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對他忠心耿耿,隻是因為給他送了一個女人兩個少年,他便以貪汙為由將我罷官……”


    前雁門郡樓煩縣令宋元坐在荀府大廳內,滿臉委屈和心酸地訴說著自己的不公遭遇,“在下不說學識淵博吧,卻也是飽讀經書,隻是想給他留個好印象,以便更好地為唐國效力,不料他竟是怪人一個,男女都不要,後來我多方詢問才知,他先頭已經拒絕過多名女子,就怕惹王妃生氣,我是沒見過如此懼內的男人,虧他還是一國之王,連個妾也不敢納,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宋元說得口幹舌燥,端起桉幾上的碗灌了口茶繼續吐槽,“那王妃也是個罕見的妒婦,這天底下但凡有點權勢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偏她就不讓!我要是大王,這樣的女人我早休了她。”


    “休了她?”郭嘉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家大王真要休了她,唐國也就完了,你又不是不知唐王便是因為有她才有今天,而且……”


    郭嘉停頓了一下,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後麵多的是人等著娶她,我倒是希望唐王有一天真和她決裂,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宋元訕訕笑道,“在下也知唐國能有今日幾乎全仗她之功,方才所言隻是一時氣憤,隨口說說罷了,依唐王對她的寵愛,他就是休了自己也不可能休了她!哎!閑話不多說,在下如今在唐國是混不下去了,想到曹公這裏尋個一官半職,二位可否為我引薦?”


    荀或道,“我家主公求賢若渴,宋先生肯來效力,自是歡迎之至,隻是先生也知道,此番唐國正和燕國交戰,曹公又是燕國盟友,特殊時期,總得小心一點,先生若想取得曹公信任,總該拿出點投誠的誠意方可。”


    畢竟是在敵國當過官的,昨日大家又剛好在說內賊一事,荀或免不了要懷疑這是不是唐國派來當臥底的。


    “這是必須的!”宋元一副我懂的表情,右手伸進懷裏掏出一張紙,“此乃我唐國特有的三弓床弩,在下從前在樓煩城頭看過,憑記憶畫下來的。”


    昨日剛惋惜拿不到床弩樣本,今日就有人送來了圖紙,荀或大喜過望,霍然站起,親自走過去接過圖紙仔細看了起來,卻見此弩上麵裝有三張弓,二正一反,確是奇思妙想!


    宋元解釋道,“其中可能有畫錯之處,但大體構架不會有錯,荀侍中可照著這個尋匠人再研究調試,應當能做出來。”


    “好!好!極好!極好!


    ”荀或笑得嘴都合不攏,“宋先生可是為我大漢立下了大功,我今日便帶你去見曹公和天子!”


    “不急!”宋元一臉自得,不慌不忙道,“在下還帶來了一個消息,或許對曹公有所幫助。”


    “先生真是我主的福星啊!”荀或滿臉都是笑意。


    隻要是唐國的消息,不管是什麽,對現在的曹操來說都是有用的。


    宋元道,“在下來之前聽說,甄家原本想將五娘子嫁與唐王為妾。”


    “還有這事?”郭嘉麵露詫異,“甄家不是已然和王家結親了麽?”


    言下之意是兩家已經是親家,還有必要再結一次麽?


    宋元道,“我聽說這五娘子小時候有相士為她看過相,說她將來貴不可言,自唐王擊敗袁本初,占領冀州後,甄家便投靠了唐王,估計是覺得唐王將來會奪得天下,故而一心想和唐王結親,他家四娘子出嫁時,甄家讓五娘子也跟著一起來了並州,奈何王妃是個善妒的,死活不同意大王納妾。”


    荀或臉上笑意頓失,追問道,“甄家是何時提出結親一事?是否在唐國向民間征集糧草之前?”


    “這個我哪裏曉得,我隻知王妃之前去巡視陝州,迴來後並沒有立即發布征集糧草的命令,期間或許在和甄家商談糧草一事,甄家或許以此威脅王妃讓大王納五娘子,王妃應該是不同意。”


    荀或郭嘉聽完,對視了一眼,忽然明白了什麽,這甄家非但不是內賊,其在得罪唐王和唐王妃的情況下,為了保住家族富貴,還會選擇徹底投向公孫瓚,但若公孫瓚把甄家抓了起來……


    想到這裏,荀或轉身往門外走,剛走了兩步卻又突然停下,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宋元有點莫名其妙道,“此事有何不妥?”


    荀或搖了搖頭,郭嘉卻明白他的意思,說道,“此時還是不要冤枉甄家為好。”


    荀或點了點頭,幹脆帶宋元一起去見曹操,曹操聽完事情始末,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讓人去追迴信使。


    他的第一想法和荀或一樣,想將錯就錯,讓甄家同時和燕、唐交惡,最後隻能投靠兗州,不過這種情況下,或許人家也可能再跳迴呂布那邊,穩妥起見,還是把誤會解除更妥當。


    “既然不是甄家,那會是誰?”曹操問道。


    “這個真沒有頭緒,那些開始不肯歸降公孫伯圭的家族皆有可能,然而其中大大小小的勢力非常多,難以理清。”荀或搖頭道。


    “罷了!便讓他們自己鬥去!”曹操歎了一句, 又問宋元,“那甄家五娘子的命格當真貴不可言?”


    宋元不確定道,“在下也是聽別人說的,誰知是真是假,主公若想證實,可尋來當初為她看相之人詳細詢問。”


    “她現在人在晉陽?”


    宋元迴道,“是在晉陽王家,不過唐王拒絕納她為妾,甄家應當會把人接走。”


    “改日讓甄家送來兗州我看看,到底生的何種貴相?”曹操複又問道,“唐王妃當真不許呂布親近任何女人?”


    知道那女人跟別人不一樣,不過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曹操也是很難理解她對呂布的這個“無理”要求。


    這一點宋元切身體會過了,他十分肯定地點頭,“當日在下給他送了個絕色美人,衣服都脫了,這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忍不住,可唐王剛進去便讓人把那女子給扔了出去,連她坐過的浴桶都更換了,可見懼內到了何種地步。”


    曹操凝眉沉思了片刻,又問,“那若是呂布真睡了別的女子,唐王妃會如何?”


    宋元搖頭,“在下對她秉性也不太了解,不曉得,不過除了不讓納妾這一點,從唐國所行的各項政策來看,她其實挺大方豁達的。”


    曹操看向荀或和郭嘉,笑道,“不若試試?”


    明白曹操是想離間呂布夫妻,郭嘉道,“依宋先生所言,除非用藥,否則呂布不會中招,而想對呂布用藥,這機會跟刺殺他一樣渺茫!”


    曹操道,“這事先記下,找機會試試,若能成,或許會給我們意想不到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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