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爺,今天想吃什麽?”管家追在森爵身後問。


    森爵在鏡子前整了整頭發,他忙著去上課,迅速答到:“隨意吧。”


    隨意這個口味實在不好掌握,管家還是盡忠職守的跟在他身後,畢竟是新來的,能在公爵府上工作是一種榮耀,他得把事情為主人辦妥帖。


    “清蒸還是碳烤的?需要餐後甜點嗎?酒水之類?我讓人準備。”管家追著森爵身後問到。


    森爵頭痛的停住腳步,看著亦步亦趨的管家,苦惱的想著這位什麽都好,就是太仔細,他的年紀的確和更年期不遠,難不成……森爵扯出一個笑臉:“管家,吃什麽都可以,我先去上課了。”


    說完,他端著一盒準備好的小蛋糕,拎著包往門外走,走了兩步突然迴過頭,從管家胸前的衣兜裏掏出的飛行器鑰匙。


    “爵爺,這麽近也要開飛行器?”管家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森爵將鑰匙圈套在食指上,笑容擴大了一點:“你不明白。”經過一段時間的療養,森爵恢複了一點少年往事心性,他其實非常注重外在,注重到連出行方式都慎重選擇,走路去軍校?那多費事,還是開著最新款的飛行器,在一片注目禮中停泊,這才有趣不是麽。


    “一路小心。”管家確實不明白,不過他老老實實守在大門,對森爵揮了揮手,“晚飯我讓人會認真準備的。”


    “好。”森爵隨意的點點頭,到軍校任職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鮮活的校園生活讓他慢慢恢複元氣,他一度以為自己會患上抑鬱症再也好不了了,還好有溫斯尼老師的幫助,收到軍校的邀請函,他完全沒經過思考就同意來這兒。畢竟還年輕,難道真吃一輩子退休金?那太可笑了。


    森爵停好飛行器,將公文包挎在身上,時間有點緊,他得邊走邊吃。家裏的廚娘對烘焙很有一套想法,做出來的蛋糕很香軟,還貼心的將蛋糕裝在漂亮的小盒子裏。如果他是女生,一定會很喜歡這賣相。森爵將橙色的小盒子拆開,扔在垃圾桶裏,小巧的黑森林蛋糕托在掌心。


    走了兩步,他突然被一個男孩攔住去路。


    男孩皮膚異常白皙,也就學齡大小,頂著一頭烏黑的頭發,隻不過有點蓬亂,他穿著一件寬大的背帶褲,褲腿上點綴著許多花花綠綠的扣子做裝飾,膝蓋上沾著一點泥土。男孩的五官實在太過精致,森爵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才從他身邊繞過。


    “你好。”


    森爵停下步子,側著頭看了看四周,才疑惑的指著自己鼻尖問:“你在跟我打招唿嗎?”


    男孩眉眼彎彎,將兩手伸進褲袋中,咯咯一笑:“是的。”


    “叫我什麽事?”森爵看看時間,繼續跟他交談著。


    “可以和你手上那個換嗎?”男孩從兜裏掏出五顆扣子,不過這幾個明顯和他褲腿上的不同,這幾顆是寶石做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森爵看了看那五顆價值不菲的寶石,又盯著自己掌心的蛋糕:“你是說……我的蛋糕?”他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


    “嗯。”男孩雙眼閃閃發光,好像特別期待似的。


    森爵蹲下身子,朝男孩眨了眨眼睛:“好吧,我跟你換。不過隻要一顆,你知不知道,即使隻換一顆,我也賺了。”


    “嗯。”男孩一聽森爵要跟他換,漂亮的眼睛再也沒有餘裕落在森爵臉上,而是盯著他手上的蛋糕,毫不在乎的把五顆寶石扣子一起塞給了森爵,然後小心翼翼從他手中拿過了黑森林,森爵注意到,他特別碰了碰那個橙色的底托。


    森爵對轉身想要離開的男孩說:“喂,我隻要一顆就夠了。”


    男孩老練的揮了揮手,從一旁的灌木叢中鑽走,森爵這才明白,他褲腿上的泥是從哪兒來的。


    給年輕人上課是非常愉快的,他們熱情洋溢,總有問不完的問題,課後總會躍躍欲試的找他挑戰。森爵在嚐試一次之後,發覺自己的身手不如以前靈敏,這讓他飽受挫折,他不得不抓緊時間進行訓練,防止在下一次和學生比劃中出糗,在此之前,他都是虛張聲勢比較多。


    又是一個陽光肆意的清晨,森爵端著蛋糕走過三星軍校長長的花園長廊,今天廚娘嚐試了新口味,檸檬芝士杏仁片的,照顧他的口味,特意沒弄得太膩。也是透明的漂亮小盒子裝著,看著特別美味。


    兩旁的灌木叢掛滿了露珠,森爵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熟悉的一幕,或許今天也會碰上那個孩子?果不其然,小男孩再次擋在了他的麵前。


    今天他穿的是一件鵝黃色的帶帽外套,白色的七分褲,膝蓋依舊髒髒的,黑發微微朝兩邊卷起,他站在走廊正中,歪頭看著森爵手上的東西。


    “嗨?”森爵停在原地,試探著給他打招唿。


    男孩笑了一下,他又開始掏褲兜,森爵想起那天他給自己的五顆寶石扣還在自己包裏,今天他又要拿什麽東西出來麽。


    “你好,可以拿這個換嗎?”男孩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樹脂狐狸玩偶,討好的盯著森爵。


    森爵今天出門比較早,他索性坐在長廊兩旁的欄杆上,舉著蛋糕問:“你沒上學嗎?是哪家的小孩,住在天空要塞?”他的問題實在太多了,男孩沒有迴答他,而是一個勁兒直笑,露出嘴角一個淺淺的梨渦。


    連森爵也在心中忍不住的稱讚,太可愛了,這到底是誰家的小孩。他又說:“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想了想,終於說到:“我是希汶。”


    森爵拖長了語調說到:“希汶啊……”


    男孩看他並沒有和自己交換的趨勢,露出一點遺憾的問;“你不願意嗎?”他的狐狸很受歡迎,大家都說好看,他才會時時刻刻揣在兜裏。


    “額,玩具是小孩子應該擁有的東西,我年齡大了,不適合玩。”森爵彎下腰,再一次將早飯讓給小男孩。其實也是緣分,他不是每頓都帶出家門,也不是每頓都吃蛋糕,畢竟容易吃膩,可每一次都遇上了他。


    “謝謝。”男孩固執的將狐狸塞進森爵手中,抓過蛋糕一溜煙的跑掉了。


    森爵玩味的握住掌心的小狐狸,盯著男孩鑽進的灌木叢,他的品行和穿著並不像窮人家的孩子,可是他每次都討要自己的早餐,或許是家裏管理比較嚴格?可也不至於讓小孩每頓餓肚子吧。


    從此森爵長了一個心眼,每天上課他都會額外帶一點零食,無一例外是模樣很新穎漂亮。小男孩隻要出現,總會掏點東西出來和他交換。森爵收獲了一堆小孩子的玩意,比如一把漂亮的木質手|槍,比如一條非常精致的童裝領結,比如一堆奇怪的蟲子腿……森爵沒有扔,隨手放在桌上,管家找了一個小箱子為他收藏這些東西。


    這天,森爵一人在操場上倒掛鍛煉,他因為人工冬眠腿部力量退化太多,每一次出腿都沒太多力氣。彼時天特別藍,偶爾有軍校學生列隊跑過,森爵抱著手臂,時不時收緊腹部做幾個起身動作。


    有些累,森爵喘著氣,額頭上的汗珠滴落在地麵。


    “嗨。”視野中突然出現一張麵孔,男孩仰頭望著他,露出一臉崇拜,“你在這裏呀。”


    森爵噗嗤一笑,什麽叫“嗨,你在這裏”,感覺兩人像關係很好的老友似的。不過他並不在意,小孩實在長得太可愛了,他不由自主的伸長手,勾了勾小孩的臉頰:“小希汶。”


    “你的臉好紅。”男孩扒在金屬欄杆上,伸手擦了擦臉:“而且你的汗一直往下流,都落在我的臉上了。”


    “你別站在我的正下方。”森爵揮了揮手,一列學生再次經過,齊刷刷的步伐掩蓋了一切聲響,森爵隻見男孩嘴動了動,卻沒聽清他說了什麽,然後男孩就盤腿坐在地上,托著下巴盯著他。


    森爵又說:“你今天穿的淺色褲子,上麵沾了灰塵,迴去你媽媽會揍你屁|股的。”


    男孩眨了眨眼:“媽|媽為什麽要揍我?”


    森爵說:“因為你把褲子弄髒了。”


    “褲子弄髒了為什麽會被揍?”男孩一板一眼的問到,好吧,森爵突然泄了氣,反正他小時候因為這些挨了不少揍,看來小孩的父母很開明。想到父母,森爵笑容微微一斂,他微微用力從欄杆上翻了下來。


    男孩被他漂亮的迴旋落地晃的花了眼,忍不住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心悅誠服的說:“好棒,剛剛那一招可以教我嗎?”


    “啊,你要學?”森爵第一次聽他說交換蛋糕以外的事情,,他對這個神秘的小朋友產生了更多好奇,不禁說到:“你先告訴我你從哪兒來的。”


    希汶絞著兩根食指,不發一語。森爵明白他這是不願說,每次問到這個話題希汶都是這幅模樣,好吧,森爵隻能攤手:“學這一招不難,不過需要一點時間,還有,你現在太小了。”


    “我不小了,我是……”希汶說了一半閉上嘴,又將手伸進褲兜裏。


    森爵看他做出這個動作有些怕了,長此以往他擔心自己會背上騙小孩兒東西的名聲,他忙說:“你別再交換了,我可以無條件教會你,行嗎?”反正他學生很多,也不差這一位。


    希汶有些高興,他還是將手伸了出來,這迴他掏了一把有白色外殼的匕首,露出一臉喜愛的說:“不行,不能白白拿別人東西。這是我最喜歡的匕首,如果你教會我,我就,我就……”


    就把小刀送你幾個字老是說不出來,匕首很漂亮,是他最喜歡的一樣東西,要送人他真還舍不得。


    森爵看著刀殼上亮晶晶的鑽石,理解的點了點頭,嘴上卻說:“這匕首這麽小,根本不適合我用,我也不喜歡。你要我教你,可以,總該送點昂貴的東西。”希汶仰頭望著他,一臉困惑的想著什麽是昂貴的東西。


    森爵四下望了望,看見一個淺水池,他指著水底一塊花崗石說:“我喜歡那種東西,很大。”


    希汶不感興趣的說:“那種石頭遍地都是。”


    森爵嘖了一聲:“我就是喜歡,就像你喜歡漂亮東西一樣。”


    希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可是那個太大了,我拿不動。”


    森爵又說:“沒關係,以後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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