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茉此刻在心裏把麹義咒罵了幾十遍不止,這廝真的是欠收拾!太欠收拾了!說話就說話,掀她帽子作甚?這下慘了,被袁紹看到,會不會被認出?


    張茉隻是愣了一下很快鎮定下來,就算被認出其實也沒太大關係,觀袁紹此時反應,


    曹操顯然是沒有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頂多是張先生的女子身份被拆穿,自己雖然騙了他,但不管是在洛陽還是在對付牛輔的時候,自己都是真心在幫他。


    袁紹不像曹操沒臉沒皮的,此人重身份、好麵子,


    妥妥的古代紳士,當初也是考慮到這一點,


    她才敢跟張機過來,


    如果換做曹營,她是打死也不敢來的。


    袁紹打量著張茉,帶著幾分懷疑道,“小娘子看著眼熟,極像孤見過的一位……很特別的男子。”


    “是嗎?”


    張茉心思急轉,先是驚訝,一瞬後又垂下眼眸,用手捂住陰陽臉,聲音帶著絲絲哀傷說道,“小女因長了陰陽臉,自小被家人丟棄,模糊記得家中似有個雙生兄長,使君見到的男子或許是我兄長。”


    不待袁紹追問,張茉又問道:“不知使君見過的男子身在何處?可否讓小女一見?爹娘雖不要我,兄長或願認我。”


    “哦?竟是如此……”


    袁紹眸光幽深地看著她,突然伸手拉開她捂著臉的手,另一手朝張茉那半張黑臉摸去,


    拇指在她臉頰上使勁搓擦了數下。


    張茉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下意識後退兩步,旁邊麴義差點被她帶倒在地。


    袁紹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腹依然是紅白色,並無半點黑色。


    然而這並沒有打消他的懷疑,他轉頭對一個士兵道,“去打盆水來。”


    張茉知道他想幹什麽,自己現在這張臉是名副其實的陰陽臉,根本不怕水洗。


    雖然黑的這邊其實並沒有很黑,但和白皙這邊一對比,那種感覺就像大家都覺得黑人的牙很白一個道理,看著怪異得很。


    士兵很快端來一盆水,袁紹吩咐道,“把臉擦洗一下。”


    張茉故作疑惑,“使君為何要讓小女洗臉?”


    “讓你洗便洗!”袁紹沉聲道。


    “哦!”


    張茉怯怯應了一聲,走過去掏出自己的手帕,在眾目睽睽下仔細把臉洗了一遍,袁紹見她洗過依然是陰陽臉,便是連臉上的斑也還是原來模樣,暗道,“世上竟真有如此巧合之事?雙生子?天縱奇才?陰陽臉?全叫孤遇見了?”


    他從前也不是沒懷疑過張先生可能是女子,有一次假裝無意拍過他胸膛,並非束胸,觸感確實是男子,便也打消了這個懷疑。


    而此女身段凹凸有致,這胸圍如何束也能看出是女子,還有那小蠻腰,他兩隻手就能圈起來,再觀她的臉,從中間一線分開黑白兩色,這便是覆蓋住一側讓太陽曬也曬不成如此模樣。


    難道真是雙生子?如此巧合?


    他聲音帶著兩分急切問道:“小娘子當真有兄長?可還記得家在何處?父母姓甚名誰?”


    自張茉被呂布抓走,袁紹奪下冀州後便派人去並州打聽了,卻無半點消息,如今找到一絲線索,怎叫他不激動?


    張茉茫然搖了搖頭,“小女三歲被丟棄,基本都不記得了,這些年師父亦帶我尋訪過家人,卻如大海撈針,使君若有兄長下落,還請告知。”


    袁紹頓時滿是失望,“孤也正在到處尋他!”


    他說著又看向張茉,“令兄智謀無雙,小娘子亦不差,今日若非你向天借神兵,孤這些將士可都迴不來了,不若日後便留在孤身邊?”


    張茉不知他這個留在身邊是什麽意思,索性裝糊塗,“多謝使君厚愛,家師已答應留在冀州,小女自然跟隨師父為使君效力。”


    果然是雙生子,同她兄長長得一樣,腦瓜子也一樣聰明,可惜了這陰陽臉,袁紹目光再次落在她黑色的半邊臉上,若這邊恢複正常,此女該是如何傾國傾城?!


    “你這臉治不好?”


    張茉垂淚點頭,“師父這些年試了許多辦法皆無用,我便是想讓這白皙的一半曬黑也無法。”


    “竟有如此神奇之事?”袁紹詫異。


    “使君不信,我這幾日便不戴帷帽,過幾日您再看是否會變黑。”


    袁紹擺了擺手,“那倒不必。”他可沒這麽閑,來研究這臉是不是真曬不黑。


    這時麹義走過來,一手搭著張茉肩膀對袁紹道,“主公,把小醫匠賞賜給屬下為妾吧?”


    袁紹搖頭,別有深意看了眼張茉,“小醫匠非女仆奴隸,此次又立下大功,孤無權將她賞賜他人,麹將軍喜歡,自己說服她。”


    睡服啊?麹義食指在張茉白皙的半邊臉上輕撫了一下,低聲壞笑,“待本將軍病好,睡服你可好?小醫匠……”他著重咬著睡這個字,語氣極為曖昧。


    張茉心中一陣惡寒,一把搡開麹義的魔爪,對袁紹服了服,假裝害羞,轉身便朝醫務營走去,師父那兒應該有可以讓人不舉的藥吧?!


    敢對本醫匠動歪心思,可別怪我把你給廢了!


    …………


    公孫瓚首戰失利,心裏不甘,想著趁熱打鐵,當夜又發動了一次夜襲,然而袁紹有所防範,收效不大。


    首戰失利,夜襲也沒能成功,公孫瓚第二天便沒有再發動進攻,讓士兵休整了一天。


    第三天清晨,當公孫瓚準備再次出兵時,後方大本營卻傳來一個爆炸性消息。


    “上萬人馬?袁紹何處變來這許多人?”


    “屬下不知,昨日傍晚,那批人駐紮在營東十裏處,觀軍旗是顏良的隊伍,晌食時分,敵營處炊煙不斷,人數不下一萬。”


    公孫瓚擰著眉頭在帳中踱來踱去,“顏良不是駐守鄴城麽?鄴城離此最快來迴也要六七日路程,即便他前日去搬救兵,飛也不可能如此快?”


    眾人也是一頭霧水,這時,公孫瓚身旁一將領道:“前番在界橋,袁紹一舉得勝,原以為他會乘勝追擊,卻沒想過了一月餘尚無動靜,是否他軍中有瘟疫亦是騙局,是為騙我等傾巢而出,他好端我老巢?”


    公孫瓚想起昨日戰況,袁紹手下明明有麴義這猛虎,其所率輕騎之精銳,絕不亞於自己的白馬義從,可一整日都不見麴義出寨野戰,即便後來那些騎兵被自家所困,也不見人出來營救,極不合常理。


    這種情況,要麽袁紹軍中是真遭了瘟疫,無力野戰,要麽就是為了牽製住自己主力,好偷襲自家後方。


    公孫瓚一時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麽情況,但據斥候來報,自家後方確實出現了袁紹兵馬,若不迴救,大營一旦被攻破,他的損失將十分慘重。


    想到這,公孫瓚立即道:“田楷,你速帶一萬人馬迴救。”


    其實,公孫瓚大營外的上萬人馬隻是麴豎臨時從河間國招的民夫,沒有任何戰鬥力,田豐讓這些人在那虛張聲勢,不過誘騙公孫瓚而已。


    見公孫瓚果真調走了部分兵馬,袁紹便知田豐計策成功了,正準備親自帶兵出去擊退公孫瓚,卻聽常山國國相派人來報,呂布親領四千精銳騎兵出井陘,過常山國,此時隊伍已經走到巨鹿廮陶,正氣勢洶洶往界橋而來,沿途郡縣兵莫敢阻攔。


    “呂布帶兵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一股窒息感迅速壓上袁紹心頭,讓他有點喘不過氣,這邊還沒驅走公孫瓚這餓狼,那邊又來一猛虎?難道是天要亡他?


    呂布雖然隻帶了四千人過來,然而經曆過汜水關外一戰後,他這四千人給袁紹的壓迫感比公孫瓚兩萬餘兵馬更甚。


    袁紹此時已經完全沒主意了,冀州和並州相鄰,呂布此時帶兵過來,除了趁火打劫,和公孫瓚一起瓜分冀州,袁紹想不到第二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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