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上,許褚看著張茉一臉關切地問道,“方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頭暈了呢?”


    張茉精神抖擻地說道,“其實沒暈,就是想讓奉先跟我迴河東。”


    “為何?”許褚不解。


    呂布笑道,“她怕我又去衝陣殺人!”


    “為何?”許褚越發不解。


    “我怕他受傷!”


    其實是怕有呂布在,袁紹和曹操的人不敢來搶人,畢竟天子再重要也沒有自己的命重要,呂布這家夥的武力值袁曹二人再清楚不過了,若見他在此,隻怕他們調頭就往迴跑。


    此刻,袁紹帶著張合、顏良領五千人馬緊趕慢趕,終於在日落時分到達湖縣。


    “主公,是否在此歇息一晚?”張合驅馬來到袁紹車架旁請示道。


    袁紹搖頭,“再行半日即可到華陰,按長安那邊傳來的消息,陛下應該明日會到,讓將士們辛苦一下,趁著天色未暗再趕一趕,我等先趕去華陰等候,斷不可叫呂布那廝搶先一步。”


    “是!”張合領命,調頭去前方指揮士兵繼續趕路。


    而就在這時,前去探路的斥候迴來稟報道,“使君,前方風陵渡路口有兩千並州騎兵,看樣子是準備明日啟程去華陰。”


    “隻有兩千?呂布在不在?”袁紹略有些緊張地問道。


    此次他暗中策劃這一出皇帝東逃的戲碼,便是想悄悄來把陛下接走,不料呂布那廝消息靈通得很,竟然先一步從河東郡過來,就連曹孟德也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正往此處趕來。


    斥候迴道,“確定隻有兩千騎,屬下下午的時候看到呂布帶一女子坐船迴河東郡了,看樣子似乎那女子身體有所不適。”


    袁紹鬆了口氣,“呂布不在就好!”


    他又問道,“曹孟德的隊伍到哪裏了?”


    一旁沮授迴道,“昨日探馬來稟,他才過陝縣,速度快的話,這會兒應該渡過燭水了,明日也可抵達華陰。”


    袁紹斟酌了一番,說道,“我等速度再快隻怕也快不過呂布的人,先去華陰外守著,讓將士們休息,待曹孟德來了再一同搶奪天子,呂布那邊隻有兩千騎,又要護著天子,未必是咱們的對手。”


    沮授點頭,“主公說得是,曹公也算是自己人,先把天子搶到手,事後可同他再商量。”


    曹操這時候也帶著兗州僅有的四千騎兵,快馬往華陰方向奔來。


    曹操本來也是要設計讓天子逃出長安,不過還不等他有所動作,便收到一封匿名書信,說長安大亂,天子已經逃出來了。


    曹操立即想到這是袁紹在背後搞的鬼,那家夥被呂布打怕了,想把天子當保命符。


    那日曹操聽完荀攸的一番分析規劃,已經不太在意袁紹是否會被呂布所滅,他也看出來了,袁紹並非呂布對手,冀州被呂布和公孫瓜分是早晚的事,現在他的目標是把天子握在手中,盡快消滅南方各諸侯,而後再和呂布一決雌雄。


    日出時分,曹軍終於趕到華陰城東,袁紹早已在此紮下營寨,也給曹軍煮好了飯食。


    曹操並不客氣,讓士兵們先去飽餐一頓,就地休息,他自個兒去見袁紹。


    “陛下到哪裏了?”


    袁紹望著遠處的華陰城,說道,“探馬迴報,昨日半夜時分,我到達之前陛下剛被段煨迎進華陰城,陛下隻帶了一眾朝臣、幾個內侍和一後一妃,因為走得匆忙,並未多帶口糧,一眾人餓得幾乎走不動,半路殺了兩匹馬為食方撐到華陰。”


    “哀哉!嗚唿哀哉!”


    曹操聽完大聲痛唿,“漢室頹廢,天子蒙塵!我等世受皇恩,不能為國除奸,竟讓天子受此苦難,實是大罪過!大罪過啊!死後也無顏去見列祖列宗啊!”


    袁紹白了他一眼,演,接著演!


    曹操又道,“洛陽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周邊數十裏荒無人煙,絕不能讓陛下住在這樣的地方,我已著人在許昌另修宮殿,待陛下從華陰出來,便將他接去許昌,本初以為如何?”


    袁紹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這廝臉皮之厚當真是當世罕見!沒有老子耗費巨大人力財力,陛下如何能順利逃出長安?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袁紹不想再看不要臉的曹操,轉而看向城北呂布軍寨,冷聲道,“那也要先擊敗並州軍再說!據探馬報,李肅和李傕也帶兵過來追趕,前鋒已經到華陰城西了,那二僚後麵還有一萬多兵馬,華陰段煨也有一萬左右卒兵,不知段煨是何態度,這數方人馬齊集,可不好搶啊!”


    曹操道,“你我兄弟一體,自是同心協力保護陛下。”


    “嗯!先把人搶到手,到時候是去鄴城還是許昌,由陛下自己說了算。”


    “這是自然!”


    傍晚時分,李傕李肅兵馬也抵達華陰,二人要求段煨將天子送出來,卻遭到拒絕,兩人在城下罵罵咧咧了一陣,也在外麵找了個地方安營紮寨。


    城內,劉協聽聞二李追來,嚇得臉色都白了,他哆哆嗦嗦地懇求段煨,“段、段將軍,你可莫放他二人進來,段將軍護駕有功,隻要把朕安然送到袁州牧那兒,朕、朕封你鎮東將軍,華陰侯……”


    段煨澹然笑了笑,自二李把持朝政後,大漢的官職侯爵早不值錢了,鎮東將軍?聽得好聽,呂奉先兵馬下來,幾日就給你打得找不著東,至於華陰侯,他段煨在這裏經營幾年,不是侯爵勝似侯爵,然而守不住自己的地盤有毛用?


    這世道已經是用拳頭說話了!


    段煨拱手道,“陛下為何要去冀州?您不知,去年袁本初夥同兗州曹孟德兵犯並州,叫呂奉先打敗,袁本初怕呂奉先以牙還牙,故而想接您去當護身符,您去冀州不如去並州,當今天下最能打的便是呂奉先,您在那兒安全才更有保障。”


    劉協聽到這些不由懵了一下,下意識轉頭看向太尉楊彪,楊彪道,“並州呂布雖勇,然其曾事過董賊,陛下剛出狼穴,豈可再入虎窩?”


    段煨冷笑,“在下亦為董卓親信部下,陛下怎又敢來華陰呢?”


    楊彪一愣,竟無言以對,他們怕被二李前鋒隊伍追上,又聽聞呂布軍在前頭,這才不得不進華陰來躲一躲,以待袁紹,不料這段煨竟然已經投了呂布,這下麻煩了!


    劉協這會兒正在努力迴想呂布此人,好像長得極為高大威武,煞氣逼人,他又想起被董卓和二李脅迫恐嚇的這幾年,下意識抖了抖,怯怯看了眼段煨,含含湖湖道,“段、段將軍說、說去何處,便,便去何處。”


    段煨滿意一笑,拱手道,“陛下英明!您放心,奉先忠於漢室,斷不會如二李那般對待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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