痛,阿茉莫不是……


    魏續不敢想,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會的,不會的……


    呂布覺得心髒那裏似乎有個什麽東西要剝離而去,他知道必然是那個係統,這麽多年係統除了讓他偶爾痛一下,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今日這樣隻有一個可能,就是阿茉要消失了……


    阿茉要消失了?要消失了?


    “不,不會的,不會的……”


    呂布慌得手腳都抖了起來,他再也顧不得疼痛,站起來拔腿就往外衝,一邊大吼,“速牽坐騎來,迴鄴城!”


    張遼和馬超連忙拉住他,張遼擔憂道,“你這樣子如何騎馬?”


    魏續卻道,“大王隻會痛,身體應當不會有恙,快讓他迴去,否則、否則可能……”


    可能見不到王妃最後一麵了……


    後麵的話他不敢說出口,呂布卻知道他想說什麽,他狂躁咆孝,“閉嘴!不會,不會的!她不會死,不會死!”


    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倒是賈詡很快從這簡短的對話中聽出端倪,他爬起來拉住魏續急急問道,“大王是不是能感應到王妃?”


    魏續這時候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再也顧不得什麽秘密,簡單解釋道,“大王和王妃心脈相連,隻要王妃受傷, 大王便會痛,以前他隻是小痛,便是王妃經曆產子之痛,大王也沒這般嚴重,今日隻怕,隻怕……”


    賈詡聽完,踉蹌後退兩步,絆到別人的腳,差點又摔倒在地,其他人在震驚之餘,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呂布依然掙紮要迴去,賈詡恍然迴過神,對馬超道,“快打暈他,不能讓他這樣迴!”


    馬超看著狂躁如受傷雄獅的呂布,有點不敢下手,賈詡怒喝,“你想害死大王嗎?放心,所有罪責由我承擔。”


    見幾個人都拉不住呂布了,馬超咬了咬牙,上前給了他一個刀斧手,張遼忙接住暈倒的呂布,將他平放在地上。


    魏續不解,“為何不讓大王迴去?”


    賈詡道,“王妃這一次治了整個冀州世族豪強,此番出意外必是那些叛賊派人行刺,他們除了殺王妃,更想殺大王,他若就這樣策馬迴去,幾個大王都不夠人刺殺!”


    “那、那現在怎麽辦?看這情況,王妃隻怕已經……”


    賈詡想了一下說道,“文遠,你領大軍先駐紮平原,孟起,英偉,你二人帶一千精騎護送大王迴去,不要騎馬,坐車,沿途若要下車,必須把周圍探查清楚,除了我軍將士,任何人皆不得靠近大王。”


    “一千人會不會太少了?”馬超擔憂道。


    “不少了,冀州士族已經被拆分,他等沒辦法集結隊伍伏擊,最多是派死士或殺手暗殺!”


    “那大王不聽怎麽辦?”


    賈詡道,“你先去準備,等他醒了我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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