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爵踉蹌的站了起來,他忍不住伸手按著心口,機甲也同時做出一樣的動作,霍德希汶就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他忍不住催促:“你還在猶豫什麽,過來殺了他!”


    森爵悄不可聞的搖了搖頭,他根本說不出話來。莫桑在危機關頭反而冷靜下來,霍德希汶的暴怒他從未見過,可憤怒是最好的利器,傷人也足以自傷。


    莫桑之所以能在大眾麵前塑造出柔弱可憐的形象,首要歸功於他對人心的把握,他知道別人想看什麽聽什麽,隻要霍德希汶不反對,他可以毫無顧忌的表演,有時演著演著連他自己也要相信他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莫桑試探的伸出手,露出一臉悲傷對霍德希汶說:“陛下,我是真的為你難過,如果黎洛將軍沒有死……”他的話語中留下了無數可能。


    莫桑的話戳中了霍德希汶心中所想,他幾乎是立即轉過了頭,一眼望去森爵還搖搖欲墜的站在那兒,他惱羞成怒的問到:“黎洛的死讓你這麽耿耿於懷?”


    森爵沒法迴答,他隻是慢慢的往前走,歐少尉說的不錯,他的身體不可預見性太高,此時此刻,他已經走到強弩之末,用著最後的神誌驅使機甲移動,即使他的動作像蝸牛一樣緩慢。


    莫桑抓住了節奏,躺在地上輕笑兩聲:“陛下,你看爵爺的樣子,我真怕他支撐不下去。”


    霍德希汶不耐煩的迴頭一掌抽上了莫桑,威脅他說:“你閉嘴!”


    莫桑被抽的一臉錯愕,隨即他迴過神,與其被霍德希汶殺掉,他還不如把握住一切機會,他又說到:“陛下,我承認我錯了,我也是關心你,爵爺心底可不全是你啊。”


    霍德希汶身形一滯,莫桑偷偷抽出隱形長劍,話語一落,他支起身子往裂雲腰間砍去。霍德希汶心神不定受了攻擊,強大的擊打力讓他生生退了好幾步。莫桑抓住這個機會,像隻過街老鼠毫不戀戰,倉皇隱身逃命。這一次僥幸得逞,等霍德希汶迴過神來,他可能不會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莫桑逃了,霍德希汶難以置信的站在原地,鬱悶、背叛湧上心頭,他怒不可遏發泄似的砍著周圍所能接觸的一切。森爵五味陳雜的看著他的背影,一段過去而已,真的值得他這樣……


    “霍德希汶。”森爵啞著嗓子叫他。霍德希汶停下動作,卻根本不願理他。


    森爵走到霍德希汶麵前,向他解釋著:“你聽我說,黎洛和我真的什麽也沒有。”


    “什麽也沒有他會為你去死。”霍德希汶別開眼陳述著,裂雲手中的武器落在地麵,他伸手將擋在眼前的森爵推開。


    “這是已經發生的過去,我根本沒有辦法改變。”森爵追著他焦急的說到。


    “過去,你的過去太精彩,有黎洛有佩茲,直到今天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是我,你愛的是我?嗯?”霍德希汶發出諷刺的笑聲,背對著森爵問到。


    “……”森爵一時啞口無言,他能說什麽?


    “我該冷靜一下。”這是他最憋屈的一刻,被嫉恨蒙蔽了雙眼,他完全無法克製去懷疑,霍德希汶說完,垂頭喪氣的往前走。


    森爵站在他身後,這段時間,兩人之間大小矛盾實在不少,霍德希汶的不信任,他的漫不經心。失憶可以作為理由,卻不是一再逃避的借口,他們已經結婚了,難道要這樣抱著猜忌過一輩子?


    那樣的一生太可怕了,森爵不願多想,他快步上前,一把摟住霍德希汶,他的雙手從霍德希汶的腰間穿過,攬住他的胸口,有些謹慎,有些怯意的說:“別生氣,上次不是說好了嗎?我的心裏,在意的隻有你一個。”


    霍德希汶身子一震,酸澀的動了動嘴。


    森爵捂住裂雲的嘴:“以後不要再拿這些事和我生氣,總是吵吵鬧鬧的,你不煩嗎?”霍德希汶眉毛一豎,煩,當然煩,誰希望自己娘們兒兮兮的,可是他有什麽辦法。


    森爵依舊捂著他,繼續說到:“我感激黎洛,可我不認同他的做法,霍德希汶你聽著,如果我們也有這麽一天,你千萬不要為我去死。我無法認同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失去生命,即使是用愛的名義,你明白嗎,答應我。”霍德希汶閉著眼,他絕不會是逃走的那一個,可森爵的語氣太堅決。


    森爵再次開口,語氣中隱約有了一點哭腔:“聽見了嗎?答應我。”太痛苦了,在知道黎洛為他而死的一刻,強烈的負罪感俘獲了他,他永遠也沒有機會,也拿不出任何能與生命衡量的東西作為補償。


    霍德希汶隻好嗯了一聲。


    “人的生命是這樣珍貴,要好好為自己留著。”森爵吸了吸鼻子,鬆開霍德希汶。


    訓練場的虛擬場景突然慢慢褪去,留下一片泛著光澤的空地,這表示著操縱者莫桑已經完全逃離。霍德希汶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最後一絲綠意從裂雲腳尖褪去,不遠處的地麵上,一條藍色絲帶被遺落在那兒。


    霍德希汶皺眉,跨了幾步將藍絲帶撿起來在眼下端詳,頓時冷笑著說:“又是遊離軍。”


    森爵從機甲中跳了下來,他實在沒力氣再用精神控製機甲了,四肢雖然發痛,卻不敵腦子一團亂麻來的難受,他還是自己走走吧。從機甲脫離出來,霍德希汶的裂雲儼然變成一個龐然大物,森爵隻夠得到裂雲的小腿高,這樣,兩人完全沒辦法對話了。


    森爵喉頭哽的很,他以為兩人說清楚了,徑自朝出口走。


    就在這時,裂雲的大手往地麵一撈,將他捧在手心鏟了起來,森爵差點沒穩住身形摔倒,他跌跪在巨掌上,用雙手作為支撐,裂雲銀色噴漆之下還能看見鋼鐵脈絡,就像人的筋脈連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網狀。


    “我帶你出去。”霍德希汶將掌心上的人舉高,五指微微合攏,穩穩的將他保護好。


    森爵懸在半空,他扭過頭對視著裂雲的眼珠,霍德希汶坐在機甲內,感覺那眼神透過裂雲穿了過來,他有些狼狽的別開頭,裂雲也隨著他的動作移開臉。明明還在生氣,還是忍不住將他捧在手上。


    森爵笑了笑。


    霍德希汶放棄的說:“你贏了,不談黎洛不談佩茲,這事再沒有下次。”


    跟他們原本就沒有關係,森爵偷偷念了一句。


    訓練場外,歐少尉得知一切匆匆趕來,她來不及收拾自己隻穿了一雙拖鞋,邊跑邊想,爵爺還是去了,完全沒有把她的忠告放在心裏,說好的不去呢,人和人之間還有沒有基本的信任?


    正好戊己出了飛行器守在訓練場門口,歐少尉看見他一言不發拎起拳頭衝了過去,狂風卷過,戊己天真朦朧的迴過頭,歐少尉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上,砸的他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斜著身子退了一米遠。


    戊己捂住胸口,心有餘悸的看著怪力少女,滿眼冤枉的看著她:“歐少尉你幹嘛?”


    歐少尉掉了一隻拖鞋,白色的襪子被塵土染的有些髒,頭發也亂七八糟的,她語氣中流出擔心:


    “不是說了不能讓爵爺來應戰嗎,你這個跟班怎麽當的,他如果出事怎麽辦?”


    戊己揉著痛處,無賴的說:“我有什麽辦法,你也知道我隻是一個跟班。”鬼咧,反正他從來不會覺得爵爺會輸,戰一戰也無妨,男人就應該這麽有血性。


    歐少尉拎著拳頭,還在不爽中:“最討厭你們這些依從性極差的病人,一個不慎就給我東搞西搞,想把我活活氣死。”


    戊己趕緊離她遠一點,“嗬嗬,歐少尉別急,我看了全程,爵爺還好,陛下進去幫忙了。”其實好不好他真不知道,總之他跌破眼鏡看見爵爺挨了好幾下,好在霍德希汶進去了。不過此時在歐少尉武力威懾下,他還敢說什麽?


    “陛下進去了?”歐少尉收起拳頭,突然閃著星星眼問,“你說真的嗎?陛下去幫爵爺了嗎?他兩是不是進行了一場麻利的男男混合雙打,將莫桑那個大嘴巴打得屁|滾尿流?”


    “呃,看形勢……是的。”戊己抽了抽嘴角開始說謊,女人是不是都有兩幅麵孔?歐少尉你說話不要這麽粗魯呀,人家心裏慌。


    “哈哈哈,太解氣了!”歐少尉蹦躂著拍著手,完全不顧尋找右腳的拖鞋,“看莫桑不順眼的應該不止我一個人吧。”


    戊己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戳了戳地下:“歐少尉,你的拖鞋飛了。”歐少尉白襪子踩在地上將拖鞋頂了迴來,眼含期待等著兩人出來。


    外麵已經吵得人聲鼎沸,憑空而來的皇帝激起了圍觀群眾的全部熱血,雖然加載不出虛擬場景,在空白的環境下皇帝給莫桑了一記實錘,將森爵放在掌心將他帶出來的場景,迷得大家不要不要的,這實在是太蘇了!這兩個人要不要這麽黏膩的秀恩愛呐,好了大家都懂了——皇帝最愛森爵了。


    誰知霍德希汶出來還對著大眾說了一句:“我和莫桑從未有任何關係。”


    這下事態的發展更有趣了,莫桑自作多情的事跡傳遍了全球,引起一波新的輿論。而莫桑其實是遊離軍暗樁的事被霍德希汶隱瞞下來,莫桑來帝國多年,他隱藏的太好,完全看不出一點端倪,這樣的人究竟還有多少?


    “陛下!”歐少尉撒著腳丫子跑了過去。


    “爵爺!”戊己撒著腳丫子跑了過去。


    裂雲托著森爵,先是單膝下跪,然後彎下腰,萬分慎重的將森爵放在地麵。森爵感覺心慌緩解了不少,他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對著兩人說:“嗨,我迴來了。”


    歐少尉仰頭舔了一會兒帥氣的裂雲,然後轉移目標,急切的伸出雙手揉上森爵的臉頰:“爵爺,你沒事吧,爵爺,你這個騙子,說好不來的呢!爵爺,你們是不是把莫桑打得落花流水?爵爺,再也沒有下一次了!”


    “呃,我明白的。”森爵害怕的看著歐少尉,他的臉頰在對方的□□下呈現出各種詭異的形狀,最重要的是歐少尉此刻像個精分病人,好吧,他勉強能夠理解作為醫者的矛盾心情。


    不過……落花流水?森爵可笑的想著,白白和戊己去訓練了,明明是他自己被打得落花流水好不好。霍德希汶從一旁躍出,帥氣的摘下頭盔,他的黑發被微微打濕,目光有一絲刻意偽裝的淡漠。


    森爵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勾著他的脖子,大方在他臉頰親了一口:“說好不鬧別扭的。”霍德希汶愣在當場,一時不察,忍不住鬧了個大紅臉。


    “莫桑逃了怎麽辦。”森爵鬆開霍德希汶,突然說到。


    “我看他能逃到哪裏。”霍德希汶說到莫桑,突然拉下臉,一副不弄死他不甘心的記仇模樣。


    森爵偏著頭想了一會兒說到:“這已經是咱們第二次碰到遊離軍了。”上一次是在監獄中,那個囚犯被霍德希汶一槍斃命。


    霍德希汶望著天空,那是惡魔星的方向,三星之戰沒過去多久,他們又開始蠢蠢欲動。斬草未除根,陰影始終藏在平靜的表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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