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重的身軀倒在地麵抽搐,腥稠黏膩的血泊從他腦後蔓延開來。霍德希汶低頭踹了踹他的雙腿,鎮定的說:“遊離軍都是瘋子,爵爺,遇見這種藍色絲巾記得先發製人。”森爵盯著地麵讓人心口發緊的暗紅色血液,微微的點了點頭。


    遊離軍是當年落日星戰中從倫琴星出逃的部分十字軍與太空遊民組成的軍隊,他們生活在具有生態循環係統的飛船上,像一隻喪家之犬,時不時攻擊聯邦係的小行星,或是落單的飛船、戰艦,得手後立刻逃亡。


    常年生活在孤立的環境使他們的性格變得暴躁易激,具有反社會人格傾向,以別人的痛苦取樂,在聯邦星係犯下多重大案,是聯邦一級通緝罪犯。不過他們的反偵察能力很強,稍有風吹草動就駕駛飛船逃之夭夭。


    局長後知後覺的趕來,邊跑邊說:“陛下,忘了告訴你,裏麵關著昨天落網的特級戰犯,這人極度危險,今晚會轉去監獄,你們還是趕緊出來吧……”局長語音一落,便看見躺在地麵的屍體。


    局長尷尬的摸著腦袋:“嗬嗬,這戰犯?”


    霍德希汶嘖嘖兩聲,平靜的說:“他衝出來想攻擊我們,這鐵門該加固了。”


    局長臉色慘白,不停抹汗,“是的是的,陛下說的是,我立刻去準備,萬幸你們沒事。”完蛋了,戰犯被陛下射死了,他今晚要熬夜寫報告了啊啊啊啊啊!


    “我們走吧。”霍德希汶一腳踹開橫在兩人麵前的屍體,帶著森爵迅速離開,踏上飛行器。


    “立刻迴要塞。”待森爵做好,霍德希汶吩咐到。


    “罪人”森爵坐在後艙脫大衣,聽見目的並不是他的公爵府,便問霍德希汶:“這麽匆忙我還沒迴家接孩子。”


    霍德希汶將前後艙隔離開來,一把甩掉披風說:“這裏太危險,對你也不夠友善,我們必須馬上迴要塞。”


    森爵眼眨也不眨的看著霍德希汶:“有嗎?”


    霍德希汶迴答:“我從頭到尾都是這麽想的!現在,你跟我迴要塞,那是我的地盤,隨便你怎麽丟,把孩子丟在天邊我都有一萬種辦法找迴來!”


    森爵被他噎得半死,想象了一下一群人巴巴的尋找小銀盤的場麵,苦笑妥協的說:“那小穀……”


    霍德希汶打斷他:“除了孩子還有什麽,一起讓管家打包帶來。現在你別說話,我在生氣。”說著他兩腳踢開自己的靴子,翹腿仰躺在後艙座椅上,心頭暗想,一定要在今天將森爵糊弄迴要塞。


    森爵看他穿著五趾分開的黑襪,有些好笑的挪到霍德希汶身旁,看著對方緊閉的眼,皺緊的眉頭,帶著笑容問:“你又氣什麽?剛才不是挺好的?那個戰犯也被你擊斃了,我們沒有任何危險。”


    那是當然,我隻是需要掩飾一下真實的意圖。霍德希汶在心裏組織措辭,順勢轉過身子蜷縮四肢,不讓森爵看見自己表情。


    森爵微微歎了口氣,他心軟的看著有著高大個子卻縮成一團的霍德希汶,以為他鬱悶的厲害,便說:“你還是像剛才那麽躺吧,這樣縮手縮腳的不會舒服,我不打擾你了。”


    森爵說完,放下心頭大石,慵懶的躺在座椅上闔上眼。沒一會兒,霍德希汶就靠了過來,將腦袋靠在森爵肩上。森爵睜眼溫和的看著他,手指□□霍德希汶的黑發叢為他按摩頭皮。


    霍德希汶想到剛才那一幕,有些忿忿不平的說:“他們居然真想把你關在那種地方,如果你是一個人,又沒有武器該怎麽辦。”


    “你得相信我也有自保能力。”森爵說了一句,停下動作。


    霍德希汶沒想到他會反駁,旋即微笑著說:“以前的你我當然相信,現在的你……我可不敢保證。手不要拿走,繼續按。”


    森爵又開始活動手指,盡心盡力伺候霍德希汶的頭皮,全然沒有發現自己的表情有多麽柔和,他答應著:“好。”


    “所以,咱們還是迴要塞安全。”霍德希汶最後總結一句長久來的願望,愜意的閉上眼。


    越過陰雲密布的海底城,飛行器一去不迴的穿過海天交界線,向著要塞行駛。森爵垂頭看著霍德希汶緊蹙的眉頭,微微鬆了鬆雙腿,被他的腦袋壓得發麻了……


    天空要塞建立在天邊,裏麵布滿了太空軍防線,作為國都,它像一口巨大的圓鍋塞滿了東西,軍事重地,三星軍校,皇城以及住在皇城中的子民。遠遠看去,要塞像個巨大的反光球體懸掛在穹頂,東西南北開了四個大門,門口駐紮著太空軍和安檢人員。用於與聯邦星球傳訊的無線電波發射台則在要塞正中,緊靠三星軍校的紀念塔而建。


    森爵貼著玻璃看著氣勢恢宏的要塞,溫暖的日光,蔚藍的天空使金屬化的城市顯出一點暖意。霍德希汶的飛行器沒有受到一絲阻攔順利飛了進去,直奔皇帝行宮而去。行宮離三星軍校不遠,兩座建築群呈對角線分布。


    霍德希汶我行我素慣了,宮中侍衛、傭人都不多,可也比形單影隻的森爵好,霍德希汶攬著森爵的肩膀,將他帶進自己的寢宮,別有用心的指著大床說:“咱們的床。”


    這不顯而易見的嘛,森爵容忍的看了他一眼,踱步走到陽台上,居高臨下一望而去,視野寬闊,綠草盈盈,斜對角是三星軍校的紀念塔,幾乎有十層樓高。霍德希汶在飛行器上被頭皮按摩伺候的舒服了,整個人散發著滿足的光芒,揶揄的說:“喜歡嗎?老公的就是你的。”


    森爵看著遠處,似笑非笑:“雖然我沒記性,但我估計這行宮也不是你名下的吧,這屬於每一屆皇帝,你隻有使用權,我說的對嗎?”


    霍德希汶笑臉一僵,硬著頭皮想了想,還真是這麽迴事。不過不到半秒,他又得意起來,“別忘了我還有五百座兵工廠,那是爵爺你親手贈予我名下的,是我的私人財產。”


    “好像是的。”森爵敷衍著說,心想:欠了你喲。


    “我從沒有主動提出過任何要求。”霍德希汶壞笑著說,一臉是你是你,都是你硬塞給我的。森爵強笑著腹誹:得了便宜還賣乖,霍德希汶小朋友,這樣很不友好你明白嗎?


    霍德希汶抱著森爵的腰問:“爵爺你這麽對我,是不是在你心裏,我比那誰重要的多?”


    “那是誰?”森爵還穿著厚衣服,被他一抱熱得發慌,漫不經心的掙脫他,疑惑的盯著霍德希汶問。霍德希汶刹那有些後悔,也不知從何說起,森爵現在也不記得那人了,自己主動提出是不是顯得很沒有風度?


    “當我沒說。”霍德希汶扯住森爵的手臂往屋裏走,一副委屈的模樣:“以前你也不願來,你知不知道我兩頭跑有多辛苦?那幫老頭看不見我每次都要讓我寫懺悔書。”


    霍德希汶一手拉著森爵,一手將桌前抽屜打開,“逼我偷偷弄了一堆,夠幾年的份。”


    森爵好奇的伸出手,將疊的整整齊齊的稿紙拿了出來,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我不該離開要塞,我認錯我悔過。一看就不是真心誠意的懺悔,甚至潦草敷衍的讓人上火,森爵不敢相信地問:“這都是你親筆寫的?每一張?”


    霍德希汶冷哼一聲:“當然,那群人還要驗筆跡。爵爺,這都是為你寫的。”說著,霍德希汶攬過森爵的脖子,低頭吻住了森爵帶著笑意的嘴唇。


    森爵被他帶動,心中微微泛起熱潮:霍德希汶情緒暴躁,愛發脾氣,自己卻實在沒法討厭他,不管他上一刻多麽強勢,自己心總會莫名的軟掉,似乎兩人就該這麽相處,森爵忍不住抬手抱著霍德希汶的背,第一次主動的加深了這個吻。


    管家隨後帶著小穀搬了過來,歐少尉指揮傭人盤下森爵的東西,森爵這才發現,歐少尉連那雙粉紅豬也沒有放過,森爵頭痛的說:“歐少尉,我們隻是小住而已,沒必要把整個家搬來吧?”


    歐少尉背著手:“爵爺,陛下可不是這麽說的,他希望你在行宮受到最好的照顧,早日恢複身體。我私心是你住的越久越好,如果你在要塞找迴自我,繼續到三星軍校任教就更好了。”


    森爵盯著身邊杵著的霍德希汶,他就跟毫不知情似的一臉單純。森爵絕望的問他:“我還有機會迴去嗎?”霍德希汶從管家懷中接過小穀,姿勢熟練的抱著小孩走遠,落下一句:“等你恢複再談。”


    森爵不死心的看著他的背影又問了一句:“為什麽想讓我繼續教書?”


    歐少尉在他身後解釋到:“陛下用心良苦,爵爺你之前名聲實在不算好,這都是你離開軍校之後行事出格造成的。陛下認為呆在軍校是你最好的歸屬,畢竟曾經的你對這兒滿腔熱情。”


    森爵著急地說:“可我忘了怎麽教啊!”


    歐少尉說:“沒關係,時間問題,你的大腦沒有器質性受創,所有一切總會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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