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血書


    夢境裏有著無法驅散的黑暗,柳如煙便仿佛是一個溺水之人在不停地掙紮著,又像是一個看不到光明之人在不停地尋求光源。


    轉瞬間又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唿吸困難動彈不得,仿佛頃刻間就要死去。


    看著躺在床上臉色煞白不停囈語的柳如煙,連城冥攥緊了拳,轉眼看向一邊仍在診脈的太醫,眉頭深鎖:“究竟怎麽樣了,怎麽這麽久了還是這樣。”


    “這……”太醫隻覺得冷汗涔涔。


    柳如煙的脈象讓他覺得十分的棘手,抬起袖子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太醫戰戰兢兢地轉頭:“老臣無能,隻覺得惠妃娘娘脈象紊亂,想來是今日之事刺激到了娘娘的感官,使得娘娘為記憶所困無法掙脫,這更像是尋常人所經常遇到的夢魘,待老臣為娘娘開個方子調養調養,睡一覺便好了。”


    “隻是陛下萬要注意,這記憶之事可大可小,沒了便沒了,不可強求,不然還有可能發生今日這樣的事情,若娘娘尋求記憶操之過急,反而會傷害到自己。”


    太醫的話語落下,連城冥臉上神情更為嚴峻,莫不是今日白葉的死讓柳如煙想起了紅兒?


    抬起手揉了揉自己泛酸的額頭,連城冥眼睛裏有些血絲,便揮了揮手道:“好了寡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許公公,帶太醫下去開藥方。”


    “是。”許公公應了一聲,許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便又問道:“那陛下,封後大典可要繼續進行,眾位朝臣們還在昭陽殿前等候,烈日炎炎,不知這封後大典……”


    這句話才提醒了連城冥,封後大典雖已終止,但朝臣們還並未離去,連城冥是想要將封後大典繼續完成,畢竟夜長夢多。朝臣們原本就不同意柳如煙坐上皇後的位子,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隻怕再拖下去朝臣們的意見會更大。


    “讓他們等著。”連城冥毫不留情,許公公既這樣說了,那便必然是已經有朝臣來催過了。


    柳如煙驟然暈倒,連城冥心中焦急萬分,並沒有時間去顧及仍在封後大典上的朝臣們。


    許公公無奈,隻得歎了一口氣帶著太醫下去了,瞬間屋子裏便隻剩下了連城冥和柳如煙兩人。夢中的柳如煙依舊是十分的不安穩。


    連城冥歎了一口氣,從旁邊的水盆中拿出浸濕了的帕子,替柳如煙將額頭上的汗珠擦掉,眉眼間盡是柔情。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柳如煙便醒了,她夢到自己追尋著一個女子直到崖邊,女子臉上帶著血跡,一副從容赴死的樣子,不管不顧柳如煙的阻攔,一躍出宮懸崖上跳了下去,神情是那樣的決絕。


    柳如煙驚叫著醒來,發現連城冥就在自己的身邊,眼神深邃,不知在沉思什麽。


    “醒了。”連城冥傾身上前,伸出手在柳如煙的額頭上試了試,“還好,不燙了,現在感覺可好一點了?”


    “嗯……”柳如煙微微點頭,長長地唿出一口氣,心跳有些快,柳如煙抬手撫上自己的胸膛,良久才感覺自己的心跳緩緩地沉了下來。


    “對了,封後大典!”一路上所有的事情一下子湧入柳如煙的腦海,她這才想起來封後大典被破壞的事情,心中有些擔心,頗為緊張地握住了連城冥的手。


    連城冥正要安慰柳如煙讓柳如煙先休息,外麵許公公又很是急促地敲了敲門:“陛下,朝臣們已經頗有不滿,這封後大典是否要繼續,小王爺也派人來催了,王爺的意思是,讓陛下造作決斷,此事不可拖延。”


    柳如煙一聽便掀開被子往下走,“現在什麽時辰了?”


    轉眼看向窗外,連城冥不說話,柳如煙心裏咯噔一聲,現在竟然已經是申時過半了,連城冥竟生生將朝臣們晾在廣場上晾了三個多時辰。


    “封後大典還要繼續進行,你身子可還撐得住?若受不住便再休息一會兒,無非就是讓他們再等一會兒,莫要著急。”連城冥卻是皺著眉頭上前去扶柳如煙,很是擔心柳如煙的身子。


    柳如煙反握住連城冥的手,“我沒事。”


    可此事昭陽殿前卻已經是一片嘩然了。


    “這惠妃娘娘當真是紅顏禍水,陛下竟因一個無關緊要的妃子將我們晾在這裏許久,成何體統!”


    “這封後大典若是因為惠妃娘娘的身體問題不能進行,陛下大可將眾人散去,為何還要我們在這裏苦苦站著。”


    “依我看來,這惠妃娘娘啊就是不吉之人,此番封後大典陛下又遭遇刺殺,如此看來這後位還需鄭重。”


    “是啊!”


    眾位朝臣們議論紛紛,不時便聯名上書,冒死的勸誡便呈了上去。


    彼時的連城冥正看著丫鬟們幫柳如煙重新穿戴洗漱,繁瑣的頭飾柳如煙方才戴上,許公公便拿著血書上來了。


    “陛下,朝臣們似乎頗有非議,讓……讓奴才將這個交給陛下。”許公公也很是為難,他自然知道這個時候朝臣們必然是為立後一事又再生事端,可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將東西交上來。


    連城冥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伸手接過,隻打開看了一眼又重新扔到了許公公的手裏,“這等東西不必交給我看,帶下去燒了,傳話給秦嘉言,昭陽殿前任何一個人都不得擅自離開,封後大典照常舉行,若有人膽敢橫生事端,他可自行處置。”


    “是。”許公公弓著腰出去,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連忙下去傳話了。


    “怎麽了,可是外麵的人著急了?”柳如煙聽見動靜便迴頭看了一眼,頭上繁重的頭飾定當作響,柳如煙隻覺得脖子上仿佛頂了個千斤重的石頭,轉頭轉了一半便有些吃力,隻得又重新轉了迴去,由身邊的珍兒扶著起身。


    “無事。”連城冥輕聲迴了句,便迎上前去朝著柳如煙伸出手,兩人攜手去了昭陽殿前廣場。


    此時的廣場之上眾臣們規規矩矩地站著,早已沒有了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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