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未央將聖天軍派到前線去給兩軍做聯絡,這樣的結果就是姬未央自己要知道消息,那也得等上好幾天。


    姬未央心中急切難耐,幹脆就自己來了瀟寒穀,隨時關注著戰事。


    姬未央這邊以揚威將軍馬元為帥,亦是領兵十萬,就屯兵瀟寒穀外二十裏處,距離陳國的蒲州關隘金霞關也就不到三十裏的樣子。


    而因為要打這場仗,李烜更是以超低的價格賣了大批的糧食給衛國。


    對此,聞先成表示累死了,也賺翻了。


    可以說這場戰鬥的後勤幾乎都燕國在負擔,至少糧草是這樣的。


    而瀟寒穀目前就是負責屯糧,以及隨時支援前線的。


    所有的軍報也會自瀟寒穀往衛都而去。


    李修涯到的第二天,蕭鼎給他舉行了一個簡單的接風宴,一場飯吃下來,盡皆歡愉,李修涯借此機會與眾人也算是熟絡了不少。


    席間並沒有喝酒,因為現在他們已經算是正式進入了作戰的狀態了,而軍中戒酒,這是鐵則。


    吃完飯,眾人也開始了工作。


    李修涯以軍師的身份來到帥帳。


    賬內掛著一張巨大的地圖,而在中間則是一張長桌。


    眾人圍在一起,開始商量起來。


    “蕭總官,對於此戰,你們之前有何謀劃,不知可否說來聽聽?”


    李修涯自然是想先了解他們的計劃。


    蕭鼎微微點頭,隨後對徐高飛道:“徐將軍,便由你來說說吧。”


    “末將遵命。”徐高飛拱了拱手,隨後來到地圖前,“李大人請看,陳國地形複雜,山多林密,而自燕能入陳國的道路也就三條足以行軍,而這三條分別在陳國的漢州和蒲州,從地勢上來說,漢州相較於蒲州更加的平坦,陳國城鎮關隘也沒有如何險要地形能夠阻擾我軍,所以我們之前商量的意思是,大軍兵分兩路,從漢州開始,分別進攻鄴城和柳州城,分別從這裏,這裏,最後兩軍合兵漢州城...”


    徐高飛指著地圖上的表示給李修涯說明著他們之前的部署。


    李修涯先是微微點頭,聽著聽著,卻又皺起眉頭來。


    “徐將軍的意思我聽明白了,那麽最後的戰果呢?”


    李修涯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李烜發動這場戰爭,可不隻是要打一場勝仗而已,還要為燕國開拓疆土。


    “額...”徐高飛微微一愣,隨後有些茫然.


    這都打到漢州城了,還不算是戰果嗎?


    蕭鼎皺眉道:“你覺得這個計劃不好嗎?”


    李修涯笑道:“我初來乍到,倒也不能妄加評判,不過我身為監軍,自然要明白諸位將帥的軍事意圖,然後才好迴報給陛下啊。”


    “軍事意圖?”眾人微微一愣。


    這個詞倒是新鮮,不過並不難懂。


    蕭鼎道:“我麽之所以這麽決定,主要是因為兩點。”


    “哦,願聞其詳。”


    李修涯作靜聽狀。


    “第一,漢州的地形更加利於我軍,即便我軍深入,後勤糧草也更容易跟上。第二,漢州所轄的城池並不難攻取,隻要我軍速度夠快,完全可以在陳國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占領漢州大半的城鎮,這就是我們的軍事意圖。”


    李修涯默默的點了點頭,聽起來好像是不錯,接著李修涯又問道:“那諸位可知道陳國的邊境布防?”


    “嗯?”蕭鼎微微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


    李修涯道:“我自是不懂,所以多嘴問一句,這些年陳國和燕國都相安無事,雙方的邊境守軍都不算多,我們這邊是三萬龍驤軍,而陳國應該也差不多。


    但如果按照你們所說的由兩路自漢州進發,就算是一路五萬人,那如果陳國直接放過一路,隨後擊中應對另一路呢?


    占關隘的便宜,三萬守軍完全可以將我們的五萬人拖得死死的,而後另一路就是孤軍深入,後勤補給線很容易就被陳軍切斷了,一隻孤軍,你能做什麽?”


    眾人聞言微驚,隨後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李大人所言,未免有些天真了吧?那陳軍豈敢這樣做?”


    “戰場之上,形勢千變萬化,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我們誰也不知道,你怎麽就知道陳軍不會這樣做?而且,若是我們耽擱得太久,等到陳軍的援兵到來那就麻煩了。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諸位怕是忘了。”


    李修涯微微一笑。


    眾人愣了愣,問道:“不知李大人說的最後一點指的是什麽?”


    李修涯走到地圖前,指著漢州城道:“就是這裏漢州城。”


    “漢州城怎麽了?”蕭鼎不解。


    李修涯悠悠道:“陛下的意思,此次出征,最重要的不是打下了多少城池,而是能打下多少土地。”


    “打下多少...土地?”


    李修涯微微點頭,“諸位的想法很好,整個漢子並無險要地勢,非常適合行軍,且城池易攻難守,但是諸位莫忘了,我們打下城池,可也是要守住城池的。


    從這裏道漢州城,約有六百裏,而漢州城到陳都大概也是六百裏,就算陳國沒有派兵馳援漢州城,我們輕易將之攻下,那我們又拿什麽守住呢?此時,易攻難守對於我們來說就不算是優勢了,諸位明白我的意思嗎?”


    眾人聞言,眉頭深鎖在一起。


    這次出征與以往不同,打下城池不是要劫掠,不是要搶奪,更不是要屠城,而是要將之劃為燕國新的國土,新的疆界。


    所以眾將的想法若是放在平時絕對是可行的,但是在這裏,便未必好用了。


    李修涯見眾將沉思,笑道:“諸位莫忘了,我們這次隻有十萬兵馬,其後陛下也不會增添兵馬為我們馳援,十萬人打下漢州城不難,但十萬人守住漢州城可就難了。”


    袁英傑道:“那我們打完漢州城立即撤兵?”


    李修涯攤手道:“你既然不守,打它幹嘛?難道真為了劫掠一番?”


    袁英傑語塞。


    蕭鼎道:“那,依你的意思,覺得這仗該如何打?”


    李修涯笑道:“諸位都是久經沙場之人,眼光謀略自然遠勝於我,我又怎麽能在諸位麵前班門弄斧呢?其實諸位的計策不錯,是有一定可行性的,隻是在這裏,有些不適罷了。


    我身為監軍,代陛下督察諸位,便有不合適之處自然要明說,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徐高飛道:“大人不必謙虛,若是心中已有良策,不如說與我們聽聽?陛下不是還許了大人軍師之職嗎?”


    趙年也是哼道:“不錯,李大人若是有更好的想法,大可以直接說出來,也好讓我等開開眼界。”


    李修涯笑了笑,也不扭捏。


    “既然如此,那我就說說我的淺見,若是說得不好,還請諸位不要取笑。”


    蕭鼎笑道:“你但說無妨。”


    “嗯。”李修涯點了點頭,隨後走到地圖前。


    “我想的是,與其進取漢州,不如反攻蒲州。”


    “蒲州?”


    眾人疑惑不已,蕭鼎問道:“蒲州地形險要,有高山密林,很容易就會中了陳軍的伏擊的。”


    “不錯,而且蒲州與我們這邊直接接壤的地方太少了,就算我們能從蒲州進軍,也很難不被陳軍堵截,而蒲州以南就是渚水,我們並無退路。”


    李修涯笑道:“諸位且聽我說完,我的意思是攻取蒲州沒錯,但在這之前,十萬兵馬一齊壓上,先將柳州城拿下,打通我們與蒲州的道路,隨後分兵佯攻鄴城與西隴,引陳國派兵來救,而我們的大部隊便可直奔東南方向的平昌城,諸位請看...”


    李修涯指著平昌城周邊的地形標注。


    “平昌城很奇怪,它周圍高山林立,陳國若是還有援兵,也隻能從平昌西北方向而來,但是大概率是沒有的,我們可以以平昌城為暫時的根基所在,再攻取蒲州的其他城池。”


    “攻下平昌,東可取梁川,南可進新珺,東北亦能繞過襄山攻取隨原城,而這些城池都有一個共同點...”


    趙年沉聲道:“易守難攻!”


    李修涯笑道:“沒錯,就是易守難攻,同時,還有一個優勢。”


    “是什麽?”


    李修涯指著渚水道:“蒲州全境都沿著渚水,從地圖上看來很是狹長,兩頭一邊是白羊道,一邊是瀟寒穀,此次出征本就是燕衛合作,若是衛國也從金霞關進軍,陳國則首尾不能兼顧,必敗無疑。


    而蒲州的地形對於我們來說雖然是個麻煩,但對於陳國的援兵來說,也是個麻煩,他們若是想救蒲州,也是很難馳援到位的...”


    李修涯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全數說了出來。


    “最後,我認為,蒲州雖然地形險要,但是相對於漢州來說,我們更容易攻取,也更容易守住。”


    趙年嗤笑道:“蒲州比漢州好打?哈,這叫末將如何相信?”


    李修涯則笑道:“怎麽趙將軍覺得漢州比蒲州好打嗎?”


    趙年道:“說到底,漢州城池無論是從地形地勢還是城池來說都極易攻取,如何都該比蒲州好打吧?”


    李修涯聞言嗬嗬笑道:“趙將軍說得是,想必大家都這樣認為,對吧?”


    眾人微微點頭,趙年得意看了李修涯一眼。


    李修涯笑道:“我們是這樣認為的,那陳國也是這樣認為的,他們也覺得漢州比蒲州更加容易失守,所以我敢斷定,漢州的兵力絕對遠遠超過蒲州,一旦我們要攻取漢州,定會遇到最激烈的抵抗,諸位覺得呢?”


    眾人微微皺眉,有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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