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兩次差點命喪呂布手下,對他有嚴重的心理陰影,上次提議先出兵上黨,並不是因為看出了什麽陰謀的味道,隻是為了盡快除了呂布,順便搶了他老婆。


    如果袁紹退兵了,曹操承認憑他一人目前是不敢和呂布叫板。


    戲誌才道, “若本初公退兵,河東郡便隻能放棄了,河內同魏郡接壤,倒也好布防,白陘在冀州手裏,主公隻要派兵堵住太行陘,再奪下箕關, 也就無懼並州軍了。”


    “可惜了,如此好的機會, 現在隻希望本初能快過呂布,在他從晉陽迴來前拿下壺口關。”


    曹操正祈禱著,夏侯惇從外麵走進來,拱手稟道,“主公,元讓差人來報,張遼軍抵擋不住我軍進攻,領兵退出河內,白陘關卡上駐紮的袁軍被擊退,張遼已經自白陘入上黨了。”


    “廢物!”


    聽到這個消息,曹操勃然大怒,“那袁軍將領是廢物嗎?張遼才多少人?這頭被我軍圍打著,他怎麽就叫人家給擊退了?”


    曹操隻覺得腦殼突突疼了起來,他這邊剛打算去打箕關,袁軍就給他把白陘弄丟,還讓不讓人活了?


    夏侯惇解釋道,“這不能怪人家,實在是張遼這廝太奸詐了, 這邊跟我軍打得不死不休,擺出一副堅決守護河內,寸步不讓的模樣,暗地裏卻在想退路,悄悄遣了一隊人去下關口。”


    “他兵馬還有幾何?”曹操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問道。


    “八千餘吧!”


    “打了這麽久,我軍折了有五千多卒兵了,他卻損失不足兩千,如今又退走上黨,顯然也是要去合剿袁本初。”


    戲誌才道,“此事對我們來說其實不算糟糕,先前他據守三縣,呈鼎足之勢,我軍圍剿甚為不便,現在退至關口,或許更好打一些。”


    他話音剛落,卻聽夏侯惇繼續道,“這正是我要稟報的另外一事,張遼留了五千卒兵守在關隘上,元讓打了兩次沒打下來, 請求增兵。”


    “留了一半多守關隘?”曹操驚訝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事不對勁,太不對勁!”


    他剛才還以為張遼退兵是要去合圍袁紹,可照此看來,他分明是為了守住並州通往河內的第三條通道。


    戲誌才剛才還算樂觀的心態立即有點崩了,他臉色瞬間難看下來,“若我猜得沒錯,太行陘或許也有大量兵馬駐紮!”


    曹軍目前是完全占據了河內,但若三條重要通道全被並州軍把控著,那他不得不懷疑,河內或許會是對方設的第三個甕,呂布打退袁紹後,並州軍自三個方向出兵進入河內,曹軍能否抵擋得住?


    那女子果然膽大,這是把呂布的所有基業都拿來當賭注了,她到底哪來的自信?這其中隻要有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呂布這幾年積攢的家業可就全玩完了。


    “不是,他哪裏來那麽多兵?”曹操滿臉不解,他們出兵前也是粗略做了調查的,並州總兵力隻有兩萬多,怎麽安排都不可能再有多餘兵馬能駐紮太行陘。


    “有沒有派支隊伍前去探查一下便知,我軍若拿不下其中兩處關道,河內便不算是兗州的,主公要早做打算。”


    到嘴的肉怎麽可能讓他再吐出來?曹操當即下令道,“再增派五千卒兵,全力攻下白陘,另派八千去箕關,拿下宋憲,同時遣一隊人去太行陘探一探路。”


    “是!”夏侯惇領命。


    三條道皆被並州軍控製著,曹操這時候即便想去援助袁紹也不可能了,他隻能趁呂布和袁紹交戰之計,搶占通道,以鞏固河內軍防。


    …………


    “阿茉,麹義出兵了,隊伍似乎全是往東城門方向來了。”


    次日,晉陽城,天邊剛剛泛起一點魚肚白,張茉便被菊香從被窩叫醒。


    她從榻上坐起來,隨手拿起掛在旁邊的衣服穿上,問道,“確定全是往城東來了?”


    菊香道,“天沒完全亮,就東邊能模糊看到一點,那黑乎乎的人影都是往東而來,其餘三麵暫時無任何動靜,阿褚問要不要把城西城南的床弩推一些去城東?”


    張茉想了想,搖頭,“床弩笨重,這會兒倒是有時間推過去,一會兒打起來麹義若來個聲東擊西,咱推床弩的速度可快不過他士兵奔跑的速度,城西城南下麵無任何障礙,城內守軍又不足,很容易叫他攻破,且再看看情況。”


    她穿好衣服,把頭發用發帶隨意束起,戴上一頂防風的帽子便出去了,等來到城頭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泛青,約莫能看到遠處走在前頭的士兵好像抬了很多笨重的東西。


    等天更亮一些,張茉終於看清了麹義士兵抬的東西,有長梯子、木筏、拆下來的帳篷等雜物。


    “他是要用這些東西來渡河?”許褚問道。


    “應該是了,這附近的大樹我先前都叫人砍幹淨了,他這是破釜沉舟,把他自家的運糧車、帳篷皆拆來造伐,顯然是篤定今日能破城。”


    徐晃道,“他哪來的自信?就算咱沒安排後手,城內三千卒兵加部曲、百姓,還有床弩,他一日內要攻破也沒那麽容易。”


    張茉笑道,“他不是自信,是狂傲!”


    “看這陣勢,他是打算從東門攻入,這時候去南邊調弩車還來得及。”徐晃說道。


    張茉斟酌了一番,吩咐道,“那便把南牆西半段的器械調來,傳信安仁,叫他從汾河下遊先渡河到西岸。”


    “為何?”


    聽她這樣安排, 徐晃先是有些不解,稍一想又立即明白過來,“你是說,麴義的目標是南麵城牆?”


    張茉點了點頭,“這條護城河是從汾河挖出來的分流,繞過城東後又在城南匯入汾河,他若讓木筏順流下到汾河,士兵沿著護城河岸跟過去,如此多木筏,一會兒功夫便能渡過去數千人到城南西半斷城牆下。”


    “就憑這個判斷是否有點不靠譜啊,萬一他打的不是這個主意呢?”徐晃有點懷疑道。


    “他是麴義啊!不會真的將四萬大軍全集結在一處城牆下,他故意在東邊造出如此大聲勢,除了要調走我西、南兩麵的床弩,他還想把我騎兵隔離在東麵。”


    汾河自北向南從晉陽穿城而過,將整座城分成了東西兩部分,城內有橋可溝通東西,城外卻沒有,南、北兩邊城牆上開有東西兩個城門,城內騎兵一旦從東門出去後,隻能被河流隔離在東邊,想去西麵殺敵必須先迴城,再過橋然後從西門出,麴義如果速度夠快,等你這進進出出,一來一迴,他士兵可能都登上城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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