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徐大娘憂心忡忡站在大門外張望。


    “阿茉,為何我們不親自去府衙求赦?府君若不來可如何是好?福兒會不會又被抓去?”


    “我們畢竟真的殺了人,若自己巴巴跑去求,效果會大打折扣。”


    張茉扶著徐大娘的胳膊,安撫道:“您放心,就算府君不來,王使君也一定會來的,阿福哥會被赦免的。”


    這時候刺史的職權不就是監察地方,再加上破城之功,若是這樣都不能求赦免,那隻能去落草為寇了。


    院子裏,徐福看著門口為自己擔心的一老一少,突然覺得他十幾年來似乎都活錯了。


    仗著點拳腳功夫打殺幾個地痞算什麽本事?上頭之人若真想整治他,隻需動動嘴皮子就能讓他家破人亡。


    馬度等人無親無故,無所掛牽,可以瀟灑肆意仗劍江湖,殺個把人真沒什麽要緊的,可他卻不行,阿婆年邁,父母老實,此次若真跟著逃亡,路上一旦遭遇賊寇,憑他一人之力,能保護得了他們嗎?


    個人勇武並不能解決一切麻煩,也無法保護他想保護之人,如阿茉那般兵不血刃騙退數萬賊兵的萬人敵之計,才是今後他該學習的。


    張茉扶徐大娘進院子,剛把門關好,巷子後有喧囂聲傳來,馬度大嗓門叫道,“阿母,阿茉,快掃榻上茶,有貴客來訪。”


    “來了來了!”徐大娘抓著張茉胳膊,滿臉喜色。


    張茉拉住急著要去開門的徐大娘,“阿母,記住,莫要歡喜,要惶恐。”


    徐福打開院門,外麵除了馬度等人,還站著兩位老者,一個大胡子將軍和十來個軍士。


    馬度熟練把客人讓進門,一一介紹道:“這位是豫州刺史王使君,這位是咱潁川太守李府君,這位將軍是曹騎都,特地來見阿茉的。”


    徐家人平時見個官差都害怕,更何況這幾位響當當的大人物,不用張茉提醒,已誠惶誠恐跪下磕頭,磕磕絆絆道:“見、見過使君、府君、曹騎都。”


    “快請起!”


    王允伸手虛扶,目光落在張茉身上,小娘子約莫隻有十歲左右,長得極為漂亮,尤其一雙眼眸,裏麵似藏著無數星辰,亮得逼人。


    李旻等也都注視著張茉,因為整個院子就這一個小娘子。


    “這便是獻計高人?”


    王允轉頭問馬度,雖然已聽他說出主意的是個小娘子,可這年紀也太小了些。


    他們幾個在城外苦思破敵之策而不得,這小女娃卻不費一兵一卒便讓蛾賊們自潰而逃,這等妙計,豈是她能想得出來的?


    “正是!”馬度神情帶著滿滿的驕傲。


    王允和曹操還在懷疑,李旻已邁步上前,拱手一禮,“小娘子一計救我陽翟百姓和無數將士性命,老夫在此謝過。”


    張茉忙側身讓過,“府君折煞小女了,不過是耍了些小聰明,不敢當,不敢當。”


    “是不敢當……”


    曹操銳利的目光審視著她,沉聲問道:“小娘子是如何想到以張角之死來亂其軍心?又如何知道盧將軍在冀州平亂?”


    須知這時代消息閉塞,冀州離此路途遙遠,潁川能知道朝廷派盧植去冀州平叛者寥寥無幾,張茉一個小兒能知道這消息,由不得人不懷疑。


    這曹老板真不是一般的多疑!


    張茉腹誹了一句,麵色如常迴道:“眾所周知,黃巾蛾賊多信奉太平道,而太平道創道祖師乃大賢良師張角,若信徒們知他被殺,屍體還要被點天燈,如何還能安心待在陽翟?”


    “至於盧將軍……我在如意樓說書時曾聽一位過路客商提過。”


    理由說得過去,曹操微微頷首,又問,“那又如何那般篤定,波才會上當,蛾賊會因城破而潰逃?”


    張茉道:“蛾賊起兵之日尚短,想來軍紀不會太嚴,又剛經長社之敗,若知官兵已破城而入,定然恐慌,再唬他們去劫張角屍體,或為信念,或為活下去,或是跟風,潰逃是必然的。”


    “至於波才,他信不信其實一點都沒關係,隻要知道他管不住這群蛾賊就夠了。”


    也就是黃巾起義剛開始不久她才敢如此詐他們,再等一年半載,她是決計不敢這樣做的,一個弄不好就得玩完。


    “信念?跟風!”


    曹操臉色一緩,撫掌笑道:“妙,妙哉!那波才是明知自己被騙,卻也隻能上當,這是明晃晃的陽謀啊,小娘子之智,可稱神童!”


    王允等人也是一臉讚賞。


    “神童不敢當,不過是從小故事聽得多了,從中學了一二分罷了。”張茉謙虛道。


    “哦,小娘子亦愛聽故事?”


    王允撚須看著她,“老夫曾救過一小兒,年紀和你相仿,所說故事極生動有趣,若非麵貌實在醜陋,老夫當時便收留她了。”


    聽王允說到她,張茉這才自報姓名,“使君,我便是您曾在野外救下的小兒。若非使君施援手,阿茉可能已是荒野白骨,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你是張茉?”王允不可思議道。


    眼前這個雪玉可愛的小娘子,是那個又黑又醜的流民?


    一旁曹操恍然大悟,“原來是你!這就不奇怪了,當日能想到以鬼火混入隊伍,又能說出那些奇奇怪怪故事,我便看出小兒極聰慧。”


    “正是小女。”


    張茉又一次跪下,“使君救命之恩,阿茉結草銜環,難報萬分,然今日想再求使君一事,萬望成全。”


    “衝你這破敵之功,莫說一件事,便是十件老夫亦能成全,但說無妨。”王允笑著扶起她。


    地痞已死,經辦此案的衙役隻怕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就算衙門裏還留有卷宗,在死無對證情況下,事情還不是她想怎麽說便怎麽說。


    等她聲淚俱下把整件事說完,不待王允發話,李旻已憤然道:“這群地痞無法無天,目無法度,委實該殺,你且放心,此事本官會給你一個交代。”


    有太守親自保證,徐家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徐財領著妻、子上前給幾人磕頭道謝。


    王允又詢問張茉近段時間生活,她一一迴答後,王允突然道:“小娘子頗得老夫眼緣,老夫膝下無女,想認你做義女,小娘子可願?”


    撒?


    張茉呆住,義女?貂蟬?


    受演義影響,聽到王允收義女,張茉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貂蟬,伺候完董卓那老的又要伺候呂布這小的,打死她都不願意。


    她下意識想拒絕,待見王允那酷似老爸的臉上帶著殷切的期盼,又如何也說不出‘不願’二字。


    見她遲疑,曹操笑道,“小娘子若不願認王使君,不如跟著我吧。”


    “曹孟德,何故跟老夫搶人?”


    王允沒好氣瞪著曹操。


    曹操嗬嗬笑道,“如此聰慧漂亮女娃,既不願跟你,我為何不能搶?”


    聽曹操這樣說,張茉忙道,“小女願認使君為父,隻是方才太過驚喜,一時沒反應過來。”


    跟著曹操生命安全雖比較有保障,但這廝極為好色,說不定再過三五年就被他納做妾了,與其整日在他後院上演宅鬥宮鬥戲碼,她寧願去鬥董卓和呂布,運氣好的話,如果能改變王允一家命數,說不定能進而改變大漢王朝命數,那她或許就能迴現代了。


    而且王允對她有救命之恩,又是他先提收養的,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他轉跟曹操。


    張茉說完,離席跪地,給王允磕了三個頭,改口喊義父。


    王允得意看了眼曹操,笑著扶起張茉,“我兒快起,明日吾便要領兵去汝南,汝且先扮做童子,隨吾同去。”


    “諾!”張茉垂首應下。


    曹操雖有些惋惜,不過一個女娃,他倒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倒是旁邊徐大娘看著自己內定的未來兒媳婦被人拐走了,滿臉幽怨和無奈。


    王允又對馬度等人道:“諸位俠肝義膽,可願入老夫府上為家將?”


    馬度抱拳,“多謝使君厚愛,隻是俺自由自在慣了,難受約束,對不住了。”


    又轉首對其他人道:“俺們雖稱兄弟,卻也是半道結識,去留隨意。”


    有幾人想都沒想就拒絕,孫黃皮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跟著馬度,最後隻剩杜彎刀一人表示願入王府。


    杜彎刀原名杜飛,豫州陳國人,今年十八歲,家裏原有良田上百畝,其父在世時,他也讀過幾年書,立誌要出仕,後來父親染病,頃盡家財依然不得治,他也就休學了,和母親相依為命。


    因母貌美,又是寡婦,自是惹得單身漢覬覦。有一日,其母趕集迴來,路過一片小樹林,被賴漢拖進去汙了清白,其母自覺再無臉見人,當夜懸梁自盡了。


    杜飛那時雖才十五歲,卻已長得孔武有力,少年半夜潛入賴漢家,持刀將其砍殺,將屍體懸掛村頭槐樹後,收拾東西逃亡,從此淪為遊俠。這幾年雖到處流浪,卻始終未忘父母之誌,這才願意跟著王允。


    王允見其麵白俊逸,打扮雖邋遢,身上卻自有一股讀書人的氣質,印象不由好了幾分,便讓他先跟著張茉,護其左右。


    徐大娘見狀,雙眼一亮,將兒子拉到一旁,低聲道:“使君願招你等,你也跟著去,也能和阿茉互相照應。”


    徐福看了看張茉,又見娘親頭上幾絲白發,搖頭,“阿茉得認使君為父,自有他照應,兒子不去。”


    徐大娘氣得擰他胳膊,“你是真傻還假傻?阿茉這一去,你想再見她就難了,跟在她身邊,感情從小培養,將來……”


    聽自家娘親說得如此直白,徐福頓時麵紅耳赤,忙打斷她,“阿娘!我一直把她當妹妹,您莫再勸,兒子不去。”


    徐大娘知道兒子脾氣,見他說得堅決,也不再相勸。


    事情辦完,王允等便先迴郡守府,留張茉和徐家人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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