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野王縣的曹軍,白陘這一側雖然也被張遼軍追擊,但因為離朝歌城近,除了墊後之人,其餘皆安然退迴了朝歌城。


    曹操在朝歌停留了兩天,野王縣那邊的斥候傳來消息,墊後的校尉史渙戰死,卒兵戰死四千餘人,餘下盡數投降。


    另,於禁那三千精銳戰死七百多,其餘皆降,於禁中了一箭,被對方生擒。


    聽到這個消息,曹操又驚又怒,兩萬人馬,沒有一個逃迴來,兩員大將一死一傷,這個打擊對曹操來說實在有點沉重。


    因為被張茉挖了諸多牆角,曹操現在手下可用將領並不多,而於禁治軍嚴謹,是位不可多得的良將,曹操對他極為看重,聽聞他被擒,曹操第一時間想到了交換人質將其贖迴。


    呂布給的答複很痛快,可以,以四換一。


    曹操雖然欣賞杜畿等人,但兗州不缺文臣,倒也沒有討價還價,雙方交換了人質,曹軍從魏郡退出河內,呂布讓張遼順手拿下朝歌城,著麹義、宋憲帶兵清理此次投靠曹軍的河內世族豪強。


    …………


    “伯侯,曹軍已退走,依我看,此事便算了吧!”


    迴汲縣的路上,汲縣縣令楊俊騎馬跟在杜畿身旁,為那些牆頭草求情。


    “不能算!”


    杜畿嚴詞拒絕了楊俊的請求,他勒停坐騎轉頭看著他,“這些人能叛第一次便會叛第二次,此次若非我並州軍善戰,若非主公英明,夫人善謀,文臣武將團結一心,並州早叫袁曹瓜分了,這些人開城迎敵,為曹軍供應糧草,甚至組織部曲抵禦並州軍,此叛逆不除,河內難安。”


    “我亦知他們有罪,然人數太多,這一下子得殺多少人?何不抓大放小,殺一些領頭之人,以儆效尤。”


    杜畿搖了搖頭,輕磕馬腹繼續往前走,司馬朗來到楊俊旁邊說道,“季才沒看明白嗎?主公清理叛徒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要從世族豪強手裏收迴土地,以及糧食。”


    他望著路邊的田地,“今年開春一直不下雨,現已是六月底了,你看那田裏的粟苗,一棵棵萎靡不振,穀殼幹癟,這又是一個災年啊!百姓手裏無餘糧,豪強卻家家穀滿倉,他等若安分守己,誓死效忠主公,主公無理由,也不會去動他們,然而此次這事,沒有轉圜餘地。”


    “天下早已亂了,要平亂世重鑄根基,百姓是基礎。咱家這位主公,不是那種能讓人牽著鼻子走的人,他想把河內變成如並州、河東郡一樣,承載他這條舟的是普通百姓,而非世族豪強。”


    “世族豪強可以存在,但隻允許重清名,忠心耿耿之人,此番我等若也降了曹操,他一樣會清算。”


    楊俊聽完,背後冷汗直冒,他出身弘農楊家,而楊家同袁家乃姻親,此次若非跟著杜畿他們,他定然也會降曹,而今看來,主公若是為了清理河內,先前或許是故意放曹軍進來,就是為了揪出不安份之人。


    杜畿快馬趕迴懷縣,麹義和宋憲已經在那兒等著他了,從他手上接過名單後,便以懷縣為中心開始殺,有些縣城的豪強幾乎被屠戮幹淨,當然也有聯合起來反抗的,不過越是反抗,破城後麹義殺得越狠,經過一個多月的洗禮,河內郡宗賊被清理一空,官府收迴大量土地,繳獲了無數糧草。


    獎賞過將士之後,餘下的收歸府庫,接下來重新分配土地,以及之後賑濟災民,收納流民之事就交給杜畿等人了,麹義領兵迴晉陽複命,宋憲依然駐守河內。


    …………


    七月盛夏,弘農郡華陰城外,原本應該綠意暗然的田野一片灰黃,黑壓壓的蝗蟲成群成群地飛舞著,視線所及之處,除了蟲子還是蟲子,天上、樹上、地上,甚至人的身上。


    段煨側頭看向停在他肩頭的一隻蝗蟲,兩指將它彈飛,厲聲大吼,“速度,組織百姓搶收,能搬的全搬進城,牲畜食用的草沫亦要多備下,再調十個屯士兵來幫忙。”


    其實不用他下令,田間地頭已有許多農人在搶收粟麥,雖然還沒完全成熟,因為缺水也長得很幹癟,收成估計隻有往年的兩成,但總勝過顆粒無收。


    士兵急匆匆奔進城傳達命令,不一會兒,兩千士兵列隊整齊出城,分散各處幫百姓搶收。


    “將軍,陛下出逃,李肅他們必然很快要追來,呂布陳兵風陵渡,袁紹、曹操也在趕來的路上,照此行程,幾方人馬可能會在此處打起來,這要糟踐的可是我華陰的田地啊!”段煨身旁一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有點心疼地說道。


    幾萬人馬在華陰城外交戰,田地叫人馬踩踏結實,來年開墾會很困難,還有屍體如果沒處理好,這麽熱的天,一個不好就是疫病蔓延,華陰此次真是遭受無妄之災。


    段煨有些無奈道,“那你說怎麽辦?我到時總不能不讓陛下過去。沒想到這些人來得這般快,又正趕上蝗災,咱趕緊把糧收了,到時城門一關,管他幾家怎麽打,至於被糟踐的田地,咱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文士歎了口氣,“將軍,咱處在這個位置上,哪能一直保持中立?依在下之間,不如趁此機會投靠一方。”


    “這個問題我早思量過了。”


    段煨道,“李傕李肅皆莽夫,這些年把持帝都,農事半點不重視,缺糧了不是以陛下名義朝各方討要就是縱兵擄掠,此次又被人挑撥互相攻殺,跟著他們早晚是個死。”


    “至於呂布,當年我沒跟隨他去並州,現在人家強悍如斯,這時候去投靠,未免覺得我太過勢力眼了, 而袁紹就不用說了,他看不起我等西涼莽夫,投他也得不到重用。”


    文士道,“不若就舍了華陰,去兗州投靠曹孟德?”


    望著眼前水渠成網的廣袤土地,段煨重重歎了口氣,“四年了,我在這裏挖渠修路,通河修堤,勸課農桑,華陰百姓無一人餓死,我若走了,他們必然落入李肅李傕等人手裏,我舍不得啊!”


    “這些年他二人不單禍害朝堂,更是把這關中百姓都禍害光了,今年先遭大旱又來蟲災,外麵已經開始人吃人了,也就華陰在我庇護下能保住一方淨土,我不想離開這裏。”


    二人正說著話,卻見遠處田埂上走過來兩個人,不同普通農人打扮,先頭那個老者身穿長袍,頭上戴著一頂草帽,帽簷壓得低低的,看不清樣貌,他身後那少年倒是穿著普通短褐,並未戴帽,麵貌十分俊秀。


    老者走到離段煨三十步左右的地方,抬了抬草帽的帽簷,露出一張段煨十分熟悉的臉龐。


    “賈文和?”


    段煨驚訝了一瞬,而後長腿一伸,跨過麵前一道溝渠,疾步迎上去,他黝黑的麵龐滿是喜悅之色,“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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